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今日,泾河龙王牺牲巨大代价,去道山求来一张符箓,遮蔽天机。
尽管来时,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气息泄露被回来的天牢老人发现,或是龙气入城惊动了皇城佑天宗。
但他怎么都想不通,最后他居然会栽在一个小小的打更人的手里。
对于泾河龙王的这个问题,宋绍没法回答。
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天牢门口看灯海时,刚好双眸化作金睛,看到了藏在阴云下的浓烈的妖气?
李爷告诉过宋绍,佛门神通不能同外人语。
宋绍自然不会告知泾河龙王自己的底牌,而是反问道:“所以身为一城城隍,你为何不在广陵道守护你的子民,反倒是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天牢救人?只因为她是你的小女儿?”
泾河龙王闻声,只是语气嘲弄道:“子民?广陵道哪里还有什么子民?”
听到泾河龙王的回答,宋绍疑惑道:“什么意思?”
泾河龙王没有正面回答宋绍,而是看向桌面上的月食,好酒,开口道:“说实话,我此番前来只想救人,不想伤人。”
“但事情终究要有个结果,在此之前,陪我喝两盅?”
宋绍闻言,手中天雷不减。
泾河龙王这个人,他猜不透,也不打算相信。
见宋绍依旧谨慎,泾河龙王也没说话,、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上一盅好酒一饮而尽,而后长舒一口白气,略显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释然。
见泾河龙王丝毫没有拿自己当外人。
宋绍双眸化红,金睛观龙,在他打算看清泾河龙王真身时,他却意外看到了泾河龙王身缠的气运。
顿时,宋绍愣住了。
黑色?
怎么会是黑色?
以天牢中的妖魔为例,上二品的妖魔,气运乃是蓝色。
下二品的妖魔,气运乃是绿色。
按道理说,身为最少地仙下三境的城隍,泾河龙王的气运不说是黄色,最次也不可能低于蓝色才对。
至于黑色。
宋绍在这天牢中见过太多太多次,那是只有将死之物身上才会缠绕的气运,换句话说,黑色便是死气。
堂堂龙气加身的泾河龙王居然是将死之身?
阴游夜叉不是说,是那只小鲤妖私自布雨,触碰了武朝律法吗?
按道理身缠死气的不应该是小鲤妖吗?
为何他去时观小鲤妖气运黄气加身,反而泾河龙王身缠死气?
泾河龙王自顾自的喝完一盅,似乎感觉有些不过瘾,就要给自己再倒上一杯,伸手去摸酒壶,却发现已经被人拿去。
“这酒很贵,想喝自己买去。”
现在泾河龙王死气缠身,哪怕宋绍不动手,他也已经时日不多。
更何况雷符用一张少一张,眼下已经用了一张,最后宋绍还是心疼,把雷符收在怀里。
见桌子对面已经散了雷法,抱着酒壶,眼神有些心疼的宋绍,泾河龙王砸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道:“这酒确实不错,但比起广陵道的醉花酿,却是差了不少。”
见泾河龙王打算评头论足,宋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好喝你自己回家喝去,在这里蹭什么酒。”
泾河龙王尴尬地挠了挠头,感慨道:“我记得最后一次喝醉花酿,大概是在三年前,现在想想醉花酿具体是何味道,现在都多少有些记不清了。”
三年前?
宋绍:“身为一城城隍,你想要喝个酒,还要等三年?”
泾河龙王闻声,眼神多少有些落寞,小声念了一声:“是酿酒的人走了。”
言罢,泾河龙王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对着宋绍突然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小子,我问你,你觉得什么是城隍?”
什么是城隍?
宋绍没有料到泾河龙王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天下妖魔乱纪,皇城设下打更人等职司用以镇压妖魔,为此同样付出不小的代价。
只是养一个打更人需要的钱财,天材灵宝便是一笔天文数字,对于庙堂来说,单单死伤数人,都是一笔天大的损失。
为了以极小的代价安定天下。
天子以城隍之名,书封各地大修行者,甚至包括一些大妖。
行走阴阳两界,掌一方土地,受百姓香火供奉。
此般作为,天子能够睡得安稳,大修行者可以通过百姓香火,提升境界,对于这种互利的局面,双方都乐得见到。
自此,武朝凡郡县下,皆有城隍镇守。
黄鼠狼妖便是因为杀了师爷一家,得罪了当地城隍,方才被送进天牢。
如今,泾河龙王发问。
宋绍想了想,最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受封城隍者,大善,掌一方水土,乃地方神仙。”
地方神仙?
听到宋绍的回答,泾河龙王摇了摇头,拿起桌上月食咬上一口,咀嚼几口,然后再次问道:“那你可知从武朝皇城距离广陵道有多远?”
关于这个,宋绍倒是清楚得很。
武朝疆土百万里,而后三十六洲,一百七十二城,大小郡县加起来多达五千之数。
而广陵道地处东南,位处苏江两广交界之地,几乎是官家必经之地。
东临沿海,过往多船商富贾。
宋绍曾于东海镇杀海妖,途经广陵,当时一路日夜兼程,等到东海已经过去三月之数。
见宋绍给出三月之期。
泾河龙王摇了摇头,随后伸手道:“三月之期,是因为你是修行者,一个普通人往返两地,最少也需半年光景。”
“你说这些,跟你来天牢劫人有何干系?”
宋绍对泾河龙王给出的答案,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他为何明知此行必死,还要来天牢救人。
身为城隍,又为何会死气缠身?
见宋绍提及此事,泾河龙王倒是不急,呵呵一笑,然后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明知广陵大旱,开坛布雨的却不是我,反倒是一只小鲤妖?”
宋绍皱眉,“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猜谜。”
“巧了,我也一样。”
说话间,泾河龙王不知如何从宋绍怀里把酒顺了过来,给自己倒上一杯,目光平静道:“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布雨的能力。”
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失去尺木,自然失去了呼风唤雨之能。
不仅如此,现在的泾河龙王别说尺木,就连龙角都被人给斩了去,此般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见宋绍不语,泾河龙王组织了下言语,将事情的全部原委全部告诉了宋绍。
三年前,小鲤儿出生。
广陵大旱,整整三年,颗粒无收。
起初,泾河龙王以为是天灾,多次上书朝堂,希望能够得到朝堂书封,开坛布雨。
可派出去的人手,一去便是半载,结果却音信全无。
百姓每日都会来龙王庙,求泾河龙王救命。
眼看百姓饿死的人越来越多,无数流民从广陵道开始逃荒。
泾河龙王终究是坐不住,再次违背圣命,私自布雨。
但谁也没想到。
一场雨后,广陵大旱非但不减,甚至更甚,多地郡县出现暴乱。
这时,泾河龙王终于察觉到反常。
这场大旱,并非天灾,而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被派去讨书封的人久久未归,泾河龙王便再次让人带书信将广陵的异常上书朝堂,此番一去,又是一年半载。
中间泾河龙王瞒着朝堂多次偷偷布雨,结果却是杯水车薪。
等被派出去的人回来。
广陵百姓,已经死的死逃的逃。
天地大旱,城隍不管,广陵百姓心中积怨已久,在背后之人的煽动下,不仅砸了龙王庙,甚至烧了万民伞。
龙王香火,彻底断了。
原本泾河龙王是上三境的地仙,香火断了之后,修为便不停下跌,只是半载时日,他甚至跌到一品境界。
庙堂给泾河龙王的答复,是打更人,佑天宗如今都有要事在身,眼下根本抽不开身。
书封准泾河龙王开坛布雨。
可境界下跌,即便泾河龙王想要开坛布雨,如今也只能做到蒙蒙细雨,根本解决不了广陵的大旱问题。
这段时间里,泾河龙王隐瞒身份,私下一路追查,想要找出来这场大旱,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最后,他付出极大的代价,终于找到了这一切的元凶。
武朝第一叛党,妖教,白莲教!
听到泾河龙王提及白莲教,宋绍突然察觉到不对劲,赶忙打断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白莲教早在三年前就蛰伏在广陵道,造了一场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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