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好姑娘,快回去给你娘熬药去,你吴家阿婆就是急性子,风风火火的,让你见笑了,我们几个老骨头还得去看看呢,总不能让咱们花龙沟的人被欺负了。”吴家阿婆笑着说,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看着几个老太太匆匆的各自往家去,不一会儿挨家挨户的婶子们,阿婆们都怒气冲冲的往镇上去了。
木槿已经能想到大饼脸杨柳被骂哭的样子,她可是在人群中看见了村里最能整事的几个老太太。
心情一好,木槿哼着小曲儿回了家,回家的时候,花大郎已经到家好一会儿了。
“大哥,你还挺快的吗?这么早就到家了,一路上不会是跑着回来的吧!”看着已经拾掇好的东西,木槿惊讶的问。
花大郎挠挠头:“这不是怕你回得快,着急吗?对了,肉和米面粮油我都拾掇好了,都放在你的屋子里呢,你回屋子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绊到了。”
“肉呀,米呀都是精贵东西,小妹看看藏在什么地方,我怕奶又来拿跑了。”花大郎心里有些担心,这么多好东西,被抢走了可怎么办。
经过这两次的事情,花大郎也清楚木槿转变了性子,变得强硬起来,他又时常不在家,家里交给木槿最好不过了。
“大哥,你就放心吧,谁也别想从我的手里抢走东西,就是一根葱也不行。”木槿恶狠狠的说着话往屋子里去。
手里提着的药包早就被花大郎接过去,张氏在床上倚着,手里缝补着补丁盖着补丁的衣裳。
“你们兄妹回来啦?路上没事吧,我听着村子里闹哄哄的,这心里提心吊胆的,就怕你们兄妹二人出事了。”看着兄妹二人回家,张氏才放了心,关切的问道。
木槿一屁股歪在炕边一把扯过张氏手中的衣裳:“大夫都说了让你好好修养,做这些事干什么?”
“村子里没事儿,就是婶子们去镇上给吴婶子她们撑腰去了,好多人呢,当然就闹哄哄的。”
“撑腰?你吴婶子在镇上出事了?”张氏不安的说道。
见张氏不安,木槿才解释:“没出事呢!只是杨家的女娃子辱骂咱们花龙沟的姑娘,被吴婶子听见了,吴婶子哪里听得那些话,就起了冲突,杨家的人回村请了人,咱们可不能落了下风,我回来带了一口信,大家都去撑腰了呢!”
“杨家?哪个杨家呀?”张氏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是哪个杨家。
木槿没好气儿的说:“娘,你说是哪个杨家?除了下杨村的那个,还能有谁?”
“一家子眼高手低的玩意儿,出了一个童生就摇起了尾巴,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氏瞪大眼睛,不相信的问:“真的是哪一家?你没弄错吧?”
“哎呀,你说你怎么就给村子里带信儿了呢?杨家那丫头铁定得吃亏了,你说万一被杨家知道了可怎么办呀?”张氏急得团团转,生怕这件事情被杨家知道了。
在张氏心里,杨家的老幺已经是童生,是金贵的读书人,当初自家木槿和杨家老幺定亲,如今想来是占了大便宜了。
“娘,知道了又怎样,做了坏事我还不能说了?看杨柳那不讲理的样子,就知道杨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木槿脸色一变,对杨家一点好感也没有。
当她知道自己已经定亲了,还有一个未婚夫的时候,木槿都崩溃了。
今天在镇上看到杨柳对自己的态度,其实木槿心里无比高兴,杨柳对自己的态度不就是杨家对自己的态度吗?心里窃喜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单身了。
“木槿,娘还不是为了你好,杨家老幺是读书人,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童生了,再过几年肯定是她们说的那什么生锈的柴,你就是官太太了,那日子就好过了。”张氏一脸憧憬的说着。
“噗嗤”,听张氏说秀才是生锈的柴,木槿忍不住笑出了声,捧着肚子笑着说:“就是呢,杨家那个不仅是生锈的柴,还是朽木呢!”
“娘,今儿我也跟你说个实话,杨家的婚事我是同意的,这门亲事我也不认,我也不管杨家有多么的金贵,反正我不稀罕。”木槿一脸严肃的说出自己的反对。
撂下这些话,木槿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木槿,木槿,你怎么会这么想,娘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说你怎么就不懂呢?”张氏捂着心口急得红了脸。
屋子外张氏气急的声音,木槿就当没听见,有条不紊的整理着堆放在一起的物品。
“娘,娘,阿姐回来了吗?”小石头气喘吁吁的跑进屋子,脸蛋上红红的。
还没等张氏反应过来,木槿已经在房里答应:“哎,阿姐在房里呢,石头进来吧。”
石头蹦蹦跳跳的就进了木槿的屋子,半天不见木槿,他都想他阿姐了。
“哇,阿姐,咱们是发大财了吗?好多肉啊,小石头从没有看见这么多肉!这都是咱们的吗?”小石头双眼冒着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花花的肉。
木槿咧着嘴摸着石头的小脑袋:“当然是咱们的了,难道咱们石头舍得把自家的肉放在别人家呀?”
“哇哇哇,太好啦,太好啦,有肉吃啦,我记得上一次吃肉还是我小时候呢,我都忘了肉是什么味儿了。”小石头高兴得哇哇大叫,别提多开心了。
看到小石头那惊喜的样子,木槿又辛酸又难过:“你个小鬼,你现在都还是小时候呢,还小时候的时候。”
“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阿姐让你开开心心的吃肉,想吃多少吃多少,吃腻都成。”木槿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大哥多不情愿,都要多买肉回来改善生活。
小石头睁大眼睛:“阿姐?吃肉怎么可能吃腻呢?多少肉我都吃不腻的。”
童言稚语的小石头没想到从此以后家里的饭桌上总是能见到肉,以后他也真是吃肉吃腻了。
木槿手上动作不停,细细地将米油分好塞在篓子里,又将几块油汪汪的猪肉藏好,毕竟自家奶奶总是来搜刮。
天色渐渐暗下来,临近冬日,天气也越来越冷,呼呼的风从缝隙里钻进屋子。
看了看天色,木槿舀了一小碗米淘洗干净,白花花的米倒进陶罐里,加水煮开后过了一小会儿把米弄起来。
筐子里还剩几个土豆,木槿麻利地洗干净切成小块,一小块五花肉切成厚厚的片,放进锅里炒出油脂,肉片微微的金黄色后倒入土豆。
家里没什么调料,微微放一点盐就加水没过土豆,将米继续倒入锅里铺平,在米上钻几个眼,小火一刻钟就是香喷喷的洋芋肉片箜饭。
有菜有饭还有肉,小石头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阿姐天下第一厉害,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了,真想天天都吃呀!”
看了看傻乎乎的弟弟,木摸摸石头的头:“石头的小嘴越来越甜了,还天下第一好吃,还天天想吃,等你多吃两天,你就得哭着不想吃了。”
“木槿,石头了没骗你,这洋芋饭真的是好吃得很,就是加了这么多肉,太可惜了。”花大郎边吃边摇头,每吃一口肉心里就在滴血。
张氏心里想着木槿带信儿的事,总怕被杨家知道了,杨家有意见,虽然木槿说了对杨家不感兴趣,但是张氏却没有放在心上。
在张氏心里,杨家是顶顶好的人家,就应该抓住不放,她绝不允许木槿说的那些胡话。
饭桌上,花大郎和石头兄弟二人埋头苦吃,吃得那叫一个满嘴流油,而张氏却是味同嚼蜡,总是想着杨家会不会怪罪。
看着张氏心不在焉的样子,木槿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张氏碗里:“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吃饱饭才是正理,再不吃就被大哥和石头吃完了。”
饿虎扑食的花大郎和石头一听提到他们,立马变得斯文起来,扭扭捏捏的夹菜:“娘,您怎么不动筷子呀?肉可真香呀,我都忍不住。”
“是啊,娘,原来肉的味道这么香呀,以前闻到奶家的肉味就觉得香,没想到吃着更香呀!”石头眼睛直直地盯着碗里的肉片。
看着肉片冒着香气的样子,石头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眼神不停地在张氏和肉之间来来回回。
“娘,你快夹菜呀,你看看小石头那馋样,你要是不动,他都快哭了。”木槿看不得自家弟弟那一副馋样。
听听石头说的什么话,没想到肉闻着香,吃着更香。
这是多久没吃过肉了,也不知道自家那便宜娘每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儿子想吃肉看不见,偏偏惦记着那没有一点儿意义的亲事。
听木槿的话,张氏缓过神:“大郎,石头,你们快吃,别管娘的,好不容易吃一次肉,你们可劲儿吃。”
说着就把自己碗里的肉给夹到石头的碗里,木槿一看,那可不行,怎么能吃独食呢。
“娘,你快别夹了,该你吃的就吃,碗里还有呢,不会少了大哥和石头的。”木槿板着脸把菜又夹了回去。
张氏看着碗里的肉,急得脸都红了:“我吃什么肉呀,大郎和石头才该吃肉呢,我们女人吃不吃都没事,省着让他们吃吧!”
什么?这是什么话?太不要脸了。
女的还不能吃肉了?这种思想绝对要扼杀在摇篮里。
木槿怒了,一筷子拍在桌子上:“女人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吃肉了?肉就一定要男的才可以吃吗?我挣钱就是为了吃肉,如果不能吃肉,我挣钱干什么?”
一看木槿生气,张氏心慌慌,急忙说:“木槿,娘不是那意思,娘是说我不用吃,你和你大哥弟弟吃就可以了。”
“要吃都吃,不吃都不吃,直接倒了喂狗才省事,免得吵吵闹闹。”说着木槿就要端着盘子去倒掉。
一看木槿来真的,张氏急得直跺脚,拼命的拉住木槿:“你这小妮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这么金贵的肉,倒什么倒?”
见木槿不搭理,张氏气恼地坐在炕上:“吃吃吃,我吃总行了吧。”
听了张氏的话,木槿这才将肉放在桌上:“快吃吧,待会儿饭菜都凉了,本来就天冷,吃完了我还有事情宣布。”
四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有微微的咀嚼声,连花大郎和石头都不再狼吞虎咽。
吃完饭,花大郎和石头十分自觉的把桌子收拾擦干净,碗也洗得干干净净。
收拾好了,花大郎和石头都静静地坐在炕边,眼巴巴的盯着木槿。
一家人围坐在炕上,木槿不说话,其他人也低着头不敢说话,尤其是张氏。
“今天去镇上卖药材,把药材卖在了仁德医馆,12斤药材一共卖了6600文。”木槿拿出一小块银子和剩下的铜板放在桌子上。
张氏两眼放光地盯着银子,正要伸手拿过银子,木槿一把抓在手里:“虽然买了这么多银子,但是今天也添置了许多东西。”
“买米买粮花了750文,豆油200文,盐60文,粗碗50文,也就是1060文。”
“肉铺那里买了两斤肥肉50文,两斤五花肉40文,两斤瘦肉30文,一共花了1180文,还剩了5420文。”
“什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快快快给我拿去退了,把钱给我,就你们这大手大脚的样子,迟早得把银子花没了。”张氏一听花了那么多钱买一些没用的东西,心都在滴血。
吃什么不是吃,还要吃白米白面,她活了大半辈子,没吃过几次不也依旧好好的。
张氏看着白米白面就心痛,这得多少钱呀,有这钱,不如好好存着给大郎娶媳妇,偏偏要花在吃喝上,这简直就是浪费。
“退?买回来的东西怎么退?米啊,油啊,碗啊,哪一样不是家里缺的东西?”木槿不管张氏怎么想,她挣钱就是为了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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