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原州治所一百五十里路,西侧是六盘山,东侧是参差嶙峋的黄土高原。
中间峡谷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二三十里路,只有穿过原州、陇州之后才会进入一马平川的关中盆地。
“出征!”
随着李瑛一声令下,十万大军离开萧关,浩浩荡荡的朝着原州挺进,堪称旌旗遮天,刀枪映日。
一直在后方练兵的南霁云被任命为先锋,率领一万人马在前面开路。
李瑛与仆固怀恩坐镇中军,张守瑜率领一万人在后方保障粮草供应,颜季明则率领五千人固守萧关。
很快,洛阳军的斥候就刺探到萧关大军倾巢来袭的消息,并飞马禀报苏庆节。
在武氏母子迁都洛阳之后,右领军卫大将军辛思廉返回长安,成为了关中兵马副元帅。
这让身为辅国大将军、河间郡王苏庆节非常不满,奈何自己连吃败仗,腰杆不硬,只能暂时先隐忍不发,但对于苏庆节的指挥却是阴奉阳违。
辛思廉上任之后先掌握了关中目前的兵力情况,由左卫、右卫、右骁卫等几支卫兵组成的兵马目前屯扎在原州,数量大概为四万五千左右。
长安城目前有七万兵力,其中从各地征调的府兵及十六卫京军大概有三万人,新招募的军队四万。
辛思廉以元帅的身份把好友任师利、刘砥柱从原州召了回来,留下苏庆节、李楷洛、张盖世三人坐镇原州,利用六盘山与黄土高原之间的峡谷阻挡灵州军南下。
如果灵州守不住,那就退守木峡关。
木峡关守不住,就退守六盘关;六盘关守不住,那就退守关中平原最后的关卡制胜关。
只不过,这些关卡城墙低矮,两侧都没有借到山坡,所以险要性自然无法与萧关相比。
辛思廉建议苏庆节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你去年率领十万人进攻萧关被仆固怀恩打败,折损四万兵马。
现在手里只有四万五的兵力,而对面却来了十万人,还有李瑛御驾亲征,你能打赢?
在唐军各地将领的眼里,李瑛现在已经是太宗第二,灭突厥、破太原,这都是值得吹嘘的战绩,几乎没人认为苏庆节能是李瑛的对手。
所以,辛思廉建议苏庆节留下两万人守原州,在城外扎下一座营寨互为犄角,避免被围城,然后在木峡关、六盘关至少提前部署五千兵马,随时做好放弃原州的准备。
但苏庆节置若罔闻,只派了一名别将率领一千人去守木峡关,另外一名别将带领一千人去守六盘关。
“辛思廉靠着早年结交太后,现在侥幸成为了关中副元帅,竟敢对孤指手画脚?”
苏庆节一点帐都不买,设宴款待张盖世与李楷洛,商量应战之策。
张盖世附和:“胜败乃兵家常事,萧关据六盘山之险,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况且我们面对的是三万边兵,朝廷的这帮文官却污蔑我们的对手是两万人……”
“孤慧眼识人,分兵给光弼贤侄偷袭太平关,击破一万叛军,生擒李白。朝廷也不算孤的功劳,这帮该死的御史!”
苏庆节端起酒觥,郁闷的一饮而尽。
在苏庆节看来,自己是主帅,自己能够采纳李光弼的建议,这场胜仗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可朝廷只字不提,反而把统率关中兵马的权力交给了辛思廉。
“辛思廉他有什么功劳?爷俩带兵在大散关猫了三个月,现在却骑在了咱们的头上,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盖世拍着桌子向李楷洛吐槽。
“呵呵……是啊、是啊,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朝廷必然有人陷害郡王!”
李楷洛心事重重,强颜欢笑。
儿子李光进已经来到原州十来天,向他详细禀报了李瑛利用赎金离间李光弼之事,这让李楷洛深感不妙,只能静观朝廷会如何处置此事?
三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由苏庆节率领两万人在原州北城门扎营,由李楷洛率领一万人镇守原州城,张盖世率领一万三千人守原州南门,保证大军的撤退道路。
随着苏庆节一声令下,四万五千人马各司其职,在原州的城南和城北各自扎下一座营寨,准备和灵州军打持久战。
十万灵州大军蓄锐已久,以日行六十里的速度进军,不消三天便兵临城下。
看到洛阳军已经列阵迎战,便在原州城北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探讨破城之策。
此刻已经是三月初,春回大地,绿草茵茵,将士们终于不用再忍受刺骨的寒冷,手中兵器握的也更紧了。
原州城内外陈兵十五万,大战一触即发,城内的百姓家家闭门,户户关窗,唯恐招惹祸端。
这日傍晚,十余骑自南面疾驰而来,正是从洛阳跋山涉水前来传旨的宦官。
来使打听一番,兵分两路,有人去城外大营给苏庆节送密诏,另外的人则去向李楷洛宣读圣旨。
“圣谕:兵部尚书徐峤不通兵法,调度无序,已改任户部尚书。着李楷洛卸任左骁卫大将军之职,即刻前往洛阳担任兵部尚书,钦此!”
宦官留下圣旨之后,便去驿馆休息。
大惊失色的李楷洛急忙召集自己的次子李光进、三子李光颜共商对策。
“哈哈……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武太后非但没有惩罚兄长,反而让阿耶去京城担任兵部尚书,说不定将来能做宰相哩!”
年轻的李光颜开心不已,怂恿李楷洛明天就离开原州。
“事不宜迟,阿耶明天便去洛阳上任,以免叛军围了原州城,隔绝了交通。”
“儿啊,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李楷洛心事重重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朝廷早不调晚不调为父赴京,偏偏在发生了赎李白这件事之后调我进京,分明是想让我做马腾,成为人质!”
“这……不会吧?”
李光颜闻言方知人心险恶,顿时泄气。
李光进道:“阿耶分析的有理,听从长安来的商贩说,长安城内都在流传着兄长侵吞赎金,与阿耶图谋自立的传言。”
“那怎么办?阿耶进了京,怕是就会被抓起来,我们兄弟三个如何是好?”
李光颜听完二哥的解释,更加焦急。
李楷洛双臂抱在胸前,在书房来回踱步,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二郎、三郎,为今之计,咱们只剩下一条路可走,舍此之外,再无保全家人之策!”
李光进与李光颜一起拱手:“请父亲明示,儿子定唯父亲之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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