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黎贝卡未能应下她的这句祝福。
卢森布后来很少来见黎贝卡,二人因着一次吵闹不欢而散。
黎贝卡以王后的身份召集各个贵族女眷聚会,卢森布不好拒绝,也无奈参加。
二人见面时,黎贝卡仍旧如往日一般亲密,卢森布则是疏远了些。
“卢森布,你好久没来看我。”黎贝卡有些委屈地抱怨道。
“殿下,您并不需要我。”卢森布语气冷淡,并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黎贝卡欲言又止,她想否定这件事,她很想念卢森布。
可这是真的吗?
才成为王后的两三年里,她只是很偶尔很偶尔才会想到卢森布,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丈夫。
可当那一阵劲过去后,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身边竟无一知心好友,丈夫对她其实也很好,可人总是习惯性觉得没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失去的情谊才是最值得追回的。
所以她想到了卢森布,想到了她与卢森布的少年时光,那是无可替代的一段回忆,是浩瀚星空里最闪亮的星星。
“如果您以黎贝卡的身份想与我叙旧,殿下,我可以陪您。”卢森布没有看着黎贝卡,她凝视着远方,目光深邃,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柄,似乎在权衡接下来的话,“如若是其她,那便算了。”
“卢森布,你看,我为你画了幅画。”黎贝卡向卢森布展示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画好的画,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拿起画笔了,她曾经并不知道,成为王后之后会有那么多事。
卢森布看见铺陈在她眼前的画作,能看得出用心,但是看不出原来的灵动与天赋。签名的字样是她们曾经设计的样式。卢森布想到王宫之中向外界展示的男王画作,她一眼就能认出是黎贝卡的画,只是签上了别人的名字。
分明男王并不需要有艺术点缀,却仍旧想将妻子的天赋占为己有。或许那些画已经耗光了黎贝卡的精力了。
“谢谢您,殿下。”卢森布低头,向她致谢。
“你不需要与我那么客气,我们像原来一样好吗?”黎贝卡近乎恳求地开口,“即便我有了丈夫,但他是他,我是我。”
“如若您曾经没有开口闭口都是他的话,我会相信您这句话的。”卢森布想要向她告辞,“我与您之间也不需要太多叙旧了。”
“卢森布!”黎贝卡大声喊道,她有些生气,为什么她如此放低姿态,卢森布仍旧是这番不冷不淡的态度,无法言说的愤怒冲上她的头顶,“你年龄也不小了,是个老姑娘了,我可以帮你相看。”
黎贝卡想着,如果卢森布结婚了,是不是就能理解她了,她们是不是就会恢复成原来的关系了。她完全忘记了卢森布曾经与她说过,卢森布说这一生都不会与一个男人缔结关系。
卢森布离开的脚步停下了,她缓缓转身,她觉得自己跌入了冰冷的湖中,头脑也有点昏沉。
“您说什么?”她一字一句问这位昔日好友,她在原地未动,语带嘲讽:“黎贝卡,我看你是发了疯、失了智、昏了头,想将别人和你一块拉入深渊是吗?”
黎贝卡向后退了一步,卢森布的话如一根根尖刺,戳穿她那包藏着的祸心,她竟有些怕这位老友,她结巴地辩解:“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黎贝卡,你我之间,别再见了。”说完话,卢森布挥袖离去。
卢森布确实是说到做到,二人之间似乎就此决裂了。之后黎贝卡生子,致信于卢森布,希望她能够做孩子的教母。卢森布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黎贝卡最终向整个王国宣布,卢森布是公主的老师,是公主的教母。
后来黎贝卡的身体情况日渐糟糕,卢森布直到她弥留之际才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卢森布,你真是心狠。”当黎贝卡看见卢森布时,那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了,可是她说话声连力气也使不上。
“殿下,若您念着卡尔维诺,就让她成为王国唯一的继承人吧,我会替您照顾好她。”卢森布说完,也不再多留。
“卢森布。”黎贝卡叫着她的名字。
她的脚步停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男王对这位妻子确实有着深厚的感情,在此之后很多年,卡尔维诺都是王国唯一的继承人。只是这深情最后变了质,变成了恶心,她与卡尔维诺,不得不想办法除掉他。
卢森布起身,抬头看向头顶的蓝天,“黎贝卡,安好。”
而远在她国的国王卡尔维诺,正在王城大肆宣扬着她是神的使者,她将替神明接管这片土地。
她展现出的奇妙能力,让该王城的人都确信不疑,她们亲切地把卡尔维诺称作“神使”。拥护她、爱戴她。
当这样的声音渐渐大起来时,那只井底之蛙,才恍然惊觉卡尔维诺的狼子野心。
但已经迟了。
当卡尔维诺手持利剑走向他时,他就知道,一切都迟了。
神使取代原本的男王是众望所归,卡尔维诺轻而易举登上王位,男王被斩于剑下。
“从此,此地只有卡尔维诺国王!”
卡尔维诺写信给卢森布,告知她在这个王国所做的事情,并且认为两个王国可做友邦,共同信任一位神明——艾格妮丝。
卢森布很欣慰女儿的成就,卡尔维诺远比她的母亲黎贝卡强大、也更加自我。
“卡尔维诺国王。”卢森布遥遥向远方的王国致意。
最近她在做一件事,将黎贝卡以往的画作都收集起来,然后裱上画框,再建造一个展览馆,用来展出黎贝卡的作品,只以黎贝卡的名义。
人总是恋旧,曾与那人相看两厌,不想多言一句,如今故人西辞,又怀念起来了。
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给离开的人斟了杯酒,酒杯相碰,叮当脆响。
她有些醉了,口中问着,问着一个再没人会回答的问题
“亲爱的黎贝卡,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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