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殷瑛陪同元微一道,赶了两个时辰马车,亲自去到了当年接生婆子将小郡主丢弃的地方。
裴序领着暗卫已经先一步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可等到殷瑛和元微到时,却发现暗卫只围在那处,却没有动作。
殷瑛暗觉不对。
元微忙问,“出了何事?”
裴序神色不定,“回禀殿下,属下虽按照殷小姐的地址找到了地方,可怕是不宜挪动。”
“带我去看!”
二人跟随裴序,来到一个山坡的下凹处。
元微一见眼前之景,当即吓得腿脚一软。
“这,这是什么!”
裴序面色极为复杂,“回殿下,朱奎找了民间的能人异士,将此坟塚封印,这些符纸和镇压之物,不能随意挪动,属下已让暗卫中擅此道的兄弟们过来了,殿下不用担心。”
殷瑛往前走了两步。
只见眼前最凹处光线昏暗,隐隐约约可见小小的坟包,坟包之上,用尖石镇压了不少符纸,连同整个坟包一起,被一张细网覆盖,又在六个方位之上,钉下粗钉。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我的女儿遭此大难,一定要将朱奎给本宫捉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非她发现,她女儿的魂魄岂非要永生永世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裴序担忧道:“殿下放心,九皇叔也派出了银甲军一道,不日定能将朱奎伏法。”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
暗卫来了一批又一批,皇族的暗卫本就擅此法者不少,可来过之后皆是连连摇头。
“此阵法凶险异常,为护小郡主魂灵,属下不敢妄动。”
最后还是裴序提议,“听闻京郊不远处有一处银甲军的驻扎之地,银甲军中能人异士不少,定有高人。”
元微犯难。
“银甲军只有九皇叔和陛下有调动之权,就算是本宫亲自去,也是不行。”
殷瑛突然想起那块安王府的令牌。
“裴将军,你拿着这块令牌前去,或可一试。”
裴序低头一看,“安王府黑令?!殷小姐怎么有...”
知道不该多问,裴序立即住了嘴。
只是心中着实震惊,安王殿下竟将这个给了她?
便是往后的安王妃,怕都是没资格拥有此物。
殷瑛茫然,“这不就是安王府的令牌吗?”
“是,也不是,凭此黑令,可调动银甲军,见之如见殿下本人!”
殷瑛暗惊。
她以为元斟是担心她在侯府受委屈,又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才给她安王府的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哪曾想,竟有这般大用。
着实是个烫手山芋了。
元微承了殷瑛的情,嘱咐裴序,“你既知此令牌的用处,就快些前去,低调行事。”
“属下领命!”
眼下的皇城可不太平。
陛下十五登基,身侧多的是亲王觊觎,安王护住陛下的这些年,也不知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更有甚者,还说他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以,他能给殷瑛这块黑令,元微也吃惊不已。
一个时辰后。
银甲军竟真来了人。
殷瑛看着来人有些眼熟,好似在慈光寺那晚见过。
“属下吴小白,见过大长公主殿下,见过殷小姐。”
元微着急,“劳烦小将军快些去看看。”
吴小白连连摆手,“当不得当不得,属下在银甲军就是一伙夫,可不是什么将军。”
元微无语。
换殷瑛催促,“那就劳烦小哥了。”
“当不得当不得,叫小白就好。”
殷瑛:“白小哥若再耍嘴皮子,殿下怕是要生气了。”
吴小白这才开始办正事。
裴序正想提醒他,就见他毫无顾忌地跳进了凹坑中,从斜挎的莲花纹毛织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锄头。
将四枚粗钉都被拔了。
又掀开细网,徒手取符,放入瓷口瓶中烧了。
此时天色渐暗,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吴小白忙完这一切,扭头咧嘴笑,“完事儿!可以挖了!”
暗卫齐动。
在刚见到小婴儿的骸骨时,元斟到了。
吴小白严肃了神情,忙见礼,“见过殿下。”
元微以为这个一向爱板着脸的九皇兄要因为黑令的事为难殷瑛,上前一步。
“九皇兄,此时是我有求于阿瑛,她也是被我磨得没有法子,才将令牌拿出,你别怪她。”
元斟刚走到殷瑛面前,本想问候两句,却被元微打断,视线平移过去。
“你以为本王前来是兴师问罪?”
元微:“难道不是?”
那你睚眦必报的性子,谁不知道?
“本王就不能关心我那命薄的外甥女?”
元微无语,暗道你连我都只是看心情关心,更别提她那薄命的女儿了。
顿了顿说,“多谢九皇兄关心。”
暗卫继续动作,吴小白突然喝到,“慢着!”
待仔细查看后,“禀殿下,小郡主骸骨上有黑色印记,那是娘胎里带出的毒!”
又朝元斟跪下,“殿下,此毒同当年贵妃所中之毒相差无二,黑色在骸骨上呈花瓣状散开,江湖人称有碧落黄泉,此毒早已绝迹,此番重现,属下可以肯定,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殷瑛只是想帮元微找到小郡主,没想到,竟然牵出了一桩当年内宫秘案。
此时天色已暗,元微急着将小郡主带回皇陵安置,同殷瑛道别。
“阿瑛,真是对不住,只有劳烦九皇兄送你回京了。”
后又小声交代。
“你放心,九皇兄从小就是面瘫脸,瞧着瘆人,但也不可怕。”
就是嘴毒。
元微心里补了句,又说,“一会儿在马车上,你只管闭眼装睡就是,或是一问三不知,省得被他冷言呛死。”
殷瑛应下了。
回京的马车里。
殷瑛在马车内端坐,吴小白驾车,元斟随行骑马。
“殿下若是军务缠身,不用担心我,有白小哥随行,想来安稳无虞。”
风过,殷瑛从扬起的车窗帘子上,看到了元斟侧颜。
轮廓清晰,眸光在夜色中如星光璀璨。
他未回话,只双眼看着前方。
手持缰绳,手背经络分明,是军中之人惯有的苍劲有力。
不知为何。
殷瑛想起了苏凌风。
同样是行军之人,二人身上皆有刚劲有力的男子气概,苏凌风更多凌厉,而安王,却是内敛到极致都无法掩饰的锋芒。
这种锋芒让人倾心瞻仰,就算冒着被刺伤的风险,也想要靠近。
殷瑛想,这是人在面对极致美,和极致权利时,由衷而生想要的拥有欲。
郑莘如是。
那么多想要入安王府的女子,亦如是。
可经历过这么多的殷瑛却明白,这种人,往往才最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才传来声响,“表妹似乎,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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