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上住了几天,柯缘一行人再次启程,客栈的店小二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有外面的人来,能知道不少外面的消息,这下又要继续看熟悉的脸了,好不新鲜。
正是因为在山中行走才会遇上山中的小镇,却也偏离了南陈郡的其他城镇,等从山中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泽阳郡的边城-汝阳县。
在县中打听一番,才得知这座城市拐不去镇江郡的,需要再往前一个城镇-泽郡。众人不再休息,继续赶路,等到了泽郡,众人才好好休息一番,找到去往镇江郡的地图。
忽听闻一则消息,镇江郡归属于恒王,自从皇帝驾崩,几个皇子乱起来,分封属地的王爷也跟着乱了起来。
这个恒王和三皇子属一派,京都一乱,恒王便带兵前往京都,现如今守在镇江的是恒王的嫡次子范公子,而范公子尚且年少,很多时候镇不住底下的人,有些事情阳奉阴违,虽说没有达到烧杀掠抢,却也是压榨百姓,百姓苦不堪言。要说为什么是嫡次子,这就要说到嫡长子没了。
恒王妻妾成群,嫡长子年纪不大的时候就被暗害而亡,具体是谁下的手,外面的传言七七八八的。
什么生了二公子的侧妃为了自己儿子能当上世子下的手,什么王妃害了一个小妾没了孩子,那个小妾报复回去,更甚的传言是王府后进的、得王爷宠爱的小妾怀了胎,被在花园玩耍的世子冲撞吓到,所以被王爷赐了家法受了鞭刑没有熬过来,总之什么花里胡哨的传言都有,镇江郡的人只要知道现在是嫡次子范公子在守着就好。
柯缘听到后只在脑中浮现:什么乱七八糟的!
泽郡这个城要比之前路过的汝阳县大上不少,巷子也更密集,人员更多,不仅一条街道上有商铺,看地图上,这个城里有四条这样热闹的大街,以十字交叉的形式坐落在泽郡中,人们生活的区域被分成四块。城虽大,秩序却是稳定的。
北方的混乱似乎没有传过来,人们还是守着安静的生活,很是知足。商铺中的东西也不是很贵,哪怕需要的东西在山中小镇买全了,也会忍不住再购上一批。
因为打算去到樊亲王的江渝郡,必须穿过镇江郡,便买好地图,看着地图的路线琢磨自己的行程轨迹。
泽郡虽不是大府城,但一应俱全,无论是江渝郡又或者是镇江郡,还是南陈郡,你想去哪里就有哪里的地图。为了防止地图出现遗失的情况,买上几份也不过分。
地图上的图示很清晰,哪里有山,哪里有人烟都看得明明白白。
袁南桃同样看着地图,心里琢磨着,即将到来的秋天,一整个夏天奔波在外,如今一晃神就到了秋天,家里人的衣衫需不需要添置,厚被子需不需要添置都是要操心的事。
决定留下韩椋的是她们家,那自然要准备这孩子用的东西,本可以用家里其他孩子的衣服,可是这一路走来早已经破碎,只剩下几件,看样子到了下个地方还要置办一些。
“娘,要不秋天的衣服、还有厚些的被子现在就置办了吧,要是外面不好走,还进山的话,这些东西就不好弄了”姜瑜看袁南桃犹犹豫豫的,心思一转,要是进山很多东西就准备不了,莫不如现在就弄好了,省得打的措手不及。
袁南桃估摸着现在家里剩下的银子,松了口气,还好当初离开南家村的时候家底厚实些,不然这一路上买买买的,早就没有银钱吃饭了。
在澄县时候打的野物卖的价格也不是很高,毕竟那个小地方太贵也吃不下,所以只得了十几两银子,这十几两就能添置很多的东西了。
深秋的衣物需要厚实一些,家中现在只有棉花填充的冬衣,穿那个还有些不合时宜,只能直接买些秋天穿的成衣,成衣的价格就要比布匹的价格昂贵一些,袁南桃有些心疼,可这在外面赶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着衣服做完,更是没有空闲去做衣服,只好狠下心买了。
众人都是自己背着自己的衣服,只有孩子的被子会被自己的爹爹分担过去,柯缘是例外,毕竟她是个大力士,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在柯缘看来还算是负重锻炼呢,所以衣服都是分到各人的手上。
韩椋拿到属于自己的衣裳有些惶恐,虽然当初想要赖着这家人,也只是为了混口吃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衣服,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他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好意,他没有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在遇见柯家之前,他遭遇了什么,只是看他一身的扮相就知道不是好事儿。
他名叫韩椋,是环城韩家人,家中有祖父母两位老人,还有爹和娘,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他是家中老小,自幼便得喜爱,家中钱财虽不是很丰厚,却也没有过苦日子,家中尚且有几个仆人伺候,幸福而美好,可这一切都终止于那天的深夜。
白日里张老爷家来人要为自家儿子求娶姐姐,可张老爷家就是个魔窟,那张少爷的怪病没人说得出是什么情况,所以不愿意将家中姐姐嫁进去,本以为拒绝之后便结束了。
没想到,晚上,睡前他吵着要听娘讲的故事,娘便留在房中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夜色正黑,院子里有些杂乱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啼,他跟娘出去看,院子里竟然多出很多的黑衣人,见人就直接抹了脖子。
他被惊吓到不知作何反应,娘向来果决,将他推回屋里塞进床下的暗格,瘦小的他刚刚好的空间,娘进不来,便拿了东西堵住。
他哭着拽娘,娘狠心扯下他的手,眼里含着泪叮嘱道“如果不是娘来找你,你不要出来,谁叫都不要出来,听见没有”,他嘴里含糊的叫着娘,却被娘堵着嘴掩盖好,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娘冲了出去,最后再也没有回来。
那群黑衣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用刀在空隙中穿插,好在他的位置比较靠里没有受到伤害,众人离开后,他依旧躲在床下,等着娘来找他,一天两天三天,没有任何人来。
他也因为三天没有进食进水而虚弱,他缓缓的爬出床底,扶着墙挪了出去,映在眼中的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嘴里呢喃着“爹,娘,祖父,祖母,哥哥,姐姐”,祖父祖母倒在了他们的卧房,爹娘倒在了姐姐的门前,哥哥倒在了院子里,姐姐不见踪影,他嘴里的呢喃也没有人回应。
如果不是爹的好友上门拜访发现倒在哥哥旁还有呼吸的他,那他可能最后也随着爹娘而去,在爹好友的帮助下寻了去处埋葬家人,爹好友好心收养他却被拒绝,只能无奈的将他送回家,偶尔上门送些吃的,安葬好家人。
便听见城中传闻,张家定亲了,他猛然反应过来,是不是姐姐,他跑到张府要见姐姐,没人搭理不说,更是有那长相凶恶的人揍了他一顿,他就守在张府门口,被赶走还会再回来,也许是因为他是小孩子的缘故,张家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三天的时候,张府的大门打开,有人抱着一个围着草席子的人出来,那个人的手在无力的晃悠着,他目光瞥去,猛然僵住,那手腕上有个红色的痣,姐姐!
他一瘸一拐的跑向那个人,但因为个子矮小,腿短跟不上,只能远远的缀着,最后看见姐姐被抛到了乱葬岗。
他力气小,拽着草席子,拖去了家人安葬的地方,让姐姐和家人们待在一起。那时候他就想要报仇,可却连张府都进不去,甚至被张府的凶奴打坏了一条腿,扔到了山里。在山中,他每时每刻不在愤恨,拖着瘸腿爬回城中,回到自家,躺了很久,爹好友帮着找了大夫,还安慰他,只是也无力去帮助他报仇,为了安他的心,就让他长大一些再去报仇。
后来爹好友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往后就不过来了,为了生存,他自己出去找吃的,找不到就乞讨,可乞讨也不容易,被人追着打,被人逗着耍。
回想起这些,眼中的泪水更盛,他伸出衣袖狠狠的擦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流眼泪!自己要坚强才是,将来自己还要报仇呢,不能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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