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细雨蒙蒙,冉竹起身用脚将门吃力勾开,只听门吱呀一声响,丹青的身子随着门打开一起倒了进来。
冉竹愣了愣,这才想起昨夜窗棂直立的身影,想必丹青站不住就就蜷缩靠在门边睡着了。
而她想着昨夜的事情,竟忘记了。
看到丹青惺忪的双眼里迸发出且喜且忧的神色,冉竹心头掠过一丝温馨惭愧。
“进来帮我换套衣服吧。”
丹青从地上骨碌爬起,眼里闪着泪花跑到衣橱里麻利的挑了套素净碧色襦裙,在丹青的帮助下冉竹勉强的换好了衣服。
忽然门外一声“皇上驾到”温和尖细响起。一听就知道是海生的声音
冉竹眉间漾起几许笑意,脑子忽然想起昨夜令她做出装睡的决定皆因为海生与丹青闲聊的几句话:
“那南蛮族长自从知道皇后失踪后,本来要离开的结果不走了。非闹着让皇上给她个交代,这次大有不罢休的架势。听说皇上办完这丫头事情轿撵正朝这边赶来,却被那水族长给缠走了……”
“可是苦了姐姐,受这无妄之灾。”
“皇上只是想小惩下关她一夜,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哎……”
冉竹面上覆上一层冷色,随后对丹青说道:
“去搬把椅子放到屏风后。”
若宣墨对水千代真的毫无情意可言,那就让她借着今天的机会拆穿水千代的谎言!
在丹青不解的目光中,冉竹靠着她耳朵迅速说了几句,丹青这才恍然,在宣墨进门之前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离床一米远的屏风后。
丹青刚从屏风后走出来就看到宣墨踏了进来,心一慌,急忙跪了下来。
“皇上驾到,奴婢未能远迎,还请恕罪。”冉竹弯腰行礼,被宣墨虚扶了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感觉如何?”宣墨问道,示意身后跟来的王太医给冉竹诊治。
虽面色波澜无古,可眸光里的关心泄露了他心里的想法。
“奴婢这身衣裳在牢房里穿脏了,所以让丹青去衣橱去套衣服来。刚换好皇上就进来了,故而没来得及出门跪迎。王太医妙手神医,仅一夜奴婢手指就没觉得痛了。”冉竹笑道,重新躺回了床上,
宣墨眸光和话语里的关心,令冉竹心中蔓延过几分甜蜜,忽然觉得不妄受此大罪。
虽然此刻她并不知,宣墨这么做一半是因为有愧疚心理在作祟。
王太医动作如昨夜疏影那般,当他看到纱布上有黑色残留药膏时,疑惑的看着冉竹,而此刻冉竹也正静静的看着他。
“如何?”宣墨见王太医忽的停了动作,心里担忧,嘴上便问了出来。
“回皇上,冷管事吉人自有天相,这四指微裂的碎骨关节有望复原。不过需要好生静养一顿时间,否则药石无效。”王太医回身恭谨答道,不知这话是说给皇上听,还是说给冉竹听。
“那就好。”宣墨嘴角露出了笑意,一时竟不知自己为何开心。“海生,送王太医回太医馆,顺便将药带回来。”
海生苦了苦脸,这种事情随便找个手脚灵活的小太监去做不就行了,不过看在生病的人是冉竹份上,他就亲自跑这一趟了。
王太医躬身谢恩,与海生一起退了出去,而丹青则不知何时抱着冉竹的脏衣服消失在了房内。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宣墨和冉竹二人。
窗外细雨蒙蒙,鸟鸣啾啾,倒是难得的安静时刻。
宣墨望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关于玉兰糕的事情,他以为遣退所有人独留他们二人时,冉竹会提起这事,那么他就可以顺下去说出来。
要他突兀开口,无疑是坐实了令她蒙受不白之冤的事实。
虽然,早说晚说,是一个性质……
或许这就是帝王抹不开面子的一个通病吧。
正胡乱猜想间,门外响起一声高傲清冷声音:
“滚开,也不看看我是谁,竟然敢挡我的路。”
冉竹心中怅然响起一声叹息,惋惜这静好时光这么快结束,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下面的状况。
“听说皇上最近不堪其扰皆因水族长,若是不想见她,皇上您可以避一避,让奴婢打发她走。”冉竹看到宣墨紧皱的眉毛快拧成了一条线,静了静心神道。
“我堂堂一国之主,还怕了她不成。”宣墨嘴硬道,可眼里的厌烦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莫非皇上怕奴婢笑话?这里又没旁人,奴婢也没看到皇上在这里。”冉竹笑笑,目光狡黠,随后撅嘴努了努屏风。
宣墨犹豫了下,当看到那抹红色身影冲进院子里时,当下不再作其它想走进了屏风后,待看看里面一把椅子时,稍稍楞了下便坐了进去。
大门被人大力踹开,随即两道身影飞了进来,一道艳丽红影披着点点雨水怒冲冲的来到了冉竹面前。
冉竹静静坐在床边,缠满十指的纱布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水千代。
“皇上呢?”水千代冷冷道,美艳的眸光在屋中一寸寸搜寻。
“走了。”冉竹笑眯眯道,本清澈的瞳仁此刻满盛笑意,还带着几分娇羞。
这般神色看在水千代眼里,胸中怒火腾的升起,她咬牙道:
“不可能,他的侍卫都在外面。你休想骗我。”
“皇上说了,我身子弱需要有人保护照应,所以他就将身边侍卫留了……”
冉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水千代气急打断: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不可能,不可能!”
冉竹满盛笑意的眸光陡然一暗,看着水千代已然上了当,心知这时候是最好的机会。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水蛮儿。”她嘴角忽的露出浅笑,宛若桃花盛开,心里早已恨意如潮。
“感谢我?”水千代一愣。
“我与皇上早在六年前就相识相知,还要感谢你。当年你去洛阳想做什么别以为没人知道。好在皇上在丝绸交易上从未薄待过南蛮,说起来,皇上对你还是不错的。你切勿再动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冉竹淡淡道,抬眼观察了水千代,见她并未有异色,心中不由泛起了疑惑。
“哼,那是宣墨对我有意。”水千代倨傲道,随后觉得不对劲:“我去洛阳与你们相识有何干系?”
“若不是你将死尸投入湖中导致玄镇人民染上瘟疫,我与皇上如何能认识?如今皇后下落不明,这真是我的好机会。水蛮儿,我可真的感谢你这个媒人啊。
冉竹嘴上说着感激,可心里的恨意差点令她抑制不住与眼前杀父母的仇人拼个你死我活!
水蛮儿,这辈子我誓与你不共戴天!
“哼,想和我抢宣墨,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当皇后,先过了我手下的弯刀再说。”
水千代脸色白了一下并未上冉竹的当。刷的从腰间掏出匕首,但迟迟却未动手。
这里是皇宫,她若杀了人,便给了宣墨横扫南蛮二十六部落的借口。
饶是她心里再激愤,杀人的话可以说,但事情万不能做。
冉竹见她眸光明明灭灭,却并不动手,目光极快的掠过屏风,咬了咬牙狠声道:
“就算当不了皇后,我必然是皇上的女人,因为我腹中有了他的骨肉!”
“你,你……好!当年我能毒死玄镇百姓,今日我一样可以送你上西天。”听到此话,水千代怒急攻心,被冉竹的话早已激的没了判断性,嫉妒的美眸里闪烁着嗜血光芒,抬手就直直刺向冉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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