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在一群人簇拥下,往城中心方向而去,一路上闲庭信步,众人则轮流说着话,介绍城中情况。而他的到来,却让城中百姓难以接受,众所周知这是个魔头,将他请来是什么意思?采用他的作风?
对沿路所见众人的神情,风玄等人自然是看在眼中。对此,他倒是无所谓,这些普通人对他的看法,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他只需掌控掌权者就行了。而伯武、文光等人,对这情况显然也有所预料,毕竟风玄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可说是无恶不作,恶贯满盈。而为了应对眼前这情况,他们显然也早有准备,既避免引起风玄的不满,也消除民心因此而对他们产生反对情绪。
在他们来到一块较大的空地,围观人数达到一定程度后。伯武公子振臂一呼,将众人的吸引力吸引到他身上来,然后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都来听我说几句。”听见他的喊话,附近的百姓自然都聚集过来,远处的人也陆续靠拢过来。直到不再有人来时,伯武公子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之前误信传言,对玄师有所误解。但是你们想想,那些说玄师坏话的人,都是些什么人?鱼肉百姓的豪强,作威作福的朝廷官员,以及他们的走狗奴才,他们这样的人所说的话,怎能相信?至少我是不信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让一众百姓可以思考。果然,他如此一说,一众百姓也怀疑起来,并交头接耳讨论起来,而他们讨论时所说,也多为反思。好一会后,伯武公子见他们心中都有了底,才继续说道:“我向来不喜欢人云亦云,所以遇事我总喜欢查证一番。经过我对玄师的近距离了解,我可以负责任的跟大家保证,玄师跟大家都一样,是想要推翻腐朽世道,建立安乐盛世的有志之士,更是知识渊博、思想深邃的智者。那些人之所以说他坏话,就是因为玄师的武功太过高强,智谋太过高深,他们无法应对。而他们说玄师坏话的目的,就是让我等广大受压迫和剥削的百姓疏远他,甚至让我们去针对他,让我们与他自相残杀。从而削弱我等力量,让他们可有继续欺压我们,继续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伯武公子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可谓四两拨千斤。直接以说风玄作恶的人的身份入手,以这些人与普通百姓的对立关系为切入点,以普通百姓被欺压的事实为依据,直接将那些说风玄作恶的人判定为用心险恶的敌人。敌人所说的话可信么,敌人所说的话可以听从么?显然不能。敌人的话只能反过来听,他们所说的坏事对普通百姓来说十有八九就是好事,他们所说的坏人对普通百姓来说十有八九就是好人。即使有人一时间不认同他这说法,但是碍于风玄本人就在现场,他们也不敢出言反驳。而这些人下来细想之后,多半也会接受他的说法。
伯武公子停顿一会儿,让围观众人稍稍消化他所说的话,然后又说道:“我们今日请来玄师,就是希望他能传授我们些武功和谋略,给予我们些指导,提升我们的实力。从而帮助我们更快的建立一个人人可以安居乐业的盛世,同时减少我们在这一过程中的牺牲。玄师一听我等请求,就立马答应下来,不求任何的财富与地位,由此足见他是急公好义,心怀我等劳苦百姓的英雄。”他此话一是证明风玄确实是好人,二也申明了请风玄来的目的,让那些即使不相信风玄为人的人也没那么强的抗拒心理。更重要的是,还可表明风玄是支持他的,让那些对他有异心的人以及各方豪强重新考虑对他的态度。
果然,听了他的话,众人对风玄的态度大改,虽仍有害怕但也不再抵触,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平和了许多。有一人壮着胆问道:“玄师既然是来帮助我们的,不知我等可否旁听玄师传授?”包括伯武和文光在内的所有人的眼光都转移到风玄身上,静待他的态度。风玄自然是无所谓,淡然道:“任何人都可参与,哪怕是要与我为敌的人我也不介意,你们随意。”
听他这么说,围观众人无不惊异,不介意一般人已让他们意外,竟然连想与他为敌的人,他也不介意?这是在想什么?是自大到自认为无敌了,还是大度到不在乎生死了?一时间到处都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对此,风玄自然不在意,说道:“我们走吧,交流会七日后举行。”他这话虽是对伯武、文光等人说,但是声音却传遍人群,显然是要让所有人都听清楚。而他之所以如此,之所以将传法定在七日后,就是要让这个消息传播开,让更多地方的人能得到消息,前来参会。
既然决定答应传授功法,那就索性趁这机会正式公开自己的功法,同时帮那些资质智慧高的人突破。看如今形势,大乱即将爆发,这时候传授功法,正好可锤炼出更多更强大的高手。相反,等天下一统后再传法,得到功法的人没有锤炼的机会,那么就难以出现多少真正的高手,也就无法达成他制造足够多高手的目的。这样做虽说会导致这场天下争夺战中出现更多的伤亡,但是也正如他之前所说,大战越激烈,战后越能长治久安。而且,他这也算给底层百姓一次翻身的机会。
而听他如此安排,伯武、文光等人显然也有些意外,而且看得出他们也有些不愿。他们自然知道,风玄答应传法之事,必然会被传播开,这事他们不能阻止,不然很可能惹风玄不快,从而导致风玄对他们改观。而这等待的时间越长,传播的范围自然也就越大,来的人也就越多,从而让这场传法从他们独享的饕餮盛宴被全天下各方势力雨露均沾,让他们可以一家独大的机会,变成了群狼环伺之局。
伯武、文光等人心中虽有不快,不过也不敢明说,反而要对此不置一词以示大度,不然他们可能就要直接出局了。在众人簇拥下,风玄来到城中心的一座门匾上书写着将军府的府邸。至此,总算是清净下来,再无大群人在旁围观并嗡嗡议论。进入府中后,风玄淡然笑道:“你们是否对我的做法不满?”
伯武公子模棱两可道:“玄师如此安排,自有深意,我们虽不能明白,但也尊重玄师的决定。”风玄依旧面带淡然笑意,说道:“你倒是会说话,若异位而处,让我站在你们的立场,我肯定也会不满。而且我还会想方设法阻止消息泄露,以免敌对之人实力得以增强。”
伯武公子心中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昧着良心否认道:“我等绝无此意。”风玄微微摇了摇头,笑道:“有这些想法乃是人之常情,相反,不这样想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所讲授的东西不过尔尔,并不会对人产生多大的帮助。”
那美貌女子有些不满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要如此安排?”风玄说道:“我知道,在你们心中,争得天下就是这一生的最大目标了,我也承认,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目标。但是,争得天下对一个人来说,意义究竟在哪?救济斯民的成就?高高在上权势?名传后世的荣耀?泽被子孙的富贵?亦或是其他什么?其实这些终究是外物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认为,人这一生,最重要的还是人的本身,以有限的时间去获取尽可能广阔的见识、尽可能强大的武功和体魄、尽可能深刻的感悟、尽可能精彩经历、尽可能超然的心境等等。使自己的生命得以升华,甚至打破生命的桎梏,获得无尽的寿元,神异的本领。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好机会,可以得到尽可能多尽可能严酷的锤炼,将自己各方面提升到尽可能高的层次。”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给众人消化的时间,好一会儿之后,见众人像是有些触动了才继续说道:“你们都是饱读经典的人,想来也知道蜗角之争这典故吧。”伯武公子点点头,说道:“自然是知道这个典故。”风玄点点头,说道:“你们觉得你们的争斗,比之蜗角之争能高级多少?”
众人再次沉默,经他这么一说,他们不由有些泄气,突然感觉毕生的追求,好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那么为此付出的努力有算是什么?好半天之后,伯武公子有些意兴阑珊的问道:“那么,照玄师的说法,我们是否该放弃争夺天下?”
风玄淡然一笑,微微摇头,说道:“放弃自然是不能放弃,若是在蜗角之上都不能立于绝巅,又如何立足于更广阔的天地?而且不论多么高远的理想和追求,总要有现实中各种条件和资源的支撑。你说,一个为生计而挣扎,被权势所左右的人,如何去追求超凡的理想?要想达到更高的层次,必然要在现处的层次达到绝巅,这就是你们为何要参与这场大战的理由。而这一场争夺天下的大战,也正好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敌人越强,你们所能取得的提升才会越大。同样,对普通人来说,天下争夺越激烈,将来平定后的天下,才会更加的长治久安。”
众人虽认同他所说有道理,却是难以接受。因为这事说起来容易,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自己要有足够的资质和智慧,足够坚实的资源基础。资质、智慧不够,实力不能随着锤炼而提升,而资源基础不够丰厚,则根本无法在战乱中立足。然而他们各方面虽不错,但条件比他们好的势力却也一大把。但正如风玄之前所说,若经不起锤炼,又有何资格坐天下?一争辩,就是承认了自己经不起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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