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再次来到白桥之上时,石姬正在给几个小孩子讲故事,张良好奇地凑了上去,只见他们中间本是放棋盘的地方却有了一方小小的世界。
石姬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很久很久以前,一条恶龙……就这样,勇者打败了恶龙救出了公主,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说完还自己拍手鼓掌。
几个小孩儿听的意犹未尽,缠着还要再听,石姬指着岸边焦急的父母道:“你们父母在等你们,你们也不想让母亲再哭泣了吧,做个好孩子,先回去好不好?”
几个小孩子恋恋不舍的和石姬告别:“神仙姐姐,我们还能来找你吗?”
石姬抚摸着那个孩子的小脑袋瓜道:“不可以再来找姐姐玩了,姐姐会生气的,下次会变成大鱼吃掉你们的哦?”
说着真变出一条大鱼来吓唬他们,几个小孩被吓得屁滚尿流,尖叫着跑下桥去。
石姬看着小孩远去的背影嘟囔道:“看来这里不能待了。”
张良从勇者斗恶龙的故事中回过神来问道:“师父要走?”
“还不是因为你让我这里暴露了。”
张良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师父要搬去哪里?”
石姬想了想道:“韩非的家在哪里?”
“韩非的家?可那里甚是简陋,不如……”
“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去韩非住过的地方只是想逛逛纪念馆罢了。”
张良拱手拜道:“那我这就给师父带路。”
二人走在石板路上,周围的人全都视而不见,这种透明人的体验让张良很是新奇。
想要触碰一下行人,却被石姬阻止道:“与人接触的话,隐形会消失的,你也不想大白天突然冒出来吓死个人吧?”
张良羡慕道:“仙家手段真是离奇。”
石姬却反而吐槽道:“我这哪算什么仙家手段,充其量就是个初中的光学知识运用罢了。”
石姬又在说些让张良听不懂的话,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张良记在心里。
“对了,师父刚才讲的那个勇者斗恶龙的故事,似乎没有讲完吧?结局不该是勇者和公主成婚,生活在一起吗?”
张良纯洁善良的的笑容,让石姬有些不忍心打击他。
但石姬更想看张良之后的表情,于是坏笑着说:“结局是勇者因为伤重不治去世,公主嫁给了王子,公主为了纪念勇者还给其中一个孩子起了勇者的名字。之后就和王子幸福美满的度过了一生。怎么样,不错吧?”
张良的脸都要扭曲了,大喊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惹得整个街的人都往这里看来看去,张良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仍羞红了脸颊。不错!不错!就是这种公开处刑感,很符合自己的想象!
等街道上恢复平静后,张良这才小声的问道:“师父,为何是这种结局?”
你竟然还对粪作抱有期待?还是太年轻了啊。
石姬叹口气故作深沉的说道:“这就是人生啊,孩子!”
张良也随之叹了口气,等张良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后,石姬又道:“不过这个故事还有后续。”
“师父快讲!”
石姬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捉弄感,对着张良幼小的心灵再次补刀:“沐浴了龙血的勇者没有死,只是失去了理智,对生的渴望让他吞吃了龙的心脏,对公主的憎恨让他化为了一条新的恶龙!火焰再次燃烧了整个王国,直到新的勇者出现了——”
张良再次受到了真实伤害:“这岂不是说这是个循环?没有人能得到拯救,也没有人能逃脱悲剧的命运?”
“这谁知道呢,毕竟销量暴死,我也不知道后面作者怎么圆,但我估计又是搞时间穿梭之类的老戏码。”
石姬摊手表示这就是现实啊!少年!
二人来到了韩非住过的破房子,果然是个破的连乞丐都不愿意待的地方,石姬一边走一边将杂草荆棘清理掉,开出一条小路来。
里面着实没什么好看的,房子已经塌了一半,另一半也摇摇欲坠。不过石姬还是发现了有趣的地方,一棵歪脖子树的枝桠高度正好合适。
于是她挥手将周围的杂草乱石清空,找来两根藤条缠了上去,下面再绑一条木板,一个秋千便完成了。
石姬兴奋的跳上去试了试,还行,挺结实的,便坐上去向张良招手。张良一头雾水的走过来后,石姬道:“在背后推我。”
等张良在石姬身后站定,盯着石姬的背将颤抖的手拿出来却怎么也不敢摸上去。
石姬不满的侧身道:“喂,叫你推咋还磨磨唧唧的,待会儿我推你便是了,快点的。”
石姬坐正后,张良闭上眼,深吸口气,伸出双手往前推去,只听到一阵欢快的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张良睁眼再看时,秋千载着石姬又荡了回来,再即将撞上张良的身体时,张良下意识的又推了出去。
当秋千再次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掠过小草的头顶,带过一阵微风,吹拂起银白的发,映照在他的眼中。
真想时间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他想永远沉醉在这美丽的梦中。
当太阳再次下山时,二人坐在跷跷板上,一起一伏的聊着天。张良看了眼天色,问道:“师父今晚便睡这里吗?”
“不。”
石姬指着天空道:“我现在都是睡在云朵上,固定一块云,在上面铺张床睡。”
张良有些憧憬道:“在云上入睡,真好啊。”
石姬却吐槽道:“一点都不好,白天时还好,晚上冷风嗖嗖的,所以我一般都是白天补觉,晚上不睡觉,或者不睡觉,说起来我的睡觉只能算是闭眼发呆吧。”
“神仙还能不用睡眠吗?真好。”
“相信我,睡不着是一种酷刑!”
但张良仍然憧憬的看着天空,石姬便问道:“你也想上去看看?”
张良非常激动:“我可以吗?”
“虽然我不太懂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对呆在那种无聊的地方感兴趣啦,但我可以让你上去看看,算是我付的报酬吧。”
原来这便是高天之上吗?西方的日,东方的月,身边的雾,脚下的城,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张良跪坐在云间,欣赏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美景,直到夕阳落下,漫天星辰闪耀于天。
“真的就这么有趣吗?”
石姬用手指戳了戳半天不动弹的张良,看样子他仍沉醉在自我世界里。
些微的晃动让他回过神来,问道:“师父,我能在这里待一晚上吗?”“你要在这里睡?”
张良猛点头,“这样的话,我不但得一直给你维持盖子挡风,还得给你准备一套床被枕头,很费力的。你要如何回报我?”
张良试探道:“做牛做马?”
石姬笑着戳了张良脑门一下:“我才不要你这种又瘦又小的家伙来当牛马,算了吧,我就当做是附加服务了。”
石姬从城里随便拿上来一床被褥枕头,递给张良道:“你就睡这个吧。”
张良接过东西将被褥放在冰盖上铺好,见石姬还站着发呆问道:“师父呢”
“我?我今晚不想睡觉。”
张良劝诱道:“今天难得的满月,不一起躺在这里赏月实在遗憾。”
“是吗?”
石姬想了想,又看了眼月亮,将云织成被子和枕头,也学着张良那样打了个地铺,二人相视一笑,钻进了被子里。
月色真美。
张良偷偷侧头歪向石姬一点,石姬则真是在看着这个大月亮盘子发呆,“你现在也想上月亮上面去吗?”
张良冷不丁的听见石姬说话赶紧把头掰正,装作认真看赏月的模样。
“我……当然是了。”
“是吗?我原本以为自己跟人没区别来着。”
石姬表情有些落寞:“我好像出了点问题,不仅理解不了人,而且对自我认知也开始偏移,你说奇不奇怪?”
张良也面色凝重了起来,追问道:“师父是什么时候察觉不对的呢?”
石姬仔细的回忆着说道:“在我这个身体还很小的时候,本来在天上等着战争结束吃饭,结果中途睡着了,不仅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且我醒来后,发现时间也不对,是几个月后。我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也失去了一半的力量。人却出现在一个新的地方。”
张良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安慰道:“兴许只是师父太累了而已。”
“也是,毕竟我本身就很奇怪了。”
经过一夜好眠,张良从睡梦中醒来,见到空旷的四周先是一惊,又见到睡在一旁的石姬才渐渐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张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石姬的睡颜,没想到石姬睁开了眼睛道:“我说过了,我只是在闭眼发呆而已。”
张良悻悻的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你醒了,那我们就下去吧。”
石姬站起来,操纵冰箱向下落去。张良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四下张望。
等回到地面,张良拜别后,石姬开始收拾起院子来,顺便加固下屋舍,她准备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按理来说,睡哪都一样,可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有一个固定的家比较好。
在她安顿下来后,张良几乎每天都来拜访,陪她下棋看电视。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因为新郑突然被秦国的军队包围了。韩王几乎没做任何抵抗就开门投降了。
韩国灭亡后,石姬也有阵子没见到张良了,不过今日倒来了一些客人,几架马车停在了门口。
其中一个马车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身着大秦高级官员才能穿的服饰,很恭敬地一人来到院子里跪拜:“大秦,内史、腾,拜见长公主。”
石姬有些郁闷,走出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所谓的大秦长公主了,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了,那个家伙肯定也在吧,你出去叫他进来。”
内史腾再拜了一下,起身走出门外,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脸上还蓄起了胡子,比起三年前倒是成熟了不少。
嬴政带着些拘谨,走的很慢,几乎是一步步的往里挪的。
嬴政走到跟前,大礼跪拜道:“师父,徒儿请师父回家。”
石姬也搬出个马夹来坐下,微笑着说:“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劝我回去,说说看吧?”
嬴政酝酿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师父生我的气,是因为我的不成熟。”
石姬摇头道:“这可劝服不了我,换个别的。”
“我知道,所以,我帮师父想通了一个问题才敢来见师父。师父之所以生气还因为我杀了帮你想问题的韩非,现在这个问题徒儿想明白了。”
“哦?”
这下石姬起了兴致,回道:“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人是什么,我便答应你回去。但你只有一次机会,你真的想通了?”
“是的,师父所想的人是什么,看上去有很多种思路解法,但那些都不是师父所要的。不论怎么解析人也没有用,关键是师父在想怎么做‘人’!”
石姬被逗笑了:“小子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为何还要学做人呢?”
嬴政看着石姬的眼睛道:“师父请你认真回答我,还能记起自己本来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本来叫……”
见石姬错愕的表情,嬴政松了口气,他赌对了,他接着说道:“师父之所以记不起那个名字,是因为那个名字本身就不属于师父。”
“不属于我那属于谁?”
嬴政郑重的说道:“属于被师父吃掉的那个人。”
石姬已经彻底石化了,她极力的辩解道:“被我吃掉?我本体并不需要吃饭啊?这只是我身体的需求,对,就是这样,这个原因不成立!”
嬴政指着石姬的胸部道:“师父多久没有摸自己本体的位置了。”
石姬皱着眉头伸手摸自己的胸口,却感应到一阵心脏跳动的声音。这让石姬十分惊讶。这里本该是石头才对啊?
“看来我又猜对了。”
嬴政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他走近道:“我以前便一直好奇师父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后来我无聊破开了一个蚕茧,见到里面的脓水,便联想到师父的状态了。这个好像被师父叫完全变态发育?”
“也就是说我的身体正在生成人体的器官?难道我要长脑子了?”
石姬喜道:“难道我要变聪明了吗?”
嬴政没忍心打击师父的自信心,从那些毛毛虫变成蛾子后一成不变的智商上看,貌似没啥希望。
虽然长脑子的事让石姬很高兴,但她还是不太认可嬴政其他的说法,
“你说我不是我,是我吃掉的人的记忆这点,我很不认同。”
“那怎么解释师父不理解人这个概念呢?”
嬴政见石姬不说话,知道又被猜中了,又发动脑洞道:“师父本来是一颗并无神智的蛋之类的凑巧吃掉了一个仙家大能的光球,才会误认为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我吃了一个穿越过来的倒霉蛋?可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是从石头里孵化出来的才对,可我是从九州鼎里出来后才有的身体。然后我在天上逛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别的神仙啊?”
“九州鼎应该是个类似孵化器一样的宝贝,回去我们便把它捞出来,至于其他神仙,按西游记里的记载都是在一些远离人世的地方修行,什么大海里的仙山之类的地方,师父好像一直在人世间打转吧?”
石姬听后有些迟疑道:“你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嬴政笑道:“师父这是认可我的理论了?”
石姬思考了一会儿道:“目前没有比你的说法更准确的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的?”
嬴政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这是我和剪刀一起想到的,她的都市虐恋论加上我的二次元修仙论结合而成的。”
总感觉非常不靠谱,但石姬实在想不出能反驳的地方,我不是我?我吃了我?我生我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有就是石姬疑惑的问道:“剪刀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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