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房间不让进的,只是偶尔房门没关,会让人看到里面,我经常看他抱着一个木盒子,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过像证件一类的东西应该会保管在里面吧。”陈万豪一边说一边翻找着。
终于在床底下的墙角处摸到一个盒子,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那个木盒子。
木盒子很干净,明显是经常被人摸的。
“哥,我找到了。”
陈万豪离开里屋,来到外间,借着窗户边上的光打开盒子。
一打开,首先看到的就是好几个密封好的信封。
每个信封上写着名字,这是今天原本要寄出去的。
陈万豪先把信封拿出来,下面压着的是一张非常老旧的照片。
照片里有九个人,最中间的正是年轻时的阿公。
程乾和陈万豪都愣住了一瞬。
程乾把照片拿起,小心放在一旁,再往下是夹杂着几枚勋章的本子。
上面记录着汇款的记录。
每一个月,每一年,风雨无阻,长达五年。
程乾胸腔有些沉闷。
陈万豪则是眼眶红红。
因为他看到本子的最后一页,阿公不知何时留下的遗言。
——
我叫吴威祥,以下是我的遗言。
我是名退伍老兵,我这条命是我们整个班换来的。
所以我努力活着,带着他们那一份。
可是我亏心啊!班长死时手里还捏着孩子的照片,和尚更是用同归于尽的打法争取时间,大胆说过他不后悔,就是没活够,让我帮他再多走走,多看看……
还有老曾,疯子,二两,小弟,高鸽。
我瞎了一只眼,丢了一条腿,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
但我总会与你们团聚的。
自从国家开始补贴我们这种伤残兵,我便把每个月的补贴,分成八份寄给他们的家人。
尽一点绵薄之力吧。
当我死后,现在居住的房子,请街道帮忙卖掉,所有的钱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交给我的孩子。
一部分交给陈万豪。
最后一部分依旧分为八份寄给战友们的家人。
吴威祥留。
——
陈万豪瞪着眼睛,抿着嘴,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落。
“哥…阿公他居然还要分我一份?为什么啊?我和他本来就无亲无故,他为什么啊?”陈万豪声音有些颤抖,眼里满满的不解。
就连父母都可以弃他而去,为什么一个陌生人可以做到这一步啊?
程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对这位陌生的老兵却充满敬意,也充满钦佩。
他观察过,这个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一点吃的也不过是几个萝卜。
可想而知生活的多苦,对自己又有多苛刻。
程乾拿出证件,把东西全都放回去,陈万豪把盒子默默的放回原处。
俩人锁上门,离开小房子。
路上陈万豪有些沉默,但是已经收拾好心情。
程乾这才问:“吴爷爷的孩子呢?”
那遗书里可提到过他是有孩子的,可家里却并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陈万豪把脚边的石子踢远,声音还有些哭腔:“阿公有个儿子,在罐头厂干活,我就见过一次,那次两人吵的很凶,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程乾心里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他也不至于上赶着联系人家儿子,让父子俩握手言和什么的。
有些人有些事,外人帮不了。
但老人家晕倒住院,这事还必须要通知家属的。
回到医院后,程乾把手续补齐全,然后从陈万豪口里知道,吴爷爷的儿子名字后让陈万豪去病房等着,他则来到医院的大厅,找到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后,被带到电话旁。
“那这个就是电话簿了,电话会用吧?”护士非常温柔,还特别细心。
程乾点头道谢:“会用的,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你是可是好人。”护士连连摆手,有点不好意思,程乾垫付医药费都是她一直看着的。
也是了解后才知道,人家跟病人并不认识,完全是好心帮忙的。
程乾笑了笑,然后在电话簿里翻找到鱼罐头厂的电话,拿起话筒拨了过去。
话筒响了两声被接起来。
“同志你好,这里是医院,麻烦找一下你们厂的吴奎安同志,跟他说一下,他的父亲吴威祥住院了,请他快点过来,谢谢。”说完,程乾挂掉电话。
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人家儿子来不来,他也管不了。
告别小护士后,程乾来到病房。
吴爷爷挂着吊水,呼吸平稳,只是还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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