早就已经苏醒过来,被入帐的亲兵提醒一句,赵平乱也只是略显无趣的撇了撇嘴。
才一天一夜的高强度对抗,这帮勋贵的骨头便已经软了,还当他们有多厉害呢。
十几年前行刺的时候,这帮人的骨头不是很硬的吗?
这才过了十几年作威作福的好日子,便什么都忘干净了吗?
对于这批率先投靠过来的勋贵,赵平乱并不准备立即召见,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些正在徘徊的,仅仅只是想要看看赵平乱的态度。
果然不出所料,一两炷香的时间过后,眼见跪在大帐外的勋贵没事,更多的勋贵便纷纷的加入到了跪安的行列之中。
眼见人越聚越多,大有一种整个校场的勋贵全部汇聚而来的架势,赵平乱便直接现身了。
现在这种试探,似乎已经毫无意义了。
真心投靠的,想要浑水摸鱼的,仅仅只是膝盖服心不服的,全都已经在这一过程之中靠拢过来了。
一帮贪生怕死的勋贵,是没有心气去当坚定的少部分人的。
随着跪安的人数越来越多,剩余的那一部分为了防止被赵平乱随便找个理由杀掉,一定会主动的靠拢过来。
随着赵平乱的主动现身,果然不出所料,更多的勋贵像是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
在赵平乱的大帐之外,已经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人。
这要是在一般的党争之中,赵平乱此时胜局已定。
可是,赵平乱也相当清晰的知道,这帮勋贵之所以暂时臣服,不过就是为了想要安全的离开这处校场罢了。
外面的朱纯臣、徐允祯、周延儒没事,这帮勋贵便能开启告御状模式,疯狂的通过正常党争将他赵平乱给扳倒。
这个如意算盘,有这么容易吗?
“第一批过来的人,随本官一同进来吧。”
赵平乱淡淡的吩咐一句,这种区别对待,立马便让第一批认怂的勋贵喜出望外。
他们的投诚举动,已经彻底落在赵平乱的眼中。
能被看见,这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精通政治的他们都知道,赵平乱需要依靠一批人的平安落地来做出一个大度的表率。
所以,不管后面的勋贵是个什么结果,他们这第一批服软的,将会拥有更大的活命概率。
随着最先的十几名勋贵纷纷起身,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勋贵也想要跟着一起混进去,结果却被执勤的亲兵给拦下了。
有监控摄像头为证,赵平乱的亲兵早就已经清点完最先投靠的人员。
还想要浑水摸鱼,有这么简单吗?
“我就是第一批过来的,你这是在歧视谁?
兄弟们,咱们有心投靠赵大人,他就这样对待我等吗?
如此做派,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吗?”
“杀。”
有些想要浑水摸鱼,甚至是想要挑动勋贵暴动的别有用心者,大声的怒吼几句,却被帐中传出的一句轻飘声音给彻底压制了。
“锵”地一声宝刀出窍,罡风呼啸而过,一颗大好的头颅便滚滚落地。
从胸腔中喷薄而出的血线染红了牛皮帅帐,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一众想要起身的勋贵再次低伏于地。
所有勋贵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就算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越赵平乱的亲兵,但就是没有人敢于反抗分毫。
跪着生和造反死,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正是因为分得清,所以他们才跑过来跪安,想要蒙混过关。
“不服将令,按律当诛。
可有人不服?”
就在这种绝地的死寂之中,赵平乱的声音再次从营帐之中传出,他甚至连出面解释一句的意愿都没有。
此种绝对的傲慢,来源于绝对的自信,以及手中绝对的权力。
大家都见过赵平乱披甲纵马的刚猛,没人觉得自己能够战胜这样的悍将。
被逼着造反的感觉很难受,但此时也只能默默忍受。
整整四十三个了,谁也不想成为第四十四个。
帐外跪倒一大片,沉默中像是有座万仞大山压在他们的背脊之上,迫使着所有勋贵只能奋尽全力,才能保持自己呼吸的平稳。
帐内帐外,犹如阳春三月与数九寒冬。
帐内的十几人,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第一波投靠者,可在赵平乱强大的威压面前,依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种能够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仿佛让此间的时间都凝滞了。
度秒如年,恍惚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说说看,为什么要跪在我的大帐之前?”
待得场中的氛围达到极致,赵平乱才缓缓的开口打破这份死寂。
此时的赵平乱,就是绝望处的唯一依靠,是这帮投靠者所必须要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
事实也很清晰,这一明知故问的询问,就算听着再不好听,但也比杀头的命令让人感到欣慰。
在绝对的死亡面前,在绝对的求生欲面前,尊严,往往只是一个笑话。
“我等都是被朱纯臣所胁迫,根本就无意与赵大人作对。”
一个胆子大的勋贵说出了实情,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这种诚惶诚恐的回答,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呼应,大家纷纷开始攻击朱纯臣,试图通过辱骂来凸显自己与朱纯臣之间的决裂。
“说说看吧。
在京营之中,你们都吃了多少空饷,每年能够从京营之中贪墨多少银两?”
赵平乱的第二个问题,直接将所有勋贵给干沉默了。
这是想要干什么?
是想要让他们坦白贪污罪行,然后超过六十两的直接拖出去砍头吗?
他们来此,可是来死中求活的,可不是来主动葬送自己小命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皇帝已经赦免了他们之前的一切罪过,就算坦白了,又能如何呢?
又或者说,坦白过往的罪行,对于取悦赵平乱,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
所有人都是疑惑不解的,但却无人敢于充当出头鸟,问询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圣上已经说过了,过往的罪过,一笔勾销。
整治京营,让你们失去基本的经济来源,每天过苦日子,很明显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你们在京营之中失去的,我都会加倍的返还给你们。
之前送入你们家中的白糖、美酒、精盐,这些东西,想来你们已经收到了。
之所以迟迟不表态,很明显是有小人从中作梗。
现在,我只给坦白者以机会。
至于想要耍小聪明的,日后你们就知道我的手段了。”
对于这帮贪生怕死的勋贵,赵平乱自然是看不上他们,但是将他们打造成一个投诚标杆,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杀勋贵,让他们知道厉害,生出畏惧,这只是第一步。
让这帮勋贵知道,投靠他赵平乱,不仅官位做得稳,还能赚取比之前多一倍的经济利益。
如此一来,以生命威胁所产生的畏惧为第一压服手段,以经济利益所产生的贪欲为基本团结手段,这样的政治团体,才是稳固的。
收服了朱纯臣的一帮小弟,也等同于架空了朱纯臣,对于一个光杆司令,想要将其给扳倒,还不是轻而易举?
听闻到赵平乱的此种解释,一众诚惶诚恐的投诚勋贵可谓是喜出望外。
果然,投降才是保命的第一要义。
现在,甚至还能获得一波不错的泼天富贵!
何乐而不为呢?
“我我我,我第一个说。
我每年能从京营获利五千两!”
“我三千两!”
……
在赵平乱的威逼利诱之下,一众投诚过来的软骨头立马飞快的汇报着自己的贪污成果。
最终当这一切全都变为呈堂供证签字画押之后,十几个热情似火的勋贵依旧没有从当前的温柔陷阱之中回过神来。
在贪腐盛行的明末朝堂,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习以为常,便是麻痹大意的开始。
有些人永远只能低头做小,也正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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