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烁又沉默了半晌,他怔怔地望向高高的城楼上,被绑在木桩上的澄雪,她的发丝与裙角在寒风中飞扬,象是在默默的期待着他的一个决定。
他的心中一阵悸动,随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痛楚袭来。
雪儿!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来救你,你一定好好的。本王决不会不管你,你知道么?你被高高的绑在城楼之上,本王恨不得代你承受心中的恐惧。只要能换你自由,只要能再揽你入怀,只要再次能见到你浅浅而迷人的笑,本王无论做出何种决定,都万分值得。
终于他下定决心,左手掌高高举起,下一刻等他的手掌往后挥去,此时虎视眈眈注视着离水城方向的平西军千军万马,便会朝着离水相反的方向辙去。
只是,意外来的太快,令两军将士皆是措手不及,分外震惊。
城楼之上,“嗖!嗖!嗖!”几声寒风响处,几枝流箭竟不知从何方向而来,直朝城楼之上,绑在木桩上的王妃身上射去。
几枝流箭分外精准地命中要害,一一射入被绑负着的女人的前胸,她口中塞着白布。竟连一声惊呼都未曾发出。正当众人惊愕之际,紧接着几枝带着火星的流矢又纷纷落向已经殒命的女人身下周遭,木桩之下的干柴一着火星,顿时火苗腾空而起,众人尚未完全明白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绑在木桩上的王妃已然被冲天的大火吞噬。
盛云烁眼见远远的城楼之上突如其来发生的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从马上摔落下来,幸好两旁的副将苏程与周希,一左一右,伸出手臂及时将他扶稳。
盛云烁只觉得胸中隐隐作痛,心底一片麻木,他的眼前只见一片冲天的火光,以及分外刺耳的干柴燃烧而发出的毕剥之声。
那火势极其迅猛,不只是吞没了城楼上的王妃身影,亦吞尽了盛云烁眼中最后的一丝冷静,他在马上身子摇晃了两下,推开两旁的周希与苏程,在马上坐定身姿,脸上的神情已是分外肃杀,眸中浮动着寒光与杀气,他握剑的右手高高举起,剑尖直指向城楼之上错愕而立的乌云都络。
带着无比的决绝,他猝然下令,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却声动全军,令离族兵士听了不由心中寒战,“众将士听令!全军立即攻城,今日本元帅要踏平离水城,活捉乌云都络与聂子杰两名逆贼!”
远远站在一辆军车上布阵的彭泽,彭军师,随着盛云烁的宝剑直指着离水城楼下令,他不由低叹一声,随即挥动着手中的一把羽扇,朝两侧的骑兵发出前进的指令。
战鼓与号角齐鸣,低沉而嘹亮,寒风中“盛”字帅旗猎猎招展。两翼的骑兵,蓄势而发,马蹄飞踏,离水城前空旷的阵地上声势震耳欲聋,扬起滚滚黄沙漫天弥漫,两列飞骑如断弦之箭朝着离水城门而去。
两列骑兵边朝城门逼近,边在前方形成一个三角形保护区,掩护着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重甲步兵推着攻城车、各种攻城器械朝着城门从容不迫地进发。
随着彭泽的下一个指令,从攻城的步兵之后又驰出几列骑兵,那些骑兵的目标并不是离水城正门,而是直接朝不远处城墙之下的离水河面而去。那些行在冰面上的战马,马蹄皆包了防滑的布套,在冰上行进,与在旱地行军竟无何不同。
城楼上的乌云都络显然亦是被这突发的状况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也许他至死都不会明白那几枝流矢火箭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又是何人所发?
本来,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几枝冷箭,说不定,平西大军已经反向而去。盛云烁显然已经准备下令退兵,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甚至在心中打算着要用何种方式来庆祝胜利,战局却突然扭转,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他眼睁睁地看着木桩之上绑着的女人身中数箭殒命当场,看着那冲天的火苗将她完完全全地吞没。
乌云都络直气的脸色由黑变白,又由白转红,眼见着平西军战鼓雷动,号角连天,这才收拾气的快要发狂的心神,幸好,他早就在城南门两处入口层层布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时刻提防着平西大军的不日强攻。
当下乌云都络镇定了心神,他冷冷的望向城楼下黑压压一片的平西军,暗道,盛云烁!你带的兵虽然凶猛,可要想攻进我离水城决非是件容易的事。
此时,乌云都络虽是心中仍对那平空飞来的几枝冷箭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仍旧毫不迟疑地下令,命将士们一层一层地加固城防,誓死守城。
随着乌云都络下令,离水南门城楼之上他的身影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列又一列的弓箭手整齐地排列在城楼之上。其后亦早就备好了大大小小的数不尽的飞石。
瞬间密集的箭雨便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而下,箭雨刚过,便是飞石滚落,不断地朝着攻城的平西士兵袭去,平西军士兵一队队地倒下去,又一队一队的席卷而来,那黑压压的气势,真教城楼上射箭的离族士兵手发软心战兢。
在城楼之下的平西大军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只是倒下多少,便有更多的士兵涌上,随后平西军攻城的器械已到达城楼之下,兵士们冒着密集的箭雨飞石,前仆后继,终于在城楼下竖起了云梯与攻城索。
有几名士兵刚爬上云梯,只爬到不到一半,便被城楼之上的离族士兵的箭雨飞石击落,大叫一声从云梯上摔下城去。
冷脸观战的盛云烁终于按捺不住,他一夹马肚同时,回身朝马背上猛甩了一鞭子,便冲进了攻城的队伍之中。
“元帅!”苏程惊呼一声,盛云烁却头也不回地径直冲到了城楼之下,快近城门时,他突然从马背上跃起,身子腾空而起,正落在了城楼的云梯半腰,然后他快速地沿着云梯攀越而上,他只用一只手攀着云梯,另一只手臂不断挥开城楼上射下来的箭雨。
突然一大块飞石朝着盛云烁身上砸去,苏程不由担心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却见盛元帅早有提防,他一只手握住云梯,身子向一旁一扭,便贴在城墙壁上,那块飞石击在近旁的城墙壁上,又弹向了城下,盛云烁眼中冒火,一翻身重又跃上云梯,“噌、噌、噌!”连上了几层云梯。
苏程一急也跟着盛元烁来至城楼之下,他朝城楼之上的弓箭手望去一眼,却并未下马,而是从一名步兵手中接过一把弓箭,三支箭同时搭弓上弦,瞄准城楼之上的几名离族弓箭手便有力地射出,竟是三箭皆不虚发,立即城楼之上有三名兵士应声中箭,其中一人径直一头栽下了城楼。
苏程双眼发红,他陆续接过兵士递上来的箭,不断地朝城楼上拉弓放箭,他只想着掩护盛元帅顺利登上城楼。
苏程心中亦是暗暗的揪痛,那个带着闪亮温润笑容的烁王妃,真的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么?他一时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
在苏程的掩护下,盛云烁终于第一个攀上了城楼顶,他一翻身跃上城楼,顿时手中一把宝剑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砍倒一排的弓箭手。
城楼上的箭雨变得没那么密集,很快,一个、两个,越来越多、不计其数的平西兵士攀上云梯登上了城楼。
与其同时,兵分两路自离水河冰面上攻城的队伍亦是行进的异常艰难。
离水河面上本是离水城的软肋,因此,乌云都络丝毫不敢马虎,在此布控的守城军皆是精挑细选之人,且是布在此处的守军,几乎是密不透风,更像是有数不尽的后援屏障。
特别是平西军刚刚朝城楼下有所推进,眼看着逼着离族士兵节节后退,本以为就可进入城楼之下进城,却突然见离水兵士主动后退,而平西军的战马却突然如受惊一般不受控制,带头的将领周希,仔细观察冰面,才发觉那冰面上镶嵌的竟是一排排锋利无比地尖利的匕首。
离族兵大都为重甲步兵,他们十分留神脚下,周希忙暗暗叫了一声不好,他带的全是骑兵,战马一受伤,战斗力瞬间下降。
而离族兵手持特制的长柄弯刀,竟是所向披靡,在冰面上一层一层地逼来,瞬间便占了上风,慢慢又将平西军逼出了城楼之外。
周希不由皱眉,自己的骑兵损伤严重,若要再次下令急冲而过的话,那一排排根植于冰面的利刃,显然会再次令兵力大伤,这样,决非用兵之道。
正当燃眉之际,令军师彭泽与副将周希皆有些意外的是,平西军正在冰面上战的节节后退之时,突然自远处的河面上呼啸而来一支骑兵,队伍领头的一名白衣白甲的玉面小将领,看上去飒飒英姿,他身后带了数名迅猛大将,个个一身闪亮的黑甲,皆是身手不凡。
这支队伍人数虽不多,却是骁勇无比,大有勇冠三军之势。队伍很快便从周希身边杀过,周希朝那领头的玉面小将望去,只见他浓眉圆目,五官俊俏,看上去十分熟悉,不由一咧嘴乐了。
这人他认识,便是只谋过一面的三坡寨寨主,玉面罗刹赵大蓉。
只见赵大蓉眉心一拧,战马迅疾冲向离族士兵队伍,她手中一把长枪早就扬起,战马过处,几下子就挑飞了冰面上的几名离族步兵,她身后的队伍更是所向披靡,不消片时,便打通了进城的通路。
周希不由纳闷,赵寨主带领的队伍的那些战马难道腿上也长了眼睛不成?竟能躲开脚下密布的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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