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军士对秀才的态度并不敬重,可是文官又多出自东林党,也不敢对秀才太过分,所以才有这四个人如此的表现。
张行问了问传他所为何事,有个军士可能对读书人有所敬重,就告诉了他缘由。
原来,王清河父子到了镇上,不知道该将如此贵重的宝物卖给谁,想了想就觉得饭食总要找酒楼才对,就将爬犁拉到了一家两层楼的高档酒楼门前。
王清河进去找掌柜的说他有一些珍贵的食材,看看酒楼能不能收下。掌柜的还以为是山民拉着山上的野货来卖,也习以为常,就跟着出来看了看他爬犁上拉的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吃剩的食物倒也罢了,纸箱里装着的九瓶二锅头可是炸了锅,如此醇厚清冽的高度酒,在那个时期是见不到的。
和后世的蒸馏法高度酒不同,那时的酒就是单纯的发酵酒拿来直接饮用,因此度数低不说,酒体浑浊甚至混杂着渣滓,至于说没有及时卖出的还会发酸都是正常。
不客气的说,这几瓶二锅头就是放到进贡给皇帝老子的御酒里面,那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掌柜的如见至宝,赶紧请他们爷俩拉进后院,让小伙计找东家过来看看。
这个酒楼的东家正是大白阳守将的小舅子开的,姓温,人称温老板。他正在守备府和姐姐姐夫一起吃饭,听家人找来禀告此事,也是惊讶不已,放下碗筷就赶来酒楼。
待他骑马急急赶到酒楼,看到送酒过来的竟然是如此普通的村民,实在难以相信竟然会有爬犁上的九瓶二锅头酒,他接过王清河递过来的一个空瓶子打开了瓶盖闻了闻,顿时冲鼻的醇厚酒香差点没有把他熏醉了。
温老板急忙询问王家父子酒从何来,爷俩也不懂得隐瞒,就将姑爷送给他的原原本本的说了,温老板一听,顿时有了主意,他想找到酒的源头据为己有,从此他的人生将像长了翅膀一样一飞冲天。
温老板问清楚了张行居所,就命人将王清河父子关押起来,罪名是没有官府许可私自贩卖酒水,同时回到守备府告知守备姐夫,派人锁拿张行。
王清河父子直到此时才知道城里人的险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东西拿去换个钱还能惹祸上身。
更过分的是,他们爷俩崭新的军大衣和雷锋帽,也被温老板相中,一同扒去了,爷俩又冷又后悔,王清河更是气恼的直扇自己嘴巴子。
温老板将军大衣和帽子送给了当守备的姐夫一身,还拿来了一瓶二锅头酒,守备大人大喜,有了这一身棉衣,再套上冰冷的铠甲,出巡的时候再也不怕冷了。
至于那酒,他打开抿了一小口,如同喝了琼浆玉液,只希望从此有喝不完的这种仙酒,因此对小舅子的要求也是百依百顺,准备找到这些宝贝的源头,一起发财。
温老板笑嘻嘻的对守备说:“姐夫,那村夫说,他的姑爷是神仙,我抢了他的东西,会让神仙发怒的,您听听,无知的村夫,没什么招使了,拿神仙吓唬我。”
守备冷冷一笑道:“愚昧,这种刁民,有了好东西不知道赶紧上缴守备府,竟敢私藏,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派人去将他的那个女婿抓来,让他献出私藏!”
张行知道自己身怀绝技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杀身之祸,却在这里一时大意了,竟然忘了留给岳父他们不属于这个世代的东西,即使再普通,那也算得上是无价之宝,带给他们塌天大祸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张行虽然自责,可也于事无补,只能自己闯的祸自己去平事。
张行叮嘱秀娘好好在家等他,不出两个时辰他就会回来,秀娘对他自然满怀信任,纵然是官府来找相公的麻烦,她觉得就凭相公文曲星的身份,区区凡人能奈相公如何?
秀娘目送走了张行,回屋插上门栓,舀出来锅里的热水,给自己擦洗身子,相公现在身体恢复了,她要时刻准备着相公和她欢好,总要给相公一个干净的身子。
至于做饭,等相公回来再做吧,这时候没有保温手段,放锅里很快就凉了,相公不在家,她自己也不值当的做饭吃。
张行跟着四个军士摸黑往镇上走,通往军镇的小路已经被踩成了一层冰,五个人前面两个军士用刀当拐杖杵着走,刀尖扎在冰上,一步一个白印子。
两个军士在后面跟着,一样用刀扎在冰上走路,只有张行被押在中间,两手空空,一根棍子也没有,却奇怪的毫不影响他走的平稳,一路上没见他大一个趔斜,四个当兵的都有些不可思议,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练过的人下盘稳定,在冰面上走就可以做到下身摇摆上身却稳如老狗,军队里就有这种人。不过眼前的这个书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不像是练家子,却也能做到,真是让四个人觉得刚才看走了眼。
村子离大白阳军镇很近,不到两刻钟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已经关闭,四个军士将腰牌放到城墙上放下来的篮子里,等守门的确认了就给开了一条缝,五个人走了进去。
张行被带进了城中偏北位置的守备府,四个军士交差离去,张行被守备亲兵带进堂中等候,不一会,身着武官官服的守备大人坐在了堂上,高声喝到:“你可就是王清河的女婿?”
张行拱手到:“学生张行,见过守备大人,敢问学生的泰山可是犯了什么事情?”
守备没想到王清河的女婿竟是本地最年轻的秀才张行,他虽然并不认识张行,但是人的名树的影,最年轻的秀才公他还是知道的,对方一个读书人既然站在堂上对他只是行拱手之礼,说明他是有功名的,看他那么年轻,那不就知道是谁了吗。
守备道:“王清河父子私自售卖酒水,被守备府抓获,他招供是你提供给他的,你可知罪?”
张行奇道:“守备大人,据学生所知,本朝并不禁止私酿酒水,更不禁止贩卖酒水,何来私自售卖一说?”
守备没想到张行一个村里的小秀才竟然知道当朝政策,倒是被将了一军,改口道:“虽不禁止,但是售卖需要到官府报备,他没报备,自然就是私自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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