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仍会心生怨恨。”
……
那之后,两颗心彼此坦露了最深处的秘密,深情厚谊更上层楼。
唐少清还会偶尔与张秋池一同出游,穿越在这王都的繁华与落寞之间。
只不过对张秋池的另外用意,他们都默契的只字不提,只望着当下。
对于平民区,原本只是不得不路过的时候匆匆瞥上一眼的唐少清,现下随着张秋池的步伐行动,也享受起沉浸在这带着市井气息街头巷尾中的感受来。
这是人间的温度,是热闹与生动,是透过他人或悲或喜的面孔,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脉搏跳动与真实。
他突然觉得,好像这样安定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最近张秋池被召去得越来越频繁,而唐少清能陪伴他的时间也被压缩了。
唐少雨找他,无非是一起消遣娱乐,带他玩牌、掷骰子、下棋、品茶……
诸如此类,原本唐少雨完全不碰的娱乐活动。
渐渐地,这些开始不局限于夜晚,有的时候甚至是整天整夜地,唐少雨要他在身边陪着。
张秋池一一应付着,倒也慢慢习惯起现下的日子来。
只不过是偶尔遇见向罗,但见对方的神态纷繁,眉间笼罩着浓郁的忧郁。
张秋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来向向罗解释,却在某天被向罗先行寻到了单独相处的时机。
向罗站在走廊拐角,影子落到张秋池面前:“秋池。”
张秋池站在另一侧,垂首望着地上的黑。
“嗯。”
“最近……”向罗憋了几息,才挤出来个十分蹩脚的开场白,“你还好吗?”
张秋池原本像是沉着的脸,听了他这试试探探,生怕说错话的语气,露出个舒心笑意来。
他张唇,便不自觉轻笑:“最近很好,你呢?”
“我,我听陛下说了。”
“嗯?他说什么?”向罗模棱两可的,让张秋池有些摸不着头脑。
向罗伸出舌头,悄悄润了下干燥的唇。
他又深吸一口气,才道:“那日在波多城,陛下,他饮酒后……”
“我都知道了。”
虽然语未尽,言似不达意,张秋池仍会意其中信息。
但他却又轻笑出声:“都过去了,向罗。”
“我不在乎的,他对国家来说,确实是个明君,能让更多和我们一样的人得到幸福。”
“继续跟随他吧,我不过是因缘际会,死了又来讨人嫌罢了。”
向罗压抑愤怒道:“我不明白!”
“到底是什么理由,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张秋池淡淡道:“我只是没藏好自己心思,妄想与他比肩同行。”
“不要走我的老路……”
说到这,张秋池忍俊不禁道:“你肯定不会,是我过分联想了。”
“你怎么会去吻他呢——”
张秋池都这么说了,向罗自然明白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他,也不该,他怎么能!”
“他这是要你去死啊!”
向罗说到这,脑子突然闪过那晚片段,很快又懊恼自己嘴太快。
唐少雨当初,应该是想要张秋池知难而退,半路逃走,才会这般行事。
张秋池并未怨怼,反而是豁达道:“这点确实怪不得他,是我太执拗,自愿自囚,作践自己当个赌桌子上筹码,等着赌徒将自己赢回去。”
“可这世上,十赌九输,谁能保证自己就是赢家呢?”
“不过是不甘,不愿,孤注一掷,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潦倒一生。”
向罗不禁向前一步,站到了张秋池面前,望着张秋池的面容。
他第一面见张秋池,还以为这般面相的人,是冷漠的。
可他口唇开合,带来的又是他人生的救赎。
日子久了,了解愈多,又是不同的心境。
张秋池一向用善意待人,只不过不善于表情上的变化。
现在的张秋池,已然又是,另外的模样。
他还是纯粹善良,却多了几分实打实的寡淡,少了几分天真与不做遮掩。
他长大了,他们皆长大了……
从前总盼着自己有朝一日变成大人,拥有恣意潇洒的权力。
却不曾想,原来成熟的代价竟早早支付过给时间女神。
这代价,恰恰是这份权力。
一些经历让他,让他们,都不复曾经,无法追溯倒带。
向罗看了许久,像是要永远记住张秋池这张脸。
他轻声道:“秋池,若你有任何需要,只要用的上我,我都会为你,赌上一切。”
从前向罗还比张秋池高出一截,待此时,却是张秋池比他高了。
物是人非,情意却在。
张秋池伸出手去,左右开弓,揉了揉向罗的脸。
这是向罗以前对小时候的他,爱做的动作。
“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好好敲皇家骑士团团长一笔大的~”
向罗情不自禁露出个笑来,任由他揉自己脸颊,吐字不清道:“听凭君便。”
逃跑的念头从初来乍到之时就存在。
其实现在找向罗帮忙,是最好的时机。
那会儿他失了先机,到了公爵府后既没有足够的机会,也没有足够的能力。
简称——无处可逃,无能为力。
而现在,不光是在唐少清身边,还是在皇宫这边的向罗……
他有了能力和机会,却发现自己已经和周围的人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和情感牵绊,这他体味着,眷恋到难以自拔和预想到割舍之痛楚。
艾薇和艾草等一众身边侍从身份低微,若是没“看好”自己,定是连活命都不成了的。
更不必提,唐少清已经和他成了互通心意的挚友。
现在暂时这样继续过下去,也无甚不可。
等到唐少雨哪天玩厌倦了这种戏码,他依旧能以堂堂正正之身,光明正大地重获自由。
即使要承受些许流言蜚语的攻击,亦,无伤大雅。
做不了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知晓他这躯壳里的灵魂,几分重量。
毕竟,现如今对他诸多揣测与蜚语已然不在少数。
这些流言蜚语于他而言带来的那些颜面损伤,无异于疥癣之疾,根本不足挂齿。
唐少清因国庆节的步伐悄然而至,无暇多来陪伴张秋池。
公爵将大多数事务交付于他,他正忙着投身于老贵族派系间的微妙互动和协助皇室筹备盛大庆典的宴请。
国王虽不必要亲自下场,但各种活动仍要进行。
近几日,张秋池以要专心学习为理由同唐少雨商量后得了几天闲暇。
实际上,他是想着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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