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
姜含柔跪立于正阳宫的大殿前迎接宇文珏,见宇文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伏地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怎的行如此大礼?”宇文珏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臣妾乃待罪之身,理应如此。”姜含柔起身,低声说道。
她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只是稍做修饰,将散在两鬓的碎发别在了发间。今日她未着凤袍,而是穿了一身藕色襦裙,未施粉黛,显得整个人都柔顺乖巧不少。
“臣妾以为,皇上再是不会来正阳宫了……”姜含柔抬起头,水眸氤氲,娇柔点点,轻柔的嗓音中饱含情思,看了着实使人于心不忍。
“若不是你糊涂,朕怎会如此罚你?”宇文珏摇摇头,反问道。
姜含柔眼如桃瓣,睛若秋波,噘起嘴可怜兮兮地说道:“臣妾日夜反省,臣妾已经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已知错,日后便不必再禁足了。”宇文珏说道。
姜含柔面上一喜,闪过一丝雀跃,福身一礼:“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
姜含柔应声而起,后又满目担忧地问道:“先前臣妾听闻皇上受了伤,可是好些了?”
宇文珏手势一顿,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原样,笑道:“皮肉伤罢了,早已好全了。”
苏韵儿倒是有些奇怪,宇文珏受伤一事并未大肆宣扬,就连宇文冰都不知道这事,姜含柔是如何得知的?
“原来如此,臣妾日夜担忧着皇上龙体,奈何又不能亲自前去探望皇上。”姜含柔舒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臣妾便安心了,只是皇上平日里还是多注意些,莫伤着龙体。”
“皇后有心了。”宇文珏笑道。
“皇上好些时日没来,以往皇上最是喜欢臣妾宫里的素八珍,不如今日皇上就留在臣妾这儿用午膳吧?”姜含柔满脸期待地问道。
宇文珏刚想拒绝,沉吟一刹又应下了,笑道:“如此甚好。”
“是,臣妾这便命人去安排。”姜含柔欣喜地说道,又转头对着立在身侧的宫女唤道,“绿芙,快去。”
“是,奴婢遵命。”
绿芙?苏韵儿偷偷瞄了一眼。噢,对。红蔷……已经死了……
不一会儿,姜含柔便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宫装,略施粉黛,长发用金钗高高盘起,本就绝美的面容显得更加精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骄傲自信的姜含柔,宛如一只高贵的凤凰。
虽然当着宇文珏的面姜含柔没有发作,可每每苏韵儿对上姜含柔的目光时,姜含柔都没给她好脸色,想来她对苏韵儿成为宇文珏贴身侍女的事也颇为不满。
“皇上,前些日子臣妾只顾着反省,竟是忘了件重要的事。”姜含柔说道。
“何事?”
“早些时候,臣妾与母后闲聊时得知,母后近来喜爱参悟佛经,臣妾便提起父亲曾差人送来过一尊玉手观音,见母后喜欢的紧,便说回宫后差人送去,可臣妾竟是这般不省事,一回宫便给忘了……”
姜含柔说到一半顿了顿,目光看向了苏韵儿,笑道:“今个儿想起来,便今个儿送去吧,怕是回头又给忘了。”
姜含柔轻轻一敲自己的额头,又看向宇文珏,说道:“臣妾这脑子最是不记事的。绿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臣妾可否向皇上借个人,让韵儿替绿芙去送这一趟?”
“随意差个宫人送去便是,怎的这般麻烦?”宇文珏疑惑问道。
“其他人办事,臣妾不放心,若是将这玉手观音磕着碰着了,母后动怒且不说,更是对神明不敬呀。”姜含柔解释道。
“也罢,苏韵……”宇文珏侧过头对着苏韵儿唤了一声。
“是,奴婢遵旨。”
……
苏韵儿手捧着一尊玉手观音前往千禧宫,心想着姜含柔定是没安好心,这会儿子她往太后宫里跑不是往枪口上撞嘛!可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又能如何?上头有令,她也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去闯一闯的。
“鹭秋姑姑,麻烦您通报一声,皇后娘娘派我来送玉手观音给太后娘娘。”苏韵儿对立在门口的鹭秋说道。
“太后娘娘在里边儿讼经,得小半个时辰呢,你先侯着吧。”鹭秋丝毫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不客气地说道。
“是。”苏韵儿笑着应了声,想想她也知道没这般容易见着太后,跪几个时辰她都跪过,等半个时辰算什么!
果然鹭秋不是在跟她说笑,苏韵儿当真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被太后传唤。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福寿金安。”
苏韵儿跪在殿中,手捧着玉手观音,向太后行了一礼。
殿中的宫人都被挥退了,除太后以外就只剩下苏韵儿与鹭秋,苏韵儿心头没由来地笼上了一层压迫感。
太后坐于上首眯着眼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鹭秋……”
“是。”立于太后身侧的鹭秋低头应道,走上前接过苏韵儿手中的玉手观音,捧到太后的面前,将上头盖着的帕子掀了开来,给太后过目。
“嗯……”太后见这玉手观音玉质玲珑剔透,观音样貌栩栩如生,连连点头,似很是满意,“拿去放在佛堂供着吧。”
“是,奴婢遵命。”鹭秋应道,退了出去。
鹭秋退下去后,太后转过头问道,又是变回了那般严肃的神情:“既然是皇后命你来,这么说……皇上在正阳宫?”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准备留在正阳宫用午膳。”苏韵儿回道。
“这么说……皇后的禁足令是解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正是。”
“嗯。”太后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终是问起了苏云嫣,眯着眼注视着她的眼睛,似是要捕捉她每个表情的变化,“嫣儿……当真是坠崖了?”
见太后怀疑,苏韵儿当即红了眼圈,挤出了几滴女儿泪,声音带着些哽咽,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亲眼所见……昭仪娘娘坠下断崖,那断崖深不见底,怕是……尸骨无存……”
“嘭”一声,太后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苏韵儿肩膀猛地一抖,厉声道:“你可知欺瞒哀家有何下场!”
苏韵儿樱口微张,半滴泪水挂在脸颊上,趁着这副傻样,苏韵儿当机立断,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喊道:“太后娘娘……您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万不敢骗您啊!”
“哼!你不敢?”太后轻哼一声,仿佛是笃定了苏韵儿欺瞒了她一般,“哀家看就是你这贱婢妄想爬上龙床,便设计将嫣儿害死!”
虽然听太后说了这般脑洞大开的话,她极是想大吐一口老血,可却也是舒了一口气。因为先前看太后那态度,本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心中翻涌,怕自己不小心再露出破绽。
可如今听她这般说,想来是太后以为,她一回来便成为了皇帝的贴身侍女,定是她想勾,引皇上,飞上枝头做凤凰云云。
这就好办了!
苏韵儿猛地抬起头,看着太后,面上一横:“奴婢虽是身份低贱,但一直以来娘娘待奴婢都情同姐妹,奴婢就算是天打雷劈也断不会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说到这,苏韵儿突然拔下发间的银簪,尖锐的簪子对着自己白皙的脖颈,心一横喊道:“若是太后娘娘不愿相信奴婢,奴婢愿意一死,只求太后娘娘相信奴婢的清白!”
“罢了!”太后拧眉沉声说道,见苏韵儿一心求死,银簪直逼脖颈,开口阻拦,“既然嫣儿已经去了,便莫要在纠结此事了。”
苏韵儿哪能这么好对付,手一用力,将簪子又向脖子逼近了一分,竟真是不小心将脖子给划破了!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脖子上瞬间留下了一道血痕。
天呐!我不会要死了吧!
心里虽是担忧,但她面上依旧不改,说道:“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奴婢,奴婢甘愿自赴黄泉与小姐做伴。”
“够了!”太后见她这般不识抬举,有些怒意,“哀家信你便是!”
“谢太后娘娘。”苏韵儿放下了银簪,握在手中,她若是再不见好就收,怕就是真的要死了。
太后打量了她许久,终是开口道:“既然你说嫣儿待你情同姐妹,那么嫣儿未能完成的事,便由你来替嫣儿做了吧。”
太后顿了顿,看向苏韵儿,苏韵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哀家不求你能坐上皇后的位置,但你少不了得爬上个贵人,听明白了吗?”太后突然严厉地说道。
怎……怎么……
苏韵儿有些懵住了,先前她还因以为苏韵儿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而治她的罪,现在就命她一定要当上个贵人?
“太后娘娘,奴婢不……”
“此事由不得你!”
苏韵儿话说到一半,太后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她的脚边,厉声说道,茶杯打在地上滚落开来,杯中的滚水溅了她一腿。
“是……是。”
先应下来吧,她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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