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府内。
见杨洄夫妻到来,李琩命庖厨重新加菜,杨玉环姐妹在咸宜公主下面作陪。
“他来做什么?”
咸宜公主李果一边喝着酸梅汁,一边皱眉问道。
李琩把来龙去脉大致叙述了一番:“薛柔想要给李瑛纳妾,小弟就想找个自己人安插在他身边,但看起来李瑛似乎对纳妾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你这是自作聪明。”
咸宜公主对李琩的策略满脸不屑,“暂时不要管李瑛了,我们当务之急是把母妃推上皇后之位。只要她做了皇后,你就是嫡子,到时候再抓住李瑛的把柄将之扳倒,你成为太子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以萧嵩、韩休等人为首的顽固派强烈反对册立母妃为后,只怕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琩忧心忡忡的说道。
咸宜公主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们的人已经抓住了萧老贼的把柄,他儿子在萧寅在担任洛阳漕运使的时候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明日早朝就会被群起弹劾。
只要能把萧嵩逐出京城,韩休独木难支,裴耀卿明哲保身,那么册立母妃为后之事就成功了一半。”
“这可真是太好了!”李琩击掌叫好,“看来我给父皇准备的贺礼没白花钱!”
一直埋头大快朵颐的杨洄插嘴道:“对了,李瑛给圣人准备的什么贺礼?千万别被他抢了头彩。”
李琩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二郎献给父皇的贺礼是几幅画,还说要写个剧本献给父皇。”
杨玉环诧异的道:“这也太抠门了吧?听说太子经营的戏苑一天能赚百万钱呢,圣人五十三岁大寿,他就不肯出点血吗?”
“哼……下贱之人生的儿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怕不是要在被窝里搂着睡觉,怎么肯花大价钱给父皇置办贺礼?”
咸宜公主一脸鄙视,把面前的瓷碗递给杨玉环:“五娘,再给我倒一杯酸梅汁。”
明明有十几个婢女在旁边伺候着,咸宜公主却还是颐指气使的指示自己,杨玉环明白这个大姑姐是在敲打自己,但也只能逆来顺受的陪着笑脸接过瓷碗。
“我们家厨子做的酸梅汁确实好喝,玉环帮你斟满。”
咸宜公主继续提醒李琩:“母妃的意思是让你盯紧其他皇子,弄清楚他们都给圣人准备了什么贺礼,千万不要被别人抢了头彩!”
“小弟明白。”
李琩叉手领命,“阿姐放心好了,我已经掌握了四郎、五郎、六郎等十几个人的贺礼,就差大郎、六郎他们几个的底细还没弄清楚,这几天我会想办法。”
咸宜公主冷哼:“一定要盯紧李琮、李琬他们兄弟三个,千万别我们拼死拼活的把李瑛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最后被他们渔翁得利。”
杨洄道:“李琮这辈子注定跟储君无缘,倒是李琬深得圣人器重,朝野也是一片赞誉,不得不防。”
“要是能把刘华妃这贱人踩下去就好了!”
咸宜公主一脸憎恶,“听母妃说她最近每天都陪着父皇看那个《牡丹亭》,似乎越来越受宠,真是烦死了!”
“还不是李瑛惹出来的麻烦!”
杨洄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恨恨的道:“这厮不是作诗就是写戏,真不知道这蠢货从哪里学的这些小伎俩?”
咸宜公主的目光落在杨玉环姐妹身上:“今天我们的密谋没有背着你们,倘若敢泄露半个不字,后果你们自会知道!”
杨玉瑶急忙赔笑:“公主你这是说哪里话,十八郎如果成了太子,那我们家五娘就是太子妃了。我们帮忙出主意都还来不及,怎敢泄露半个字?”
在寿王家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杨洄夫妻这才乘坐马车出门离开了十王宅。
长安的夜晚静悄悄一片,苍穹之上却是黑云压城,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翌日。
李瑛在家里吃完早膳,一如往常般乘坐马车赶往戏苑。
今天是七月三十,距离千秋节还有五天的时间,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员纷纷涌入京城,街上的行人明显大增。
往常只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李瑛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抵达了开化坊。
“殿下,有大事发生。”
马车刚刚停下,诸葛恭就上前禀报,甚至来不及等着进入戏苑。
“何事?”
李瑛蹙眉,他知道普通小事绝不会让向来沉稳的诸葛恭如此迫不及待。
“徐国公被贬出京城,前往青州担任刺史了。”诸葛恭飞快的说道。
萧嵩现在的官职是从一品的太子太师,也是除了各种亲王、郡王之外的最高品级,满朝文武中唯一官拜一品的大臣。
而且萧嵩身上还有一个徐国公的爵位,可以世袭罔替。虽然被罢相之后没了实权,但声望却要压过李林甫许多。
萧嵩不仅出身显赫的兰陵萧氏,而且文武双全,年轻的时候担任过陇右节度使,立下过赫赫军功,后来入朝拜相,在内政上也有出色表现。
可以说,萧嵩堪称满朝文武之首,这样一位重量级人物被贬到外地,消息自然迅速引爆了长安城,使得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去诗馆。”
李瑛马上改变了决定,他需要知道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派人去一趟中书省,以鉴赏诗歌的名义邀请王摩诘来一趟诗馆。”
作为大唐帝国顶级的诗人,把王维召到诗馆无疑比戏苑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直到晌午过后,忙完了手头事情的王维方才姗姗来迟。
李白在得知王维要来诗馆之后,拉上王之涣和岑参出门喝酒,故意避开了这个冤家对头。
“臣中书舍人王维见过太子殿下!”
换了一身便装的王维作揖施礼,接着把萧嵩被贬之事讲述了一遍。
今天早朝,大理寺少卿杨夀第一个站出来弹劾洛阳漕运使萧寅利用职权贪污受贿,经过大理寺暗中调查,证据确凿。
随后,光禄卿裴敦复、鸿胪卿裴巨卿、国子监祭酒徐峤、卫尉少卿杨洄、户部左侍郎尹籍等人纷纷出列攻讦萧嵩管教不严,甚至包庇儿子。
随后,以户部右侍郎张春喜、刑部左侍郎安道全为首的李林甫派系也站出来要求严惩萧嵩,以震慑天下的贪官污吏。
洛阳漕运关系着长安城的百万居民能否吃饱饭,尤其是千秋节在即,却爆出这样的丑闻,贪污者还是萧嵩的儿子……
这让李隆基勃然大怒,当即降旨把萧寅下狱,由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若是贪污之事属实,处以死刑,以谢长安百姓。
甚至就连李林甫也罕见的下了场,要求圣人惩处萧嵩,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
眼见群情汹涌,众怒难平,李隆基一怒之下削去了萧嵩的太子太师之位,贬为青州刺史,要求克日离京。
“洛阳漕运关系着长安城一百多万百姓吃饭,萧寅有这么大的胆子贪污?”
李瑛摸着下颚稀疏的胡须,试着抽丝剥茧,“不会是被人冤枉的吧?”
王维抚须道:“看杨夀说的胸有成竹,应该不像是诬陷。这萧寅肯定是手脚不干净,被人抓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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