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将军气江信的不自爱,更恨这混账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把他也拖下了水,他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形象。
是纵容晚辈胡闹的愚蠢长辈,还是利用晚辈和贤王攀上关系的不轨之臣,还是上不了台面,连礼义廉耻都不知道的一介武夫……
陆将军气疯了,他这么多年的清誉和想要封侯拜爵的野心都被这个蠢货给毁了!
因而,在看到江信的第一眼,陆将军就冷下了脸想要破口大骂,然而这骂人的话还没到嘴边,他又看到了像是以保护者的姿态走在江信身后的谢泽。
陆将军的脸色一僵,一堆难听的话顿时又给自己堵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臭着一张脸微微行了一礼:“下官参见王爷。”
话音刚落,也不等谢泽出声,便自觉地直起了身。
他想得很好,既然谢泽自甘堕落与江信搅和在一起,那么名义上便也算是自己的晚辈了,对着晚辈,自然不用太过客气,否则,只会像第一天见面时那样,被对方给拿捏住了。
他似乎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想法中的误区,明明因为江信自甘堕落,与男人纠缠不休一事,恨不得立刻与他划清界限撇清关系,却又想要享受着作为江信外祖时的种种便利,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便宜让他两边都占呢?
谢泽懒得去猜测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拉着江信坐到主位上,也不请对方入座,看了看对方身后的那七八个护卫,虽然答应了他阿信不插嘴,还是忍不住出口嘲了一句:
“陆将军如此大张旗鼓地来本王的府上,不会是特意把自己手底下的兵带过来,想要和本王较量一下吧?”
陆老将军听着谢泽不客气的挑衅,想到这两人在一起的龌龊事,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恭敬了,冷着脸道:“下官原是想找江信,不曾想江大人如今竟是住在贤王府上,误打误撞打扰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谢泽同样冷下脸,将刚刚倒好的茶重重地放回桌上,刚想开口就被自家伴读按住了,只听他阿信站起身对着陆老将军疏离地点了点头道:“不知陆将军,找下官,所为何事?”
陆将军的脸更冷了一些,颇有些不快地道:“此处乃是贤王府,老夫与你要谈的是家事,江大人,是否该换个地方?”
大约是因为心存不满,陆将军还特意在“家事”和“江大人”这个称呼上加了重音,仿佛生怕江信听不明白似的。
然而话音刚落,不止谢泽,就连江信包括王府在场的几个下人,都一脸古怪地看向陆将军,一副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般。
陆将军:“……”?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夫?”陆将军被这种奇怪的眼神看得更加烦躁了,口气很冲地道:“老夫这话有什么问题?还是说江大人已经堕落到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直接把王府当自己家了吗?!”
明明面前这两人才是离经叛道,不可理喻的人,该承受一言难尽的鄙夷和嫌恶目光的人明明是他们,都看着自己做什么?谢泽是故意提前吩咐了府中的下人来恶心他的吗?
身旁的阿贵瞧着陆将军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估计对方又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忍不住小声地哔哔:“咱王府本来就是公子的家啊,还以为这事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呢,原来还有人不知道啊。”
陆老将军:“……”
其实也不怪王府的人奇怪,谢泽在朝堂上公然表白江信一事本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后又经《京城月报》进一步的宣传,他们还以为全世界都知道江公子就是他们贤王府的第二个主人了。
尤其是在他们王府的下人心里,殿下和江公子早就不分彼此了,殿下的家当然就是江公子的家了,那江公子的家事自然也就是殿下的家事啦!
甚至有脑子比较灵活的,诸如阿福阿贵等几个人,已经在私底下悄悄地琢磨着到时候他们殿下和公子成亲,王府该怎么布置了。
这会儿冷不丁地听到陆将军居然要避嫌去另外一个地方和江信说所谓的“家事”,他们当然就忍不住奇怪地看向陆将军了。
江信也不想真的浪费时间还把陆将军带到江家,主要是陛下当初赐宅子的时候,故意把给了个和王府相距甚远的地方。
虽然他有时候也住在江府,并非日日留在王府,可也不打算为了作戏特意带陆将军走一趟。
他和殿下真心相待,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便有些无奈地看向陆将军道:“将军,王府也是,我的家,我并无任何,需要避讳殿下的事。”
谢泽原本已经对这陆老头的耐心已经忍到头了,要不是方才答应了他阿信不要插话,他早就开启无限嘲讽模式了。
不过等亲耳听到阿信说没有需要避讳自己的事,谢泽满身的戾气就倏地散了,嘴角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像偷到了腥的猫一样,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附和:
“阿信说的极是,本王和阿信不分彼此,他的家事便是我的家事。”
陆将军:“……”
陆将军终于忍无可忍,用极其咬牙切齿的语气瞪着和两个完全不在意外界眼光的疯子道:“既然王爷都不在乎,那下官便直说了。
江信的身上留着一半我陆家的血,可他和殿下做出如此违逆人伦之事,实令下官难以接受。
我陆家世代清白,决不能因此等污糟之事毁了名声。
且下官方才回京不久,先时不清楚情况,陛下问及下官和两位有关之事,因理解偏差说错了话,怕是惹了陛下误会。
我陆家出息的子嗣不多,唯恐触怒龙颜,还请江大人看在老夫好歹是你的长辈,跟随老夫一同面见圣上,将事情解释清楚,老夫是绝无可能接受自家晚辈与同性做出悖逆人伦之事。
如若江大人一意孤行,我陆家庙小,容不得离经叛道之人,日后你与陆家也再无任何干系。”
当然,在与江信在陛下面前脱离关系之前,他也会任由陛下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以平息陛下的怒火。
听到陆将军话的谢泽微微一愣,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陆将军,顿了顿才道:“你确定?”
据他所知,陆家一个出息的子嗣都没有,陆家若想更进一步,挤进世家圈子,拉拢他阿信顺理成章继承“天机弩”还有即将出来的“投石车”的功劳是最快的办法。
他还以为以后要有一段时间要被这老东西缠上了,偏偏碍于孝道,他阿信还不能表现得太嫌弃,否则难免招那些老顽固的斥责,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跟转了性似的跑来要和阿信划清界限……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将军不知谢泽心中所想,只是冷着脸,淡淡地道:“确定。”
他想得很清楚,江信再大的功劳,也抹不掉他勾引贤王的污点。
当初陛下会那么问自己,定然对江信生了怒意,只是不想和贤王反目才迟迟没有下手。
只要自己能帮陛下解决这个烦恼,不仅能重新获得陛下的信任,而且……
天机弩的功劳,江信这样一个勾引贤王,大逆不道的人是绝对不配被赏赐的,那么,讨得了陛下欢心的陆家,依然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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