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逾白的话,姜怀珠的身子好像一下子失了力气,差点又跌回水中。
就连姜衔草听了都有些意外。
那一日姜怀珠用落水来陷害她,因为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只来得及看到姜怀珠跳入水中,那两个丫鬟大喊着是她推姜怀珠下水,慌忙之下她也没看清姜怀珠是怎么到的湖心,沈听肆就及时赶到了。
她后来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姜怀珠设计好的,但她没想到姜怀珠居然提前服用了避水丹。
怪不得姜怀珠明明不谙水性却敢以身相赌,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做了万全准备,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之忧!
“避水丹能让一个原本不善水性的人暂时闭气,在水中一盏茶之内都不会溺水。”
沈逾白的语气冰冷中带着嘲弄:
“那日你算准了时间,提前让李嬷嬷用借口约九王爷到兰园,刚好让他一来就能目睹你要被深水淹死拼命求救的惊险场面。而受你指使的两个丫鬟在岸上喊着,是姜二小姐推你下水。
九王爷见到这副情景,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跳下水亲自救你,对是姜二小姐推你下水深信不疑。
可他不知道,你服用了避水丹自己跳进湖里,故意游到湖心处,装出快要溺水而死得凄惨样子就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让他在愤怒之下更加憎恶姜二小姐这个‘罪魁祸首’。
姜大小姐,你对此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怀珠咬着唇,没有言语。
被皇城司侍卫拦住的姜锦言大声道:
“你说珠儿提前用了避水丹,难道也是从王太医那里得来的证词?那个王太医早就被九王爷买通,他说的证词都是假的,湛王殿下可不能信他!”
闻言,沈逾白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姜大公子误会了,本王不是从王太医嘴里得知的这件事。因为给你家珠儿妹妹避水丹的人,是你的四弟。”
说着他看向姜锦安:
“你制药有记日志的习惯,每日做了什么药,一共存入了仓库几颗,又取出来用了几颗,用在什么病人身上,所有这些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就在刚才,本王的属下去查了你存药的仓库,发现上面唯有一项和日志对不上,那就是避水丹的颗数。
本王的属下于是就审问了负责看守仓库的下人,他受不住刑罚交代说,十日前姜大小姐来过仓库,她走后避水丹就少了一颗。
那下人的记性很好,他还说,那之后你来仓库核查时发现避水丹少了,他告诉你多半是姜大小姐偷拿走的,你不仅没有去找姜大小姐对峙,还命令他不许对外人说这件事,否则就让他全家不好过。”
姜锦言愣住,猛地转过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姜锦安:
“锦安,真有此事?”
姜锦安的头都快低到了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怀珠确实从他这里拿走了一颗避水丹。
他也知道她拿避水丹做了什么,可他一直帮她隐瞒,只当她是早就猜到姜衔草要推她下水才提前做了准备。
他以为姜怀珠没有坏心的,她就是想让一直嫉妒她的姜衔草长个教训。
难道只许姜衔草害人,不许她报复回去了吗,她能有什么错呢?
即便到了此时,他也不觉得珠儿有什么不对。
可不利于珠儿的证据和证词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之下,他明白自己再怎么辩驳,都无济于事。
姜锦言见他沉默,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骂道:
“你以为你是在帮珠儿?你这么做是害了她!”
姜锦安猛地抬头,红着眼眶道:
“大哥何必说我,难道你就没错吗?
你口口声声说能摆平九王爷,可如今不仅九王爷和我们撕破了脸皮,就连湛王殿下和皇城司都一齐向我们发难!事到如今,你还如何让珠儿安然无恙?”
姜锦言瞪大了眼,愤怒到挥起拳头,照着他的脸就给了一拳。
姜锦行等人见状赶紧来拉着。
一旁,姜衔草冷眼看着他们兄弟内讧,嘴角勾起露出讽刺的笑。
沈听肆趁着这时走到她身边,在她耳旁压低声音道:
“落水案也查清了,你的气也出了,赶紧收手吧,别再胡闹了!”
姜衔草偏过头,冷冷看着他,“姜二小姐,注意你的身份。本王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沈听肆被她噎了一下,气恼道:
“文宁侯府的祖上毕竟是开国功臣,姜家能屹立百年不倒,家底是你想不到的深厚。父皇如今又十分仰仗文宁侯,不可能真为了后宅两个女子的纠纷就让文宁侯府颜面扫地。
姜锦言又去求了太子,父皇向来听太子的话,你信不信,马上宫里就有圣旨传来!”
他话音刚落,孙公公的声音就传来:
“圣旨到——”
除了沈逾白和姜衔草之外,其余人连忙跪下。
孙公公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然后摊开圣旨,拉长音调道:
“皇上有命,鉴于文宁侯府教女无方,现收回太后娘娘的赐婚懿旨,九王爷和姜氏女的婚事作罢。
念在姜氏祖上功德,文宁侯赈灾有功,特命皇城司不再追究侯府落水案。
但姜家养女陷害嫡女的罪过不可免去,姜家需以家法责罚养女,此后更不能再苛待嫡女。
钦此——”
湖水里的姜怀珠听了圣旨,明白她嫁给九王爷当正妃的事彻底落空,白眼一翻,生生昏死了过去。
姜锦言立刻带着下人冲去湖边把她抱上来。
这次,皇城司的侍卫没有阻拦。
姜怀珠浑身湿淋淋的,姜锦言摸着她的额头,手下一片滚烫。
他无比心疼,却听姜衔草幽幽道:
“圣旨说了,虽然皇家不再追究落水案,可姜怀珠所犯之错却不能免去。你们姜家人打算怎么罚她啊?”
她其实早就猜到,皇上最后不会追究到底。
就像沈听肆说的,文宁候府好歹也是屹立百年不倒的世家大族。
想撼动姜家的根基,即便她如今是九王爷,也不是一上来就能做到的。
而这第一战,她取得的成果还算不错。
虽然没能把姜怀珠送进大狱,但也揭穿了她的谎言,让她还了欠她的血,还让姜家因为她在皇家面前丢了好大一把脸。
接下来,她有的是耐心,大家慢慢来。
姜锦言好不容易才压下怒意,不冷不热地答道:
“如今婚约解除,无论是珠儿,还是姜衔草,她们都与王爷您没关系了。
至于后续该如何处置,按照皇上的意思,这也是我们姜家的家务事,就不劳王爷您费心了。”
闻言,姜衔草轻笑了一下:
“虽然本王和姜二小姐的婚约已经解除,可过往的情分还在,本王少不得要多关心一下。
再者,父皇的圣旨里明确说了,你们必须要用家法罚她。
若是你们不作为,那就是文宁候府没规矩家教,你们是想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文宁候府袒护一个陷害嫡女的养女吗?”
姜锦言陡然变色。
世家最重规矩,若是让别人如此议论文宁候府,怕是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婚嫁。
他只能憋屈道:
“请王爷放心,文宁候府赏罚分明,珠儿犯了错,本该受罚。但家中长辈尚未归府,臣便先让她向姜衔草道歉,然后将她禁闭一个月,待父亲母亲和祖母回府后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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