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后山这样的情况。
也怪不得常有田会有那样的畏惧感。
同时也百般劝阻常亦安不要越雷池半步。
常玉可能还抱有对人性的幻想。
觉得不论出处如何,终究是人,而不是没有心智的禽兽。
所以才会不那么坚定的阻拦。
所以才会保有最后一份对人性的善意。
可听了李越的故事后,丁薄行倒是更为赞同常有田的看法。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赌什么也不要赌人性。
人性的底线永远在你想不到的地方。
再往后发生的事情,丁薄行大概也可以想得到。
地府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接收的。
那些阳寿未尽,却无端横死的人。
不论是自|杀还是他杀。
都不算真正的死亡。
也不会有差使过来牵引带路。
他们只能被迫留在人间,留在生命至暗的那一刻。
循环往复的去经历人生最后一天。
直到阳寿数尽的那天,才有资格得到差使的带领。
继而在辛勤的工作中等待轮回的那一天。
在这个过程中,多的是无法忍受痛苦而幻化为怨灵恶鬼与之对抗的。
这种恶鬼往往等不到阳寿耗尽那天,便会被差使拿去碾碎当花肥,永世不得超生。
丁薄行看着眼前书生气质的李越。
正是因为他的教养,他儒雅的性格。
纵使蒙受如此冤屈,结下如此仇恨,每日重复痛苦的经历。
却依然可以恪守己身,伺机而动。
在这个过程中也无形的为他积攒了很多阴德。
或许他们今日的遇见,便是李越的福报也说不定呢。
......
“那你们呢?”
从刚才的讲述中,也能看出晚娘对于李越的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及其经过都如数家珍。
若不是李越告知于她的,那......
“我本就生于荒野,每日在各家房梁屋角结网。”
“那王刘两家的事情,我皆看在眼里。”
“自然了解李越所遭受的一切。”
“也萌生了庇护他的想法。”
“当时我本就在提升边缘,索性就直接离开去闭关了。”
晚娘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
李越也只是默默地抚着她的头。
想必这中间错过的部分就是李越的死亡时刻吧。
才会让晚娘如此伤怀。
“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将事情尽数告知于我的。”
对于丁薄行来说,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了。
心里也暗暗决定了会对他们施以援手。
至于那王刘两家他也自会前去核实。
“不,我要说。”
晚娘看着李越,满目的悔恨。
“我到底低估了他们的恶,若我没有离开,或许事情也不至于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李越死后,他们便将他的尸身投进了这口井里。”
李越自是知道晚娘心里的结,可事实不可更改。
他也只能不住地劝慰着。
“魂灵离体,若无依仗,单凭他的性格,想必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你就地做窝,是为了护他周全吧。”
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何这井里会横生出一个洞穴来。
且洞穴壁上都是环形凹痕。
“正是。”
丁薄行心知他们心里的怨气堆积,总会有发出来的那一天。
但他还是希望李越能够顺利等到差使。
“虽说李越所经历的一切我都很是同情,也能明白你想为他出头的心情,可他们之间的恩怨是他们的事情。”
“以后到了地府总有天道为之抉择清算。”
“你若一意孤行为他染了血,便会破了你自己的修行。”
“我不在乎。”
晚娘打断了丁薄行的劝说。
真犟啊。
果然恋爱脑要不得。
“你不在乎你自己,也不在乎李越吗?”
丁薄行很是懂得打蛇打七寸的意思。
这句话一出,晚娘立马就收起了她那副张扬的样子。
转头看向李越。
“想必他如今每日都在重复经历生命最后的那一天吧。”
“那是因为他阳寿未尽的原因。”
“你若真的动手,那他以前的痛苦都白费了。”
丁薄行冷笑一声。
“李越。”
估摸着李越从来没有对晚娘说过他的痛苦。
晚娘听丁薄行说完,便立马扭头看着李越,等着他的答复。
“是。”
李越躲避不了只能承认。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
“我也算是阴差的一种。”
这也算是实话。
“那你...”
丁薄行一看就知道晚娘那欲言又止后面想说什么。
索性冲着晚娘的蜘蛛本体一挥手。
一片光影闪过,晚娘便化为了人形。
晚娘低头惊喜的看着刚刚拥有的身体。
伸出双手细细的打量着。
接着拉住了一旁李越的手。
“越郎,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咳。”
眼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撒狗粮。
丁薄行不得不出声提醒。
李越扭头看了一眼丁薄行,立马便拉着晚娘跪了下去。
“还不知恩人姓甚名谁。”
“那不重要。”
“我会出手相助,也是因为在你们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血腥气罢了。”
“是。”
“你若能够坚守本心,自会得到你想要的。”
其实丁薄行已经很确定只要晚娘心里能够放下执念,李越肯定没有问题。
“李越他...”
晚娘看着丁薄行有些欲言又止。
“不可,你能化为人形已经是恩德了,莫要贪心。”
李越知道晚娘想要说什么,立马出言制止。
于他而言,这就足够了。
果然,他没有看错李越。
......
丁薄行离开水井后,便立刻赶去了刘家。
此时天都黑了下来。
刘家一家人也已经都歇下了。
丁薄行随便找了一间看起来像是卧房的地方便进去了。
还不等他去找那夫妻俩问清楚事情。
那两人就直接撞他面前了。
“明日我要同父亲出门,你便在家帮着母亲洗衣做饭。”
“我可不去打水。”
“你不去谁去,那么重她老人家提得动吗?”
“你让我怎么去,那井里有什么你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我日日都去打水,村子里的人也是那么做的。你看见有谁出事了吗?”
“怎么偏偏就你去不得了。”
“好呀你,你这是儿子生了,你不认账了。”
隔着幕帐,丁薄行看着他们夫妻两人坐起身来争执着。
“你可别忘了,那李越是怎么死的。”
“是你和我一起动的手,出了事谁都跑不了。”
“你敢威胁我。”
“姓刘的,你居然敢打我。”
“......”
“呜呜呜...呜呜..”
夫妻二人的争执声惊醒了一旁安睡的孩子。
孩子的哭闹声又惊醒了隔壁房间的人。
“半夜不睡,孩子怎么又哭了,还能不能让人睡觉了。”
“别说了。”
“......”
丁薄行退到门外,看着这一家子一地鸡毛的样子。
他本来还打算事情调查清楚后,给他们留个见面礼什么的。
纵然他做不了多少。
但给他们添点儿乱还是可以。
可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他显得有些多余了。
不由无奈的笑了笑。
紧接着,丁薄行借着月光,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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