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洪羚早早的就起来梳洗,此地不同别处,她需要一番装扮不要露出女儿身份方可。
刚刚收拾妥当,门外就传来高麟的声音。子谦不敢发作,但是脸上的表情很是不爽。
“洪兄,今日我带你去东湖垂钓如何?”这位少年还真的很想一尽地主之谊。
“垂钓?东湖?就是昨天举办诗会那里吗?”洪羚好奇的问着。
“是啊,是啊。我爹和朱老先生,说是还要去那里。我们也去凑个热闹。他们在亭子里就好,我们去湖边钓鱼。”高麟兴奋地说着。
子谦的脸色不太对,洪羚白了他一眼,他干脆就走出了房间,省的娘子再用眼刀戳他。
高麟一看子谦出去,忙走到洪羚近前,低声的在她耳边说着,“洪兄,去湖边钓鱼只是幌子而已,到时我们再切磋武功如何?”
子谦在廊前瞥见两人如此亲密,又不免有些醋意,干咳了两声,高麟怕他听见自己所说,到时候告诉他父亲,恐不让他跟去,忙从洪羚身边闪开。
洪羚知道子谦的心思,有些生气那个闷葫芦怎的这样小心眼。干脆一把拉过高麟的手,一边向屋外走着,一边和他说着“好啊,我还有两招可以过给你呢。”
经过子谦身旁时,故意看了一眼子谦,子谦又不好发作,只能将闷气憋在心中。
用过早饭,高先生提出再游东湖,高麟也嚷嚷着要去。高先生只是以为他爱玩心切,并未阻拦。就这样洪羚随着高麟,一齐奔向东湖,根本不再理会子谦。
“小兄弟,莫担忧。我那老幺虽贪玩,不过也是知分寸的,你表弟和他一起,不会出事情的。”高先生看出子谦的不悦,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洪羚。
“让老先生笑话了,只因此次出游,姨父姨母再三嘱咐,切莫让表弟有何闪失。可他又生**玩,因此我也特别的怕他会出个什么意外。”子谦尴尬的解释着,高老先生误会了也好,总比知道洪羚是女儿家要好得多了。
平湖的东湖,雅名鹦鹉湖。宋人沈括游东湖时,曾留诗一首,诗中写到“林间野日依依见,水底春光寸寸明,犹喜乱花时入眼,可能万事顿忘情。”可是这些诗情画意的美景,子谦此时无暇欣赏,只因他娘子早就和那个高麟跑的无影无踪了。
一个上午,他都是心不在焉的陪着两位老人。直到洪羚和高麟兴冲冲的提着他俩的战利品来到亭子里,他这颗心才稍稍放下。
“小兄弟,你这位表哥可是担心了半天,你倒是和麟儿玩的不亦乐乎。”高士奇打趣的看着洪羚。
“担心我做甚?难道这湖里还会有妖怪把我拖下去吃了不成?”说完洪羚瞥了一眼表情不自然的子谦。
“呵呵,你这个小孩子啊。你兄长也是对你一片关心啊。”高士奇摇摇头,笑着说洪羚。
“老先生就是会赞赏我表哥,就是看不到我的好处。”洪羚故意撅起嘴。
“呵呵,你倒是说说,你有哪些好处啊?”高士奇听她一说,倒饶有兴趣的问了起来。
“我和高兄去钓鱼,就是想给先生中午加菜下酒啊。”洪羚扬着头,理直气壮的说着。
“呵呵,那小兄弟的意思是我都没有领你的情是吧。”老先生笑的更厉害,胡子也一颤一颤的,朱老先生也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
“不敢,不敢。洪陵只是为了向老先生赔罪罢了,虽然是您昨天误会了我。”此时的洪羚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又撅起了小嘴。
“呵呵,你倒是说说,我昨天怎么误会了你。”高老先生不但没生气,又接着问了起来。
“昨天我没有嘲笑朱老先生的意思。只是见那周围的人,虽是都在夸赞老先生的诗写的好。可是有些是出自真心,有些不过是在阿谀奉承。我不过是不耻那些拍马屁的人。读书人也要有读书人的气节,若要赞扬,直接说出来就好,何必说那些肉麻之词,我看着就是不爽。”洪羚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
“呵呵,那看来是老夫错怪小兄弟了。小兄弟很有老夫年轻时的影子啊。”高士奇手捋胡须爽朗的笑着,眼中几分赞许。
“是吗?老先生年轻时也如晚生这样?”洪羚故意的问着高士奇,他点了点头。
“那您后来怎么变了?我在京城里就听人说过,那个一等公见了您,总是直呼其名,有时还会给您难堪,他对您这么过分,您怎么当时都不和皇上说呢?”洪羚借机提到了此事。
“你小小年纪也知此事?”高士奇挑挑眉毛,不置可否。
“这个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啊,那一等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家都知道,连皇上特别欣赏的您,他却不放在眼里。最近两年更是,。。。,呵呵,晚生说多了。我爹告诉我,莫论国是的。”洪羚又故意的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
“呵呵,你爹说的对。小孩子家不要一时逞口舌之快,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忍一时风平浪静。世间的事,瞬息万变,你又怎知,你忍了他,不是一件好事。”高士奇眼底的那层怒意,是没有逃过洪羚的眼睛的。他的话表面上好像是教育年轻人要沉稳,可是洪羚感觉到了,他是在寻找时机。确是瞬息万变,谁又能想,一时风光无限的索额图,会落得家破人亡,本朝第一大罪人的结果呢?
“呵呵,晚生一定谨记先生教诲。”说完洪羚恭敬的向着高士奇行了一礼。
高士奇没在说别的,只是笑了笑,不过那笑意,比之前多了一些东西,很值得人玩味。朱彝尊老先生,看出了他的变化,便岔开了话题,评价着子谦之前的一副画作。
洪羚知道自己这个催化剂的作用起到了,今天这番煽风点火,只怕是更加深了高士奇的怨恨。康熙不时就会与高家来往,说不定之后的接触,高先生就会瞅准机会递上一两句。水滴石穿,次数的加多,只怕是皇上心中就会忌惮更深。
洪羚还只是想着皇上会经常与高士奇联系的,没想到这机会就会来的这样快。
当他们一行人回到高家之时,早有当地的官员已等在家中。说是皇上不日就会南巡至杭州,还请高,朱两位老先生赶去杭州接驾。
洪羚没有想到康熙这么快就会第四次南巡,又听那官员说,因了上次途中发生的那场意外,好多地方皇上都未巡视,因此这次又要过来一次。
那次的意外,洪羚听在耳中,仿佛那是前生的事一样。不过数月,可是却经历了这样多的变数。若不是那次的意外,自己不会差点丧命,不会让康熙做出册封她的决定,更不会让胤礽急的差点侵犯了她,以至于要让她诈死逃生。
前尘往事,无限感慨。子谦看出了她的异样,悄悄的走到她的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这才把她从回忆之中带到现实。
“不知此次同皇上一同到来的,还有谁呢?”高士奇问着那个官员。
“回高先生,下官听闻,四阿哥和八阿哥会同皇上一道出巡,于成龙大人也会伴驾左右。”那个官员很客气的告诉高士奇,丝毫不敢怠慢。
胤禛他也来了,那正好可以去见见他,让他务必要和高老先生联络一下。洪羚这样想着,可是又头痛那个八阿哥怎么也一同出来了,可见他正是得宠的时候啊。要想避得过皇上和他的眼线,着实需要费点功夫儿。
洪羚不敢再待在高家,生怕皇上一时兴起,若是再来了高家,那就麻烦大了。于是使了一个眼色给子谦。子谦笑了一下,心领神会,起身向高士奇告辞,借口高老先生有要事在身,他俩不便打扰。这可急坏了高麟,一直说不妨事,死活不让他俩走。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哪日你若来了京城,我好好带你去转转。”洪羚拍着高麟的肩膀,夸着海口。这次换做子谦白了她一眼,她这个不敢见人的人,哪会去京城里逛,还敢说这样的大话。洪羚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只当没有瞧见。
高麟见洪羚这样说了,才依依不舍的为他俩送行,临分别时还送给了洪羚一个胡桃刻的小猴子挂件,“洪兄,你上次说这个小猴刻的很是不错,我就把它送给你,算是一个念想吧。”
洪羚没想到这个高麟对自己还这样不舍,寻便了周身也不知道找什么送给他,情急之下,她看到了手中的纸扇,那还是在杭州时买下的,上面有子谦画的秋荷图,与他那把正好可配成一套。本不舍得,可是实在没有他物可送,也只能忍痛割爱了。这又引来子谦不满,两个拳头都握的格格作响,洪羚也知理亏,与高麟告别后,赶紧拉着子谦,匆忙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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