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弋在书房看许氏近期的财务报表,沈浮白坐在他对面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低头看着。两人之间氛围异常和谐,如果许弋没有隔一分钟就看一眼沈浮白的话。
“我出去拿杯水!”
沈浮白不堪其扰直接起身走出书房,等到把门扉关紧才在心里松了口气,许弋太过直白的目光简直要把他用眼神进行凌迟。
“沈爷!老爷有请。”
站在阴影处的老管家慢腾腾的走来,说着来意。
沈浮白眉间一跳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于是跟在老管家身后上了顶楼。
“老爷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老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转身离开,沈浮白轻敲三下门扉,等到里面传来一句“进来”,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沈浮白时隔4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许父,以往战无不利的商场大亨如今两鬓斑白坐在窗口处看向窗外,锐利的眼神沉稳下来更加恐怖。
“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了吗?”
许天晟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视线从沈浮白身上划过轻轻问道。
“手机丢了,正在补办。”
对于沈浮白的回复,许天晟轻蔑一笑。他从沈浮白游移的眼神中大致猜得出他的心思。
“既然手机丢了,那我就当面和你说。”
许天晟把咖啡杯放回桌上,清脆的落地声响看似正常,实际在沈浮白心里落下一个警钟。
“许弋是我的独子,在商业上极具天赋,在商场上也是无往不利。我自小教他做生意清楚他所有的优点和长处,他绝对是我许家日后更上一层楼的希望。”
“他喜欢扮女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点小爱好只要不影响许氏我都可以接受。唯独喜欢男人这一点,我坚决反对。那年花朝节他对你一见钟情,不惜用谎言和欺骗留住你。”
“甚至他毕业那年的生日,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和他发生关系吗?”
“因为他在你的酒里下了药。可以说,得到你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而后续许氏带着竹域楼步入商场的交易是给你的补偿。”
“我把他送出国之后以为他对你的心思能减淡,哪里想到他更疯狂。他出国之前就让贺易楚做他的卧底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每星期都要把你的照片发给他,你知道他用你的照片来干什么吗?”
许天晟满意的看着沈浮白得知真相后越来越惨白的脸,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自渎。”
“父亲!!!!”
晚到一步的许弋清楚的从许天晟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极度隐藏的秘密,哪怕那声父亲的呼喊中带着几丝愤怒、几分祈求。可依旧没能阻止许天晟,许弋身躯微微颤抖走到沈浮白的身边,他不敢抬眼看心上人知道自己这种变态的爱好后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向自己。
此刻脑海中翻滚的巨浪几乎要淹没他所有的勇气。
“跟我来,白白,求你!”
几乎哀求的语气,许弋牵起沈浮白的手往外走去。
“沈浮白,你要是和许弋在一起,就要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许弋,是你爱着的吗?”
直到沈浮白被许弋牵着走远了,还能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许天晟的质问。
许弋顿了下脚步,刚转过弯就紧紧抱住了一言不发脸色苍白的沈浮白,他把头努力贴近沈浮白的心脏,听着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哽咽着说道:
“白白,我不应该算计你,是我错了。我就是爱你也想你爱我,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改,我一定改!”
沈浮白听着怀里许弋再三的保证和抬起湿润的杏眼水雾朦胧的看向自己,良久后忍不住长叹一声。
随后在许弋呆愣的目光中,沈浮白两只手伸向许弋的头发使劲的揉捏,等到整齐的发丝变成鸟窝。沈浮白忍俊不禁,随后凑近许弋的耳边说道:
“以后不许再用我的照片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我还没死呢!”
说完沈浮白拍拍许弋的头顶转身朝书房走去。徒留在后面的许弋揉着发痒的耳根捧着红红的脸蛋痴痴的笑着。然后快步跟上沈浮白的步伐,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紧紧跟随。
“老爷,他没介意!”
老管家在角落中观看完全程,然后到许天晟面前禀告。
许天晟并未抬眼,只简单回了一句“哦”。等到老管家退出去后才弯起了唇角,心中暗叹:这个臭小子终于眼光正了一回。
许氏的让步和谢芝齐的加入使得竹域楼的运营更加规范,再加上沧沧有时出其不意的点子,至少近期的竹域楼外扩步伐多了几分稳重,不断盈利的局面着实喜人。
集团扩张的步伐加快员工的需求量就更多,也就不能和之前一样简简单单都在裴宅里办公,城西区的中央商务大街上就得重新规划集团的办公区域。
刚从选址的地方出来,沧沧和谢芝齐迎面就撞上了沈浮白和许弋。沈浮白手中的红色邀请函异常显眼。
高明君和贺易楚赶到zero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就位。今天的zero被包场,柜台调酒的白乾安目不斜视,不远处沧沧和沈浮白对着手里的邀请函窃窃私语,谢芝齐和许弋坐在吧台边上双双看向严阵以待的沧沧和沈浮白。
“看什么?这么专注?”
高明君顺着谢芝齐和许弋的目光看去,除了交谈中的沧沧和沈浮白,她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邀请函是怎么回事?”
许弋装作不在意的试探,谢芝齐暗沉的目光也转移到高明君身上。对于那封让沧沧和沈浮白都失去镇定的邀请函同样不是很了解。
摊在桌面上的红色邀请函不仅显眼,入目便觉得不舒服。上面印着一把左轮手枪,给人极具压迫感。
“那是左轮会议。”
高明君看一眼便知道沧沧和沈浮白为什么变了脸色严阵以待。把视线收回来,高明君啜了一口酒饮淡淡的说道。
“左轮会议是什么?”
谢芝齐不喜欢看到沧沧眉头紧皱的模样。下午沈浮白来的时候,本来还高兴和他描述集团装修风格的沧沧一下失了笑容,眉头蹙起甚是凌厉。
对上谢芝齐和许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高明君开始讲述左轮会议的由来。
城东区的梅銮殿、城西区的竹域楼、城南区的兰陵阁、城北区的松影台以及城中区的东篱门,他们之前都属于同一个帮派,名叫“花朝”。花朝每年在固定时间会举行“左轮会议”用来探讨花朝的帮派走向、业务开展及年度财务汇报,也算是另类的行业大会。
花朝解体后,五个帮派作为老牌黑帮代表延续了左轮会议,不过这种会议和以往不同。五个帮派都是竞争关系,谁发展的能让其他四派俯首称臣,谁就是左轮会议的老大,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现在的“左轮会议”,实际就是黑帮大佬们展示势力的聚会。如今兰陵阁一朝覆灭,裴家换了主人,刘家黑暗势力越铺越大,傅家爷孙基本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桑爷退隐状态。
这次的“左轮会议”,刘家绝对会坐镇主位指点江山。
“可是竹域楼一直在洗白,从白白和兰沧沧接手后就退出了那些肮脏的生意。为什么还要参加?”
许弋杏眼圆睁,一副不解的模样。竹域楼已经在朝着白道方向走了,马上就可以脱离黑道背景,为什么他们还要参加。
高明君看了一眼许弋暗自发笑,这个孩子,只要在沈浮白面前就丢掉了他一贯优越的智商。
“都是做脏活儿的,凭什么你说放下屠刀你就能立地成佛变成神明呢?”
高明君口中吐出一个烟圈徐徐飘向沧沧和沈浮白的方向又在空中溃散。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谁也不能轻易摆脱黑暗的日子。
沧沧、沈浮白和贺易楚僵持不下,对于此次出席左轮会议的人选,三人几乎吵成一团,直到顾湘森从门口进来。
“今天人不少啊!”
顾湘森穿着便装走进来,先是看向白乾安,确认他哥安然无恙后才慢吞吞走向争吵的三个人。
“你俩每回都把我当傻子!!”
一声暴怒几乎要掀翻房顶,震得所有人视线都齐齐看向争论不休的三人。许弋第一个跨步走到沈浮白身边抱住他的胳膊,谢芝齐紧随其后揽住盛怒之下的沧沧。
贺易楚愤愤走到另一边怒气冲冲的坐下,像个赌气的孩童不再看向他们这边。
“这回的左轮会议,沈浮白你和我一起去。”
沧沧一锤定音,眼眸定定看向沈浮白的方向。沈浮白的左臂被一股力道骤然收紧,他伸手轻拍担心的许弋。随后点头和沧沧达成共识。
至于贺易楚,高明君长叹一声,一口饮尽杯中的残酒认命走向孤独的贺易楚轻声安慰他。
“这次会议需要我们吗?”
眼看争吵落幕,顾湘森端着酒杯过来问向沧沧。如果警方介入,这场会议就变成了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刘家的证据还不够。如果打蛇不能直中要害,那么等僵死的蛇再次苏醒。你们就危险了!”
沧沧知道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不足以让刘家忌惮,所以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从zero出来,谢芝齐握住沧沧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
“怎么了?”
沧沧举起两人交握的双手感受到了谢芝齐的紧张和惶恐,面容严谨肃穆,狐狸眼里漆黑一片。从谢芝齐18岁以后她就没有再看过这样的神情了。
“这回的左轮会议是不是很危险?”
谢芝齐低声问道。
沧沧思索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表示默认。
“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他有点急躁,语气急迫的想要和沧沧一起去危险的地方。抓着的双手也更加用力。
然后,他看到沧沧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谢芝齐,你不能去!”
沧沧抬起双臂环住爱人的脖颈,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刘家现在是整个地下黑道的话语决策者,此次左轮会议还是在刘家举办,雪上加霜。一个沈浮白我还能罩的过来,再加上你我实在没有把握。”
眼看谢芝齐又要出声,沧沧伸出右手捂住了他的唇口。盯着那双墨染的狐狸眼,沧沧继续说道:
“况且,我们还有三个孩子。假如我有个万一,你总要尽尽父亲的责任吧!”
“再说这次会议估计也没我想的那么糟糕,刘家一向野心勃勃,如今身居高位只怕更加嚣张跋扈。说不定这次会议,刘家只是想展示势力呢?”
“我保证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好吗?”
沧沧说的郑重其事恨不得指天发誓,以往爱笑的猫眼此刻带着无与伦比的严肃袭来,谢芝齐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和沧沧,他们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她遇到的危险他不能解决,他也不能过问太深,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和消失。
可是,他不想要这样的等待,等着听她所有的消息如同等死。他想要并肩作战,哪怕死也要骨血相融。
“好!”
等到这个字话音落下,最终谢芝齐也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把沧沧拥入怀里努力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告诉自己她一直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
“不过,左轮会议的“左轮”是什么意思?”
两人手牵手漫步回公寓的途中,谢芝齐忽然想起了这个会议的名字,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遂问向沧沧。
“左轮其实具体指的是左轮手枪。枪械在黑道中的含义代表是危险。而且赌场中有一种赌法就是俄罗斯轮盘赌,赌的就是左轮手枪和人命。规则很简单: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游戏的参加者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扳机;中枪的当然是自动退出,怯场的也为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旁观的赌博者,则对参加者的性命压赌注。这种游戏也更加契合黑道的宗旨,危险、机遇和人命。”
沧沧第一次参加左轮会议时也比较懵,这些都是桑爷教给她的。说来也奇怪,桑爷真是对她好的不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然沧沧也不会全身心信任桑爷,毕竟桑南悬那一身气势就绝不是一个隐居老人能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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