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宾的拳法已经普及。大家都练得很用心，进步神速。不过，史宾依然坚持第六个动作用他自己改进后的。我没有强求，因为实战并不是一两个动作能决定输赢的。而且，史宾队的人劲大，并没有像我所带的那队一样，对“借力打力”有急切的需要。
这一年过年，是莘城多年来最开心的，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雪下得很大，可是城民早早就把街上的雪铲干净了。小孩们在铲到一起的雪堆上玩耍，堆着小雪人、打着雪仗。
这天，金色阳光罩在莘城。虽然在冰天雪地中，阳光的热量少得几乎让人觉察不到温度，可是却让人莫名地心暖。
我正靠在墙上，看着小孩打雪仗。我的身上，穿着一件狼皮大氅，很暖和。寒风肆虐，我丝毫感觉不到冷。那是用阿篙拿回来的狼皮做的。她回来那天，扔给我的那个包袱里，全是动物的皮毛，有狐皮、狼皮、羚羊皮……她说在融城，没事的时候，就去山上狩猎。
阿篙说，猎下这些皮毛是专门为了让我过冬的。我让阿篙先选，可是她说不喜欢皮毛的味道。我心下很是感激，便选了这张皮毛。是雪狼的皮毛，洁白如雪，我很喜欢，便让紫舒替我做了这件大氅。剩下的那些皮毛，我让其他人分了。阿婆有了一个暖手，小树做了件马甲，苁蓉做了个毛领……
我静静地站着，嘴角不自觉地噙着笑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让人听着心情愉悦不已。我想，要是没有战事，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阿篙也满眼笑意，穿着厚厚的新棉衣，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看着孩子们在玩耍。
我低声说：“阿篙，以你推测，公仪夫人什么时候会动手？”
阿篙回过神来，收起脸上的笑容。她说：“我想了想，应该会在开春，等雪化了。”
我问：“你觉得战事有可能会避免吗？”
阿篙摇了摇头，说：“我一直没说，那天我在山上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一堆的魁梧男子，在泥潭中赤身肉搏。泥被染成了红色，可是那些人像是失去了理智，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捕食的对象，拳打脚踢，又咬又啃。人一个接一个倒下，被拖出泥潭。”
我诧异道：“他们这也是训练吗？”
阿篙似乎没有听见我的问话，她兀自说：“后来，我隔三岔五去偷看，终于发现了内中的奥秘。原来他们在选拔人。他们选人分为两轮。第一轮，五人一组互殴，最后站着的那人胜出。第二轮，还是五人一组，不过是第一轮中胜出的人，依然是最后站着的人胜出。”
我心中盘算了下，说：“按你的意思，他们选的每个人，都是从25个人中选出来的。那么他们要选400人，岂不是从一万人中选的？”
阿篙低声说：“不错。尉城这次真的是下大血本了。那些参加选拔的人，全是尉城训练精良的护城侍卫。他们比武的时候，有时候牙齿都咬到了对方的骨头。对方哭喊得越大声，咬得越凶，与野兽无异。从高手中选高手，且选的是最凶蛮的人。我猜，那些选出的人，吃活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听到这，我的心头涌起一阵恶心。我捂住嘴巴，跑到僻静处，狂吐起来。
阿篙站在我身后，帮我轻轻拍着背，说：“主人，我吐了不下二十次。刚开始看的时候，看一次，吐一次。后来，倒也习惯了。”
我吐完，有些虚脱。
阿篙递给我手巾，说：“公仪夫人培养的是死士。”
我边用手巾擦嘴，边问：“何出此言？”
阿篙压低声音，说：“每个胜出的人，都会被带走。我偷偷跟着，发现被带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里搭着各种帐篷，每个帐篷里面，都有一位绝色佳人。胜出的那位男子，可以任选一位，留宿一晚，名为‘留种’。此后，那位佳人被带走，换新的一位佳人。而那位男子，则被带走，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我听得目瞪口呆。
阿篙补充了一句：“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的那么多绝色佳人。”
而我担心的是，公仪饰会把这些女子带去哪里。这些女子中，肯定有怀孕的。那么这些孩子生下来后，会如何？会不会被训练成杀人工具？
而且，那些男子种都留好了，估计以后交战时，更无所畏惧。不对，是更为骁勇。公仪饰那么聪明，肯定许下了承诺。如果以后凯旋，能收获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试问，哪位男子会不拼命？
我越想，心中越发毛。之前听阿篙说，她认为自己与那些男子相比，只能勉强对抗。我以为她是在夸大其词。如此看来，她毫无夸大之意。
我呆呆地站着，听着不远处孩子的欢笑声，心中苦涩不已。这些孩子，不知还有多久可活？能有多少人熬过这次劫难？
我问：“你和南郭彬说了你发现的情况吗？”
阿篙回答：“说了。彬将军本想率队去先下手，可是融城肖城主不同意。他说，没有必胜把握不得出击。而且——”
阿篙顿住了。
我追问：“怎么了？”
阿篙挣扎了一下，回答：“肖城主说，公仪夫人如此兴师动众，只怕她的目标不是在融城；融城与公仪夫人没有深仇大恨。”
我的胸口像是被人猛得捶了一拳，差点窒息。南宫肖应该如南郭言般，早就明白了公仪夫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公仪饰。他知道公仪饰的怨恨对象，所以才会如此说。他的意思很明显，公仪饰如此精心准备，是想夺回莘城。只要公仪饰不针对融城，融城选择按兵不动，因为融城并不想为莘城惹来战事。
我的声音低得像是隔着地板发出来的，我问：“南郭彬听了这话，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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