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也看不见崔彦气色有多差,但失恋这种事,时间会治愈一切。
等她离开崔家,两人减少接触,自然而然就忘了。
但顾蓁没想到,当晚,崔彦再次夜探香闺。
水月睡在外间,崔彦仗着会些功夫,悄无声息从窗户爬进来。
顾蓁根本没睡,崔彦一坐下,她就睁开了眼。
闻着熟悉的味道,顾蓁压低声音:“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到底想干什么!”
惹得崔大公子一再破戒,顾蓁也是佩服自己。
崔彦有些委屈:“我这一月,很想你,想和你说说话,不可以吗?”
白日躲着,他只能晚上来。
“我那日说的很清楚了,咱们没必要纠缠下去,崔彦,你家里不会同意我进门,这世上也没人会找一个瞎子做当家主母!你到底明不明白?”
崔彦明白,但他在筹划了,只是需要时间。
“我想你。”
“......”顾蓁扶额。
崔彦克制着想去拥抱她亲吻她的冲动:“我会娶你的,再给我些时间,别急着和我划清界限,最起码给我一个和你说话的机会,好吗?”
“我信你能找到办法,这世上,男人真心想娶,自会排除万难,但我进了门,你父亲母亲不会喜欢我,府里下人不会服我,明里暗里都是刁难,我看不见,不代表我不知道他们脸上会有什么表情,与其选择嫁给你,不如逍遥自在一辈子,我是王爷义妹,霍昱霆活着一天,就没人敢欺负我,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为了你,选择放弃开开心心的日子?”
顾蓁承认,她的确对崔彦有几分心动,但心动的时候多了,最重要还是自己开心。
崔彦无言以对,他心疼顾蓁一个盲女,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和白眼,靠着王府庇护,哪怕一辈子在府里待着,也算得上自在。
他们崔家,的确盘根复杂,只说这一大家子人,光是嫡系,就分出去五房。
崔彦想到母亲,成日里都在理账,人情往来,应酬交际,占据了母亲绝大部分生活。
顾蓁眼盲,处理起来恐怕更是有心无力。
她实在没有必要搅和进这么一个大家子里来。
崔彦从没有一刻,这么确认,眼前的姑娘,心里恐怕真的没他。
也萌生出一个念头。
若他是个闲散公子哥该多好。
可他自生下来,就肩负着崔家的使命,如今还搭上了三皇子这艘大船,家事国事,压在崔彦肩头,他吐出一口长气:“崔某知道了,日后不会再来打扰。”
崔彦悄无声息离开,顾蓁坐在床上,感觉自己伤害了一个纯情大男孩。
以她的能力,也不是玩转不了崔家,只是何必呢?
她又不是来找真爱的。
......
不知不觉,顾蓁在崔家已经待了数月,老太君林冠英完全适应了她定制的生活。
顾蓁也透过底,大大方方承认这病无法根治,只能调养。
这让崔家人对她更加信任,就连崔方鉴态度也温和不少。
谢浔也常叫她过去说话。
顾蓁在府里的日子还挺充实,没事的时候就给那些奴婢或是妈妈们看看病,女人们私密的病,她也擅长根治。
如今在崔家,人人都知道顾大夫是个善良的姑娘。
顾蓁没再和崔彦私下说过话,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崔大公子这个身份上,按部就班忙碌着。
倒是和崔佑熟识不少。
崔二公子自己感情不顺,倒也乐得看大哥热闹,从没在顾蓁面前说过崔彦好话。
顾蓁看得出来,崔佑也挺厌烦待在崔家的。
成日被规矩束缚,着实没意思。
崔佑将顾蓁引为知己,两人在离经叛道上,颇有共同语言。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老太君心血来潮,想给顾蓁保媒。
她提这事时,崔家几位主人都在,崔方鉴是个男人,不好管后宅之事,没有什么反应,谢浔倒不意外,婆母有这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
年轻时候,就爱保媒。
而且婆母是个好媒婆,目前为止还没听过有夫妻俩不恩爱的。
谢浔笑着打趣:“顾姑娘不妨一见,成不成都是另说。”
林冠英哈哈一笑:“保证能成,我这娘家侄子,是家里老小,淳厚老实,相貌堂堂,家中有大哥大嫂管着,他自做个闲散公子,咱们蓁儿是个妙人儿,眼盲心却亮,甚配甚配!”
她是从顾蓁的角度出发,精挑细选了这么一户人家,顾蓁能感受到她的好心。
见了也无妨,反正未必能成,别辜负了老人家的热情。
顾蓁佯装羞涩地低下头去。
林冠英摸着拐杖上的花纹,“我和蓁儿有缘,本想认个干孙女,但这亲事若是能成,反倒是差了辈分,不如认干女儿更好。”
顾蓁诧异,林冠英喜欢她,竟然到这地步,怎么又要认干亲!
但这是好事,当干孙女,就要认崔方鉴和谢浔为干爹干娘,日后婚事什么的,免不了会插手,但给林冠英当干女儿,那她就算是不嫁人,日后也是崔家的姑奶奶!
崔彦和崔佑得喊她一声姑母!
顾蓁想到那场景,不由一笑,正要答应下来,“啪”一声脆响,打断了她的话。
竟是崔彦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茶水飞溅,手也被割出几道口子。
谢浔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杯子怎么碎了?快,叫人拿药来!”
“无事。”崔彦面无表情起身,“儿子还有些事处理,先行告退。”
他手上一滴一滴往下滴血,看得众人一头雾水。
林冠英眯了眯眼,瞧着大孙子不太对劲。
再看向顾蓁,对方一脸平静,手里绞着帕子不知道想些什么。
而小孙子崔佑,背着他爹娘,朝自家祖母贼兮兮眨了眨眼。
祖孙二人目光相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冠英笑了笑:“瞧我,倒是想岔了,蓁儿和王爷是义兄妹,我怎么好平白占了王爷便宜,罢了罢了,蓁儿不认这干亲,身份也自比我那侄子强,我安排个日子,你们相看相看,如何?”
顾蓁垂眸应是,鼻间好似还能闻到淡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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