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都找不到萧月岚一行人,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些人就像人间消失了一般,而祭天之事就在眼前。朝堂之上,三皇子萧华在皇上的质问下硬着头皮解释,诸如大商幅员辽阔,首犯秦怀狡猾如狐云云。大皇子萧安还好,身为太子,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是和稀泥,一副替兄弟说话的长兄模样。二皇子萧景则是天天冷嘲热讽,处处怼的曾经夸下海口的萧华牙疼。
骂归骂,但祭天之事总要有个说法的,朝廷又开始演戏了。
萧月岚逃跑未归,为彰显皇室恤民,皇帝斥责国师,下令不得从百姓中选人祭天,最终另从皇室中选人替代。这次直接选的京城某个皇室子弟,直接选完就关起来,最后仪式草草结束,终究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不过,朝廷上下对于逃跑的萧月岚等人,可以说是恨到了一个高度,责令三皇子萧华继续追究此案,不死不休。
萧华下朝后就黑着个脸,把萧寻喊过去一顿臭骂。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从现在起,找不到你就别回来。还有,别以为你可以永远在外面找人,我耐心有限。给你多久不好说,尽快。因为我心情不好可能就换人,让你滚去北地守边疆,凉水管够。”这个案子不解决,将成为三皇子萧华毕生的污点。被个野王爷的遗女摆了一道,阴沟里翻船,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
没给时间,这比给了时间还难受。哪怕只给一个月期限,至少还有二十九天可活,也比这随时可能被发配边疆的好。
犯愁,喝闷酒,萧寻独自坐在院中,数月奔波无果,自己眼中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别人眼中却是劳民伤财的废物。
“滚,都给我滚!”萧寻把果盘愤怒的摔向远处,吓得旁边伺候的几名婢女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怕一会主人召唤听不见又是罪过。一个个不敢走远,挤在院门口站着,听着里面的疯子摔东西,瑟瑟发抖。
此时一个长相普通,身着女官服饰的女子,走进院子,听得里面的发泄声,转身对着下人们使了个眼色。有人担当,几人如遇天使特赦,千恩万谢的点头走了。
看到此女走进自己的院里,萧寻先是一脸诧异,随即又脸露自嘲的笑,“李琴,你要是来看笑话的,可以走了。你要是还是想借着我往上爬,也可以走了。”
“怎么,我就不能以朋友身份,来看看你!”
“朋友?呵,你看我作为朋友,还有什么可用的价值。”
“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你说他们会在哪?”李琴不理萧寻的揶揄,径直走到酒桌旁,拿起酒壶给萧寻满上,也不拐弯抹角,说话直入主题。
“朝中,不可能,一眼便能被认出。市集之中,也不太可能长久,海捕文书各大城小城到处都是,藏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发现。那他们想长久的躲藏,就只能是小隐于野了。”萧寻情绪稳定了一些,端起酒杯抿一口酒,但也没好话的挖苦李琴,“哎,我可真谢谢你,能把搜索范围缩成了小隐于野。大商纵横万里,山川河流不计其数,把全国的探子撒出去,都不见得搜索得完这小隐于野。”
“将军,皇上前几日还念叨,税收又少了。您说是什么原因?”李琴被嘲讽也不介意,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别的。
萧寻白了李琴一眼,你什么意思?大商近年土地兼并越来越厉害!皇亲国戚,地主豪强沃野千里,却虚报少报,没人敢管。普通百姓耕地越来越少,却背负重税!自耕农少了,这税收自然越来越少,朝中上下人人心知肚明。但士族豪强,达官贵勋又是皇权根本,王朝基石,有谁敢提?
“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让我办事不力之余还要去做出头鸟,参那些皇亲国戚一本?”萧寻微醉不满的盯着李琴,“看我快不行了,找好下家了?”
“将军哪里话?那些山野村夫开垦的荒地,都不在征粮纳税之中。这大商户籍人口清查工作,距上次也有几年了吧。”李琴垂着眼,拨弄着酒壶盖,似乎有意无意的说。
借着人口清查,让各个州郡县的衙门动起来,管他什么荒郊野岭,只要有地有房有炊烟,就要交皇粮国税。否则光自己手下那点人,几辈子都搜不完这万里江山,但只要有利益,皇上和朝廷就会立刻执行下去,到时候,只要是我大商的地界,任谁都别想躲起来。萧寻脑子不慢,立刻想通了。
“聪明,明天我就去和三皇子提议,让他上书。一来可以增加税收,二来可以搜索人犯,把整个朝廷都拉下水。新增户头可就是政绩,这样原来看笑话的都上赶着一起出力,恐怕山野大川,深山老林都有人去看一圈。”萧寻歪着嘴笑了起来。
“将军好计策!不过你打算明天再去说啊,我还以为你今晚就去告诉三皇子呢!”李琴大胆的用手指在萧寻胸口画圈圈。
“今晚就不去了,今晚得好好谢谢你!”萧寻一把拉着李琴坐自己腿上。
“谁让你谢了,我不需要。”李琴欲擒故纵,故意在萧寻腿上轻轻扭动着,摩擦着,像是要起身,又起不来的柔软。
萧寻酒劲上来,姿色平平的李琴手段高超,让他把持不住了。
“你不需要吗?我记得你那干哥哥可是太监,没有真家伙吧。”
“讨厌!”
“哈哈哈……”萧寻一把抱起李琴就朝房中走去,“今晚让你好好享受。”
三日后,大商都城周边的州郡都收到了彻查野地流民居所的公文,因大商幅员辽阔,传送公文的还在向四周扩散。
“大商境内,皆为子民。各级府衙,以民为本,当护民爱民。我大商子民,亦当遵商法。今有民居于商境,受大商护佑,垦田种地,却不缴大商赋税,此举实为不公。今朝廷令,各级府衙彻查城镇四郊、野地所辖全境,不得漏过一丝一毫,凡有居所、住民、耕地、牲畜、渔船,必当登记在册,由监察司依次核查,不得有误。民为国之基石,赋税为国之根本,彻查流民为大商国策,州郡各级府衙以收到公文之日起,限期一月查清,懈怠者以误国罪论处。”
收到公文,各级府衙纷纷把府中官吏召集,府将、捕快、师爷、文书等济济一堂,共同计议。官场老油条们一个个比鬼都精明,几乎各州郡都得出统一结论,摆弄无权无势的边远流民,这是发财捞钱显政绩的绝妙机会。于是数日之内,一群群官吏鲜衣怒马,带着兵丁耀武扬威,纷纷奔出城外而去,搜索那些不在名册中,居住在山中的流民。更有数郡,架着官船沿河搜索,检查大小渔民是否登记在册。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家,同样也被州郡衙门,借着机会重新登记算赋税人头,不给点好处瘫在床上的病人都能算上一份。一时之间,大商底层民众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而上下管事,衙门小吏则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吃得脑满肠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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