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妃?”虽然心里早已确定了是她在孟荣华身后作妖,但谢珝真还是做出一副事到如今才终于下定论的模样,“原来竟真的是她?”
“唉......本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怎么还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谢珝真眉眼低垂,昏昏欲睡。
皇帝却是冷笑一声:“她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自个儿的儿子,怕是在北宫待久了,开始觉得当年是朕害死了他......”他正说着,却发现床上女子的呼吸已经逐渐变得平缓。
愣了一愣,皇帝闭上嘴,轻轻地站起身来,再轻轻地走出产房。
出了产房的皇帝终于如愿以偿地抱上了女儿,帝后二人都对这小姑娘出生时不哭反笑感到惊异,皇后愈发爱不释手,皇帝却直言不愧为玄女转生。
这让事先并不知情的皇后吓了一跳,看着他自得的模样,皇后才刚想问他,既然早知是仙人投胎,为何不严加保护谢才人母女?
然而话还没出口,皇后的心里却已经生出来一种猜测——那就是皇帝故意用谢才人生产之事引那幕后之人动手。
这个念头叫皇后的眼神不禁变得冷淡了几分:“谢才人此番产女有功,又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陛下可想好了该如何安抚赏赐才人?”
皇帝乐呵呵地让宫人们把新生的女儿抱下去,道:“朕早就想好了,谢氏自入宫来,不骄不妒,温婉美惠......”
被谢珝真收拾过的嫔妃以及挨了大巴掌的洪氏:???
“......深得朕心,且自来宫妃有孕,照规矩是要晋升一位......”
明明怀了孕却没能晋位的王选侍、柳御女、张美人:???
“......如今她产女有功,此女又有朕的胎梦在前,又生来便带有非凡之处,且今日之事是叫她们母女二人受了委屈......如此种种,朕想着,不若晋谢氏为贵嫔,再赐封号‘昭’,皇后以为如何?”
多年的夫妻,皇后深知这男人一旦开始长篇大论,就必要作妖,却还是被他张口说出来的内容给惊到了。
才人是从四品,贵嫔却是从二品,一下子竟然直接跳过三个位份晋封,别说这一朝毫无先例可循,哪怕在前朝也是从没见过的;更兼这“昭”字寓意极好,尤其凸显出皇帝对谢珝真的偏爱。
虽在皇后看来,谢珝真的确是很值得上被人所偏爱的,但是如此出格,只怕她后头的日子又要不平静了:“昭者,光明见也,又言君子以自昭明德.....此字的确与才人极为相称,只是若要一口气晋到贵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臣妾怕宫中因此人心浮动,暗生波澜。”
皇帝摆摆手:“这个皇后大可放心,朕自会妥善照顾她们母女,既然你也没异议,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等此间事了,朕回去便拟旨给谢氏晋封。”
......但愿你是能真的上心些。
皇后无奈地想着,还是寻几个身家清白的稳妥人,趁着这次晋位拨过来给谢珝真使唤吧。
在产房外等待了许久的皇后知道现在还没揪出今日动手的人,眼下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只是她到底体弱,熬了一整晚,脑子便有些晕眩起来。
恰在此时。
有几个宫人被抓着扭送进了景华楼的正厅。
这几个宫人都是本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寿宁宫周边,却又一头撞进巡逻网里来的。
他们被押着送进来,到了帝后跟前,具是两股战战,脸色苍白,不停冒冷汗的模样,叫人一瞧见就晓得是心里有鬼。
“这宫人倒是眼熟。”皇帝看了几眼,突然说道。
此刻他用得最顺手的李宗去审问犯人了不在身边,便由其他太监补上来,与张美人有几分交情的冯祥公公打眼一看便跟着白了脸色,只是他没能站到近前去,如今立在皇帝身侧的,是谢珝真的熟人,那个几次来给她传旨送赏的王宦官。
王宦官原名王成,谢珝真原以为他只是居于李宗等大太监之下,御前的二等太监,然而几次接触过后,她却发现王成此人虽然不显,实则比他人更受皇帝信任。
此刻王成站在皇帝身侧,微微躬着脊背:“启禀陛下,此三人一为长瑞宫孟荣华的跑腿太监赵二,一为崇和宫张美人贴身女官沛儿,一为德信宫刘淑仪宫女芙芷。”
被皇帝觉得眼熟的那个正是沛儿,只是皇帝在听了最后一人的身份之后,直接略过了她:“朕不是吩咐过叫刘淑仪安心禁闭,怎么她的宫女还到处乱跑?”
芙芷跪趴在地上,闻言连忙请罪:“陛下容禀,淑仪娘娘夜间突然呕血昏迷不醒,奴婢是急着去寻太医,途经寿宁宫被人阻拦,心里一着急便与巡逻的人起了冲突,这才......”
“叫人给德信宫请个御医过去。”皇帝说着,却没有把芙芷轻轻放过的意思,而是依旧叫人把她押着跪在一边。
他的目光落在颤抖不已的沛儿身上:“你和你家张美人,最近倒是挺闲的。”
尤其这个宫人,招惹李妃冲撞公主......看在张美人腹中怀有龙嗣情绪不能剧烈波动,二公主也不愿多做追究的份上,才只叫打了几个板子,没做重罚,今日却又鬼鬼祟祟地深夜出现在寿宁宫周边,很难不叫皇帝心生怀疑和厌烦。
沛儿哆嗦着叩头:“启禀陛下......奴婢......奴婢是为了给娘子采集露水,才会走着走着就到寿宁宫来了......娘子她自有孕后就极难吃下东西,奴婢这才......”
“呵。”皇帝冷笑,“做宫女的时候没这破毛病,做了嫔妃倒比旁人还要娇贵起来了。”
原本只是想搬出张美人怀孕这事儿来保一保自己的沛儿知自己这步棋走错了,心中愈发惊恐骇然。
“你这宫女,还不如实交代,难不成非得上刑,才肯老实?”王成吊着嗓子,声音尖细,且有种莫名的阴森,叫人听了极为不适。
沛儿本就不是什么心智坚定的人,闻言又是猛地颤抖了一下,伏在地上:“......是、是、是我家娘子得了谢才人今日生产的消息,她自己有孕不方便过来,便遣奴婢来盯着......”
“朕的嫔妃生产,几时轮到她‘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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