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琛踩着饭点给骆瑜禾打电话,“老婆,你别开车了,我去接你。”
骆瑜禾已经在盘云居壹号院给顾沛析扎完了针,又调了药方子,“不用了,我快到了。”
顾瑞声双手抱拳,再次对骆瑜禾表示感谢,“还请骆医生收下,不然,老朽心里难安。”
顾沛桥又拿出了那几根金条,骆瑜禾依旧没收。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是不想接她家的酬金,“不急。”
顾沛析一改往日的烦躁,“骆医生收下吧,我自己觉得有望恢复,这是你应得的。”
骆瑜禾收拾好针,拍拍手,“这段时间,按时吃药。”
顾瑞声仔细端详骆瑜禾,“骆医生,请问令——”
“告辞。”骆瑜禾转身就走。
“等下!”有道年轻清亮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骆瑜禾转身。
只见从二楼慢慢走下来一位青年男子,穿着白色衬衣,头发刘海将一道秀眉毛遮住了眉峰,一双杏眼熠熠生辉,坚挺的鼻梁,粉红的薄唇,像从仙界下来翩翩公子。
顾沛桥的眸中有说不明的情绪,“这是我三弟顾沛楷,上次你来,他正好不在,没能介绍给你。”
顾沛楷走到骆瑜禾身边,与她并肩看向顾瑞声。
顾瑞声的目光从两人脸上反反复复巡游,目光闪闪。
顾沛桥用拍了张照片发给骆瑜禾,然后把自己手机中的删掉,“骆医生,请原谅我父亲的唐突,请你看一下照片,你跟我三弟真的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骆瑜禾在顾瑞声和杜老三说她面熟的时候,就隐隐有种预感,自己的亲生父母怕是要浮出水面。
在一无所知的漫长的二十多年里,她无数次想像过,她为什么会被抛弃在天寒地冻的问山镇。
家中儿女较多,无力抚养?
还是家中有重大变故被迫遗弃?
或者像安念腹中那个胎儿一样,身份不清白?
......
因为未知,所以可以凭空想象,编撰无数个他们能抛弃骨肉的理由。
生而不养在她的观念里是罪不可恕的。所以,在安念不想她的孩子重负她的人生,而宋砚秋也不愿意承担的时候,她也是理解安念的选择的。
可是,当可怜的亲人出现眼前时,彻底粉碎了她二十多年的幻想。
哪来的无力抚养?哪有重大变故?
人家拥有的只是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她那些年编纂的理由,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设身处地。
人家为了儿子的眼疾,才找到了自己,因为人在她手中看到了复明的希望,顺便拉一下关系而已。
不是花不起钱,有这层亲缘关系,她会更尽力一些。
但是啊,他们凭什么缺失了二十多年的责任,她现在声名显赫了,就要坐享其成?
如果她是一介凡人,这辈子都会被他们遗忘在岁月的尘埃里吧?
凭什么?妈妈独自带着她,把她养大,等她功成名就来,亲人就跑出来找人?
骆瑜禾低头看着顾沛桥发来的那张合影,摁住,点了删除,拿起手机,给萧洛琛打电话,“麻烦告诉爷爷,我可能要爽约了!改天我请爷爷吃好吃的。”
然后,她没听萧洛琛的追问,压掉电话,手机塞进包包里。
顾瑞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顾沛桥头伏在父亲的肩膀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连坐在椅子上顾沛析也激动得直眨眼睛,奈何看不见。他双手抓着木椅子扶手,站起来,“找着小妹了?我看不见啊,长什么样啊?大哥?三弟,你告诉我呀!”
骆瑜禾说心里无所触动是假的。
毕竟,在没见到人时,再狠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比如老死不相认,比如让他死不瞑目。但是,血脉亲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她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明明,刚刚她还以再看看顾沛析的眼睛为由,扎瞎他的。
想得美!不能让他们十全十美呀,疾病全愈,女子全聚。
可是,她看着顾沛析那双修长而白皙的手,慌乱地四处摸索,想要沿着声源过来时,她就下不了狠心了。
骆瑜禾愤愤不平的看了眼桌上打开的锦盒里,那几锭黄灿灿的金子,她横下心来,伸手。
顾瑞声抹了把眼泪,率先反应过来,
顾沛楷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比小妹大两岁多,她丢失的时候,他太小,不记事儿。所以,没有父母和哥哥的悲伤。
但是,有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美得发光的妹妹,这种感觉不要太好了!
当然,他自己就很帅。
他伸手搭在骆瑜禾肩膀,“咱俩就像龙凤胎。来,叫声哥!那金子,咱爹还有,我拿给你!”
顾瑞声局促不安地看着骆瑜禾。他又何尝不想直接相认,但是,他内心有愧啊,没能亲手把她养大,在外流浪了二十多年才遇到。
他甚至以为此生无望了,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为此,他一直不允许三个儿子结婚,在找到女儿之前,绝不允许,找不到女儿,他顾瑞声这辈子不配有子孙。
所以,三十五岁的长子、三十二岁的次子,二十八岁的三子,二十六岁的女儿,整整齐齐站在他面前时,他竟然激动地手足无措。
既怕太早把真相揭开,骆瑜禾不肯接受,又怕不接,骆瑜禾又杳无音信。他跟女儿错失了太久,他生怕下一秒,父女再次走散。
毕竟,他们从国外找回国内,花了不少时间,找了不少关系。
他颤抖的手,指指顾沛楷,“快!快!带你妹妹去,去密室,她想要多少金子都行!”
骆瑜禾被整不会了,见过砸钱砸房子的,砸金子还是头一回。
她摆了摆手,“不必。顾先生的眼病,我以为不会来了,把药吃完,按照我说的法子,让你们家庭医生继续用针,感觉不适可以停几天,视力大概能恢复到1.0左右。至于跟顾三少长得像——”
她扫了一眼众人,“我的亲生母亲满青!”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锦盒,扭头就走。
顾瑞声和顾沛桥预料到,她不会相认,长叹一声,跌坐在沙发上。
只有顾沛楷不依不舍地追出去,“啧,怎么说走就走呢!你不认他们可以呀,但不能不认你三哥呀!不然,怎么当龙凤胎呀!”
骆瑜禾心里有些乱,原来引以为傲的处变不惊,在顾沛楷的那一句龙凤胎,心里已经乱得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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