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五楼角落似乎无人使用的演艺厅黑灯瞎火。
突然,它靠近走廊,没有上锁的小窗被人推开,走廊昏黄灯光,映着一个穿着深红法式格子长裙的瘦高女生身影,她身手利落,动作干脆地从小窗翻进来。
独自一人留在演艺厅里的女人,在黑暗中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女生穿着高筒靴,靴底的硬质后跟敲击木制的地板,空荡荡的大厅,回响着规律却莫名压迫感十足的脚步声。
女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漆黑的房间,充满紧迫感的脚步声,让她觉得误入恐怖片片场。
好在只能模糊看清齐颌短发背影的女生目标明确,径直朝着舞台上的三角钢琴走去。
过于诡异的剧情实在叫人凌乱,林静妍满脑子的恐怖女鬼血腥画面,她悄悄蹲下,轻手轻脚,想要偷偷从小门出去。
简单杂乱的钢琴试音后,女生手指纷飞间的音乐声让林静妍停下脚步。
清脆透亮的钢琴声,仿佛从万籁俱寂的星空中传出,一丝又一缕诉说着幽怨孤独的愁思。
林静妍好奇抬起头,在钢琴上的手机电筒微光中,她见到那个印象极其深刻的故人,她电影灵感的原型人物,当然,是她单方面的印象深刻。
舞台上的李智允,丝毫不知道台下有位意料之外的听众。
从外婆带着幼年的她按下钢琴琴键开始,音乐成为她情感表达的出口。
她身处漫无边际的孤独迷雾,她看不见天地的边,曾经飞扬的思想如流星怦然坠地,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内心越苍凉,琴声越发激昂,如同一位生命生前最后几秒的垂死挣扎,乐声急转直下的同时,舞台上方的灯光亮起。
李智允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向舞台前方,一个身着米白西装的女人,拍手的同时,朝着她走来。
“你是?”李智允微微眯眼,她有轻度近视,但她不爱戴眼镜,距离和灯光都影响她看清眼前人的面孔。
林静妍满眼惊喜地坐到舞台边:“我们在巴黎见过,你记得吗?17年八月的巴黎下了一场大雨,你在雨里跟另一个戴着头巾的女生沟通。”
那晚的场面,说是沟通纯属美化,林静妍觉得更像一方单方面分手,另一方苦苦哀求的狗血情感大戏。
只是暴雨里,其中一个女生完美精致的容颜,带着哭腔的说话声,眼里感染力十足的哀凄,她一落泪,令人动容心碎,仿佛全世界都错了。
真是一场极具悲剧美学的电影画面,那一刻,林静妍脑子里构思出一出互相拯救却不容于世的悲剧爱情。
“喔。”李智允想起那晚有人送了她一把伞:“谢谢你的伞。”
她走到林静妍身边坐下,音乐没有抚平她内心澎湃复杂的感情,她又开始想谈恋爱了。
她习惯用新的关系短暂告别当下的情况,抽离出来,等她冷静下来后,再重新审视当下的境况。
而恋爱关系方便她观察人类,顺便跟人吵架,毕竟她跟朋友吵不起来,跟陌生人吵架会像个疯子,找个男友就很方便。
不过李智允前不久才答应Grace会认真对待恋情,她之前就没谈过超过一个半月的恋爱,半年的挑战性太大。
啊,想来她坚持戒烟五天后,再一次抽烟,Eve应该不会介意的。
于是李智允转头问身边人:“你有烟吗?”
林静妍点头,从外套兜里掏出女士香烟,见女生用牙齿轻轻咬住烟头,她自然地按下打火机。
明亮而微微摇曳的焰火里,轻柔缥缈的烟雾里,林静妍注视她微微低垂的眉眼。
她身上之前疏离清冷,傲气凛然的气质收拢,很神奇地呈现出云雾一般的模糊飘然,神秘却随意。
当她微微仰头看向她时,林静妍忍不住心动脸红,明亮水润的眼眸,像一汪静谧的湖水,却如漩涡叫人沉迷,尤其是不经意流露的楚楚可怜,诱惑人走向她,安抚她。
“你似乎在勾引我?”林静妍发誓,前一分钟,眼前女生的气质不是这样的勾人致命。
李智允自然地用手指夹住烟,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她耸耸肩:“身为女性,你知道的,这种眼神十分方便找人谈恋爱。”
受伤时,她会下意识微微展露柔软脆弱的一面,但李智允其实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软弱,惯用伪装修饰她偶尔的脆弱。
那倒也是,林静妍觉得没有人能抗住那种犹如雾气缠绕,湿漉漉雾蒙蒙的脆弱忧郁,她光是眼神就美得惊人,让人情不自禁靠近她。
李智允没有太大的烟瘾,只是习惯借助烟雾发呆,勉强收拾好内心的情绪,她站起身:“谢谢你的烟。”
“对了,方便透露你的名字吗?”林静妍全身心筹备新电影工作,没时间看新闻。
“你可以叫我Leslie,也可以叫我李智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她从不排斥来自原生家庭的韩文名字。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林静妍,你对拍戏有兴趣吗?”
“没兴趣。”
“我有一部正在筹备的电影......”
只是借伞和烟的联系,李智允发现她彻底被这姐缠上了。
走出演艺厅的路上,林静妍喋喋不休地唠叨她的电影计划,吹嘘什么团队,什么资金,还夸张地说自己在剧组可以一手遮天。
李智允终于忍不下去:“林小姐,诈骗请提前做好功课吧。虽然我几乎不看电影,但我接触过巴黎的电影圈。
那地方封建得要死,长根屌就跟人上人似的,最是轻视女性,你这样的年纪能在工作里发言就不错了。”
从来不缺少慧眼识珠的人,林静妍听说过眼前女生在巴黎电影圈里的故事,赶紧解释:“智允,我没有骗人,我虽然年轻,但我家里有钱呀,我姑姑就是最大的投资方。”
两人争执间,李智允推开防弹的待机室,她之前在短信里通知他们课程往后推迟半小时。
闵玧琪:“智允,发生什么事了吗?”
田玖国:“你刚才哭呢?”
李智允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的问题,他们也没有追问,因为他们都被她身后,紧随着走进来的熟人惊呆了。
李智允敏锐察觉他们神情的变化:“不会吧,智允难道跟她也有接触?”
什么狗屎缘分,她离开韩国时带走了亲人的骨灰和唯一的朋友,多年后再次回来,发现遍地都是莫名其妙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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