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确定要进影狱审犯人吗?”叶寒声问道。
柳清音咽顿了顿说道:“这…总得有第一次不是。”
“若待会儿动起刑来,阿音适应不了,可以先去门外等候。”
“嗯,我…尽量在里面!”
影狱外,就听到车夫老吴大声叫骂:“尔等沆瀣一气之徒,通通不得好死!”
影卫“啪!”的一鞭子,抽在了老吴的身上!
“辱骂影阁,当处以截舌之刑!”叶寒声眼神凌厉,声音清冷。
老吴跪在地上,被绑了起来,头发凌乱,衣服上依稀可见被鞭子抽过的血痕。
“张文士这个老匹夫该下油锅!他该死!!可你们这些当官的,不仅不处置他,还让他做那个高高在上的院长,继续祸害人!你们枉顾百姓生死!同他一样该死!”老吴疯狂嘶吼。
白仵作对叶寒声和柳清音低声说道:“这人中了朱砂之毒,命不久矣,张文士体内断肠草的毒就是他下的。”
“断肠草是从何处取得的?”叶寒声问道。
“呸!!我才不会告诉你!”
影卫刚要挥鞭,叶寒声示意停止。
“周怀山,46岁,丧偶,越县人士,在上京务工,有一女周萍儿,在竹青书院做工,五月十八周萍儿自尽,周怀山状告竹青书院院长张文士。”
“你……你……”,老吴逐渐冷静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叶寒声。
“京兆衙门几番调查,因证据不足,判定周萍儿为自杀,张文士无罪,周怀山因此憎恨张文士,化名吴勇潜入竹青书院,做了张文士的车夫。”
“他该死,衙门不肯惩治他,我作为父亲必须要惩治他!!”老吴青筋暴起,握紧拳头愤愤说道。
“京兆衙门做了调查,你拿不出更多的证据,证明张文士有轻薄周萍儿之,所以张院长并无罪责。”
“萍儿,萍儿写了遗书,可那老匹夫说萍儿诬告,还说萍儿勾引他!他污蔑我的萍儿!该死!!”老吴愤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一伙儿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老吴起身疯狂大喊,几个影卫上前将他重新按回地上。”
柳清音皱眉,看向叶寒声。
叶寒声抬眼抿了一口茶,轻声说道:“我已经找到证据了。”
疯狂挣扎的老吴,叫喊声戛然而止,他嘴唇起皮,唇色发白,满面潮红,皮肤上的红斑格外刺眼。
他的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屏住呼吸定定看着叶寒声,唇角抽搐,小心翼翼的颤声问道:“找…找到证据了?没有骗我?”
“找到了,没骗你!”叶寒声回道。
老吴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深深的刻在了粗糙黝黑的皮肤上,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散落。
柳清音无法完全理解老吴的愤怒,毕竟她现代的那个爸爸,徒有其名,她们全家都是爬在她身上吸血的吸血鬼!
直到来到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柳清音”拥有爱她的父母和弟弟,可是相处的时间太短,她还没能完全体会到父亲深沉的爱。
叶寒声向捕风示意,捕风点头,出门带进来一个人。
“阿义?!”柳清音说道。
“姐姐!”阿义向柳清音点头示意。
“松绑!”叶寒声吩咐道。
影卫给老吴松绑,把他扶到椅子上。
“现在你冷静了吗?”叶寒声问道。
老吴默默点点头,他看着阿义,眼睛里逐渐充满了期待,“他…他可以作证?”
叶寒声示意阿义说明情况。
阿义缓缓说道:“吴伯,我能证明,萍儿姐姐是因为受不了院长的轻薄而自尽的!”
“院长还将萍儿姐姐的手涂满墨汁,印在宣纸上作画,画上写有萍儿姐姐的名字,还有……还有一些,一些春宫图,也是照着萍儿姐姐画的。”
“衙门审理的时候,你为何不出来作证!!为何不作证!为何……不作证啊……”老吴听到阿义的话,愤怒不已,慢慢的又泣不成声。
阿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头,“吴伯,我当时犯了错,被院长关了起来,不知此事,也根本出不去!”
“我出来之后,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说萍儿姐姐已经没了,后来又零星听到了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
“吴伯,我无父无母,除了书院无处可去,我当时根本不敢对抗院长,加上事情又过去了许久,风平浪静,我不敢无端提及。”
“呜呜呜……我的萍儿呀!我可怜的萍儿!”
“吴伯,你现在可以写一份状纸,状告竹青书院院长张文士,再写一份委托,委托给状师!”柳清音定定的说道。
叶寒声早已安排好了状师,吴伯口述,很快拟定好了状纸和委托书。
老吴跪在地上,郑重的给叶寒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颤抖:“公子大恩大德,周怀山没齿难忘,来世定当牛做马,报答公子!”
柳清音上前扶他起身,“吴伯,你现在可以说说,断肠草是怎么来的吗?”
她给周怀山递了一杯茶,周怀山一饮而尽,干裂的嘴唇得到了一丝缓解,“状告张文士失败之后,我就一分钱都没了,主家叶不肯要我了,无奈我只好出了上京。”
“借钱办完萍儿的丧事之后,我就去上京京郊,看看有没有什么营生,谁知在京郊染了病,恰逢妙善堂在义诊施药。”
“我病的不轻,在墙角靠着,是妙善医师救了我。”
周怀山开始讲述他与妙善认识的经过。
酷热难耐的夏天,周怀山浑身无力,满头是汗,靠在破旧的墙边,喘着粗气,由远及近,一名轻纱遮面的白衣女子款款走近。
“老伯可是不舒服?”女子轻声问道。
周怀山吃力的点点头。
“小女是妙善堂的医师妙善,在前方义诊,老伯伸出手来,我给你看看。”
他无力的摆摆手,“不用了,姑娘,我没钱买药。”
妙善微笑道:“老伯,药也是免费的。”她蹲下来为周怀山把脉。
“老伯可有什么伤心事?”妙善轻声问道。
此时周怀山嗅到一阵奇异的香气,在妙善询问他时,他眼前出现了萍儿,萍儿跪在地上,哭着求他,要他找张文士报仇!
周怀山攥紧拳头,泪流满面,向妙善讲述了萍儿与张文士的事。
“老伯想不想报仇?”妙善问道。
他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姑娘可有办法?”
“小女这有一种药,叫断肠草,大剂量服可立即致死,小剂量服,他的身体会慢慢损坏,最后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妙善拿着药包说道。
“张文士此等恶人,立即致死太便宜他了!”周怀山青筋暴起。
“老伯可以混进竹青学院,按剂量下药。”
“可是张文士认识我,我没办法进书院。”周怀山皱眉。
“小女这里还有一种药,服下之后可易容,只要定期服药,他绝对不会认出你。”
“真的吗?!”周怀山喜出望外。
“只是……”妙善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周怀山问道。
“只是这易容散是有毒性的,毒素积累到一定量会致死,没有解药,老伯若害怕,可不必行此险招。”
周怀山思索片刻,他脑子里都是萍儿惨死,和苦苦哀求他的画面。
“我不怕!”周怀山坚定的看着妙善。
妙善点头,准备了一会儿,将所需的药递给周怀山,“老伯,这是治疗你疾病的药,这是易容散,这是断肠草。”
“按照说明定期服用即可,病好了,就可以去了,如有什么问题,可来妙善堂找我。”
“张文士行径天理难容,妙善在此祝愿老伯能成功。”
“多谢妙善医师成全!”周怀山跪地行礼。
周怀山病好之后,服下易容散,恰逢竹青学院招车夫,他便前去应聘。
“你叫什么名字?”竹青学院管事阿仁问道。
周怀山压低帽檐,唇角微勾,回道:“我叫吴勇!特来应聘院长的车夫…”
“后来我就进了书院,定期给他下毒,咳咳咳!”老吴气息奄奄,剧烈咳嗽,吐了一口血。
“吴伯!”柳清音皱眉,想要递给他一块帕子。
老吴摆摆手说道:“不必了,姑娘,我该走了,只可惜到最后没能手刃张文士那个畜生,咳咳咳!!”
“吴伯,你放心,刚才已经委托好了状师,张文士跑不了,定会被绳之以法的!”柳清音安慰道。
周怀山微笑着点头,他抬头看着屋顶,仿佛看到了萍儿微笑的脸庞。
他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萍儿不怕,爹来了……”
柳清音皱眉,攥紧拳头!
此时追影进门,拱手说道:“公子!刘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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