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香凝视着荷塘中那棵槐树,心中满是迷茫,她在荷塘边驻足良久,直至皓月高悬,才缓缓归家。
次日清晨,村里媒婆踏门而入。槐香深知,媒婆上门,必无好事,定又是为她安排婚事而来。今日恰逢农历十二月初一,距腊月初八尚有时日。
未知今年腊八,将是何人忌日,又会是谁成为第四位不幸之人……
媒婆一瞧见她,面上即刻绽放花一般的笑靥。“哎呀,咱们槐香不愧是个美人胚子,瞧瞧长得多水灵。”
槐香面颊微烫,尽管明白媒婆口中的赞誉确是对自己真诚赞赏,然而,在她内心深处,这一切却化作了刺骨的嘲讽。
槐香敛着冰冷之色,默然不语。自打被村民们冠以“灾星”的名号,原本灵动明媚的她,仿佛换了个人,取而代之的是沉寂寡言,笑容也难得一现。
身为女子,最大的期盼便是能嫁给良人,共度岁月,享受人间温情。待槐香察觉,这本是最寻常的心愿,竟转瞬变为遥不可及的奢望,乃至绝望,她心中又是何等的凄楚。
槐香内心的苦楚与悲愤,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或许她此生注定孤苦伶仃。忆起算命老者的劝告,她心中有了决断,久违的笑容悄然浮现。
“于大娘,此番又是哪家的公子特遣您前来提亲?”槐香强抑悲凉,淡然道,“若我记得没错,已有三位公子因与我定亲而死。”
槐香一番言辞,听得媒婆面色顿显苍白,尴尬至极。
“臭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赶紧回房去!”槐香的父亲闻声而出,对她的失态颇为不满,责备其不懂规矩。
“爹,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槐香按捺不住怒火,大声质问。
“你这丫头胆敢悖逆长辈!是谁辛辛苦苦将你拉扯长大?”槐香父亲怒目圆睁,恨不能甩她两记耳光。
槐香满腹委屈,满心伤痛,转身步入内室。她在静谧无人的夜色中,无数次蒙被垂泪…
午膳之时,一家齐聚共餐。槐香搁下碗筷,道:“爹、娘,我想外出闯荡闯荡,赚些银子孝敬你们。”
此言一出,全家皆愕然。
“万万不可,你一弱女子,外出太过凶险。今日上午你也瞧见了,于婆子受人之托,为你撮合了一桩婚事。对方家世显赫,少年才俊,你嫁过去无忧无虑,吃穿不愁,不是很好吗?”槐香父亲坚决不同意。
“是啊,阿香,你也到了适婚之龄,过了生辰,你便十九了。你看你自己,再嫁不出去,岂不成了老姑娘?难道你要孤独终老不成?”娘亲附和道。
槐香紧抿唇瓣,坚定了离村之心,待破解身上的克夫命,再重返故土。
“爹、娘,非是我不愿嫁人,自幼至今,上门提亲者亦不在少数,且已定下三门亲事。可结果如何?与我订婚的人都遭遇不幸,我不愿再牵累别人了。”
槐香边说边留意他们的反应。果不其然,爹娘脸色瞬间剧变。
“阿香,休听信那些谣言,什么灾星之说,克夫之命,全是他们捏造的,这些人搬弄是非,切莫信以为真。”父亲言辞激昂。
“对啊,阿香,听你爹的,安心在家,哪儿也不许去。王家的公子……”槐香娘亲说到此处,忽地掩口不言。
槐香此刻恍然,原来提亲的人,竟是那位毫无道德的败类。
王权是村中的首富,财大气粗,无人敢惹。为人卑鄙,贪财好色,在村中一手遮天,无恶不作。其子王权富贵,除了这些腌臜手段,别无所长,有其父必有其子。
曾几何时,王权富贵玷污了一位女子,便是他爹王权花钱出来摆平。在他眼中,只要有银子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所谓王法全然不顾。于村中,王权俨然是个无法无天的恶棍。王权富贵深受其父熏陶,罪行累累,做出诸多令人唾弃的事。
王权富贵年近三十,虽纳了一房侧室,却无子嗣,引得王家上下不满。王权思量再三,决定再为他娶一门亲,延续王家香火之事关乎王家兴衰,不可草率。
于是王权看中了槐香,王权富贵听闻后哀嚎起来:“爹,槐香那丫头就是个扫把星,谁娶谁遭殃。您要是喜欢,您给她娶了吧。”
“混账东西,你爹我年事已高,娶她做什么,槐香那丫头你必须娶,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便请于媒婆上门提亲。”
于是,村中的于媒婆便来到了槐香家中,提起了这门亲事。
槐香心中明镜一般,自是不会应允,当下便断然拒绝:“王权富贵此等浪荡不学无术之徒,实非正人君子,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此事已由我定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槐香父亲面色阴沉,言辞冷厉,“王家已准备了丰厚聘礼,八日后便是你们的订婚之期,你老是给我待着!”
“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件换取财物的器物罢了。”槐香在激愤之下,直言道出心中所想。
父亲闻此言,怒气冲天,重重一掌拍在案几之上,震得茶盏乱颤:“你懂什么,婚姻大事,岂容你做主!”语毕,槐香父亲拂袖而去,留下满室怒气。
槐香眼眶泛红,泪珠滑落,心中悲苦难以言表。自幼至今,父亲从未给予她半分温情,仿佛她并非亲生骨肉般冷漠。儿时,她屡屡遭父亲鞭笞,只因他在外赌博输尽家财,酒醉归家后便对妻儿施以拳脚。
若非母亲始终对她疼爱有加、悉心照料,或许她早已逃离这个冰冷的家。她之所以甘愿留在这个家,全是为了照料病弱的母亲。母亲生育她时遭遇风寒,落下了病根,需人日夜呵护。若她离家,母亲又该怎么办呢。
“阿香,王权富贵虽有些许顽劣,但日后或能改过自新。”母亲总是这般慈爱地劝慰她。
槐香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曾真正顾念过她的感受,为她的幸福考虑过?罢了,若王权富贵能熬过去,那她便顺从这命定的安排。
夜深人静之时,槐香悄然离家,来到荷塘畔,想寻那算命老者解惑。她未见老者踪影,却无意间听到王权富贵与王权的密谈声。
“父亲,我不要与那槐香成婚,她可是灾星,我可不想这么早死!”王权富贵恳求道。
“此事非我所愿,奈何天命如此,你须认命。”王权语重心长,“你无需担忧,我已请得高人,到时为你施行借体重生之术。”
“借体重生?”王权富贵闻言骇然,“人死当真可复生?”
“你且宽心,为父自有办法保你周全。”王权安抚道。
“父亲,我若死了,您可就没儿子了。”王权富贵心中依旧惶恐万分。
“槐香命中注定与你有缘,你就安心与她成婚吧。”王权言罢,父子俩相视而笑,满是得意。
这番对话,尽数落入槐香耳中。槐香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藏匿身形,连心跳声都极力压制,生怕被王权父子察觉,直至他们离去,她才缓缓舒展紧绷的身体。
借体重生,何等诡异之术?明知与她成亲是死路,王权为何还要执意让他儿子娶她?然后多此一举再将他儿子复活?这其中究竟隐藏何种秘密?
槐香脑中纷乱如麻,她隐约感到,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并非偶然,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在幕后操控。他们与王权富贵的命运相似,明知结局,却无力挣脱,这是否便是所谓的宿命。
槐香离开荷塘,重返家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直至东方破晓,才朦胧入睡。待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用过午膳,槐香无所事事,便又前往荷塘寻找算命老者。老者席地而坐,身披破旧道袍,发丝凌乱,几乎被误认为乞丐。
槐香悄声靠近,言道:“道长,我家中有人前来提亲。”
“一切皆是天命,非人力所能更改。”老者目光投向荷塘中那株古槐,徐徐道,“既为天定,便坦然接受,不妨静观满树槐花盛放。”
“可我现在哪有心思赏花呢?”槐香颇为无奈。
“你的命运,与这株古槐紧密相连。或许,能助你脱困的,正是此树。”老者言道。
“一棵树,无灵无智,如何救我?”槐香对此说法颇感荒谬。
老者轻叹:“世间之事本就玄妙非常。”
槐香苦笑一声,又问:“您行走江湖多年,见识广博,可知借体重生之术?”
“借体重生,你从何处听闻?”老者面色陡变。
槐香如实讲述了昨晚的所闻所见。老者听完,陷入长久的沉默。良久,他才开口:“生死轮回,皆为天道使然,借体重生,乃是逆天之举,必遭天谴。姑娘,你且回去吧。”
槐香默默点头,未再多言,悄然返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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