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平安巷,老大夫家中。
“这东西,确是不简单啊,才这么点量,你们看看这白兔,竟生生撞死在了笼中!”
放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只没了生息的兔子,只见她眼红如血,兔头上,那原本白如雪的兔毛,此时已被血糊成了一片!
“这东西状似霉粉,能从鼻道入脑,且见效奇快!人若吸入,不出半个时辰,定会发作,外人不知,只当是突发癔症,自己寻死啊!”
岳莎莎瞧着那兔子,眉头紧皱,不由的骂道:“好歹毒的心肠啊,这样的东西,在人群密集之地洒弄,为应这命格,竟连杀两人!若是当时他们洒弄时有个风吹草东,再祸害了周围其他无辜百姓,可如何得了啊!简直是丧心病狂的疯狗!!”
江伊佳仔细瞧着面前的兔子,不知在想什么,老大夫似是知道她的心思,拿着那兔子的脑袋说道:“我仔细验看过了,它这脑子糊的极快,按我测算,人一旦是吸入,没有解药,半个时辰之内发作后,这里头的东西,便会溶解;人若死后,脑中的一应之物,全会被它腐蚀殆尽!”
“能研制出解药么?”
老大夫翻了个白眼,颇有些不耐的说道:“当我是大罗金仙呢,这东西的来路极为蹊跷,你给我的又只有这么点东西,指望我立马能寻出解药来,痴人说梦!”
江伊佳笑笑,老大夫的这番言语,并不是针对于她,只是这凶徒如此狡诈,又有这毒粉在手,一旦相遇,必是场生死较量。
依老大夫的脾气,他岂会甘愿被这样的凶徒比去,寻出解药,只是时间问题,可他心中亦是明白,没有解药,江伊佳她们便不能轻举妄动,一旦这伙凶徒狗急跳墙,以这毒粉做威胁,她们就算找到这伙人,手中亦没多少胜算。
“其实,没有解药,也没关系。”
江伊佳瞧着那兔子,抬眼瞧着面前的老大夫,此时她脸上的浅笑,却颇有些意味深长。
老大夫还在收拾着桌案的手,突然没来由的抖了一下,他猛得抬起头,颇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这张浅笑的脸。
“你……!”
“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莎莎站在一旁,听闻此言,眉头舒展,是啊,还之彼身罢了,她们可不是公门中人,对付这样的凶徒,她们若还循规蹈矩,岂不送死?
如今她们最要紧的,便是寻到两个孩子的踪迹,然后将他们救出,至于其他人,嘿嘿,生死与她们何相干?
“姐,我瞧着官府的人是绝不敢进城中道观搜查的,这伙人若要躲藏,城中的这几处道场便是最好的藏身之地,我这就让人暗中去那些观中查探一番!”
江伊佳笑道:“此道非彼道,您怎知他们就一定是道人?窝藏在道观之中?”
莎莎有些不解,问道:“可他们循的不是道家理法吗?”
江伊佳摇了摇头,看着外头的大雨,眼中慧光波澜流转。
“他们不过是群披着道家外皮,行邪祟之事的狂徒罢了,正道,岂能认同?两起案子,夺子杀母,天子脚下尚且如此猖狂,他们眼里,又怎还会有正道的拘束?”
“他们的容身之地,必不在观中,不然各宫观官不会不知。这样的丑事若是宣扬出去,于道家更是颜面扫地,为正道的脸面,他们也必不会收留这样的邪祟在观中久留,反而是急于划清界限才是。”
“于正道所不齿,于百姓则不忿,于官府更是不容,这样的一伙人,抓两个孩子,不会只为图个命格这么简单。”
老大夫收拾完了手里的工具,这才发话道:“本来这话,我是不想同你们明说的,可如今既已到了这样的局面,有些事,还是摊开来,讲清楚为好。”
“其实利用这童男童女修炼仙丹的事,打从前唐武宗时代就有了,可结果呢,那武宗皇帝虽深信不疑,定时服用那所为的仙丹灵药,可结果呢?还不是落了个身死命终的下场,有何用?”
“可怜的是那些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晓,却白白葬送了性命,如今这邪道若是另有所图,想来定与这样的事是分不开的,他们所做,确是该死,不过你们也须知晓这其中的厉害。能让这伙人如此丧心病狂,这背后之人,才是关键呐!”
莎莎盯着桌桌上那死去的兔子,心中的寒凉肆起,倒是一旁的江伊佳,正瞧着外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傍晚,消失了一日的孙三,终是回来了。
两个孩子被夺时,都是在人多热闹之地,怎样才能不引人注意的带走孩子,顺便给孩子的母亲下药,这其中的学问,自是大的很。
衙门里的人走上千遍,也不过是寻常探这上、下山路和集市周围的巷弄,那贼人既是提前安排了人手,来去的路,必是做了准备的,怎能按寻常人家的路数而行呢?
果然,才一日,孙三去了趟北高峰和当日出事的街边,就知晓了这伙贼人的来去之法。
“这伙人确是有些本事,人多嘴杂之地,最怕的,便是多生出是非变故,所以事发当日,他们定是乔装打扮,装扮成普通上香的香客和看热闹的百姓,一早便围在了二人的身边,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北高峰上山路上的周围,看着,是山崖无疑,普通人掉下山去,比如这方氏,自然是尸骨难全。但他们既然早做了观察,那这上山路上,定是暗藏了玄机的,这不,我寻着上山路上的栏杆一路的攀爬,还真让我找到的一条可攀登上下的山路!”
“至于花灯集市的巷弄,其实周围都是矮墙头的平房,那凶徒若想走,趁那柳氏发疯时,直接跑了便是,可我在几条巷弄搜寻时,却寻到了这个!”
孙三小心的从怀里掏出张纸来,那纸上,赫然印着半个脚掌印!
“普通人上墙,都是手脚并用,这墙上,定然会留下两脚来回蹭墙的痕迹,可你们看这人,仅是原地起跳,借着半个脚掌的力,便可轻松越墙而过,若他当时身上还带着个孩子呢?那得是怎样厉害的人物啊!”
莎莎看着那半个脚印,却是有不解之处。
“他们既已得手,为何还不走?反而要翻墙而入,难不成,那里头,便是他们的窝点?”
孙三摇了摇头,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打听过了,那是户普通人家,只是十五那日他们一家还在外乡过年节,不曾回到家中。这伙人动手时思虑的极为周全,想来连逃跑时周围人家的情况,都摸了个清楚,而且……”
“这家人其实并未遭贼,自然也不曾去官府那上报过什么,但是,我在他家的墙头上,看到了一处被踩坏的青苔!”
江伊佳瞧着那半个脚印,若有所思的说道:“他一直蹲在那,暗中观察着柳氏发疯,然后亲眼看着她投河,这才心满意足。”
“嘭!”
外头突如其来的炮仗声传来,将莎莎和孙三生生吓了一跳!
做下这样的恶事,还要亲眼看着人死才心满意足,这人,究竟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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