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话间，公交车已经到了上游水库站。
没有下雨，那水鬼也没有出现。
车站一个人也没有。
知道何梦要去投胎，聊完正事，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说什么。
车厢中安静一片。
临到发车的时候，唐苒苒才突然开口，小声和何梦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了，我没有听清。
何梦开口说道：“小月亮，唐苒苒想请你帮她个忙。”
小月亮？
这家伙怎么叫我小名。
以前都是没有称呼，直接开口的。
当下，我也回道：“小梦，她想让我帮什么忙？”
何梦顿了顿，有些不满：“苒苒，你自己说。”
“哦。”唐苒苒点点头：“我，我想请你帮我找找我男朋友。”
“男朋友？”我想起那个纵火的男生。
虽然懦弱了一辈子，但最后因为知道唐苒苒的事，而爆发的那一下，还是挺男人的。
只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在父亲开车的时候，他就已经去投胎了。
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唐苒苒摇头道：“他不会去投胎的，他还在封城学院。”
“在封城学院？那我要怎么找到他？”
“晚上12点，到封城学院，说不定就能看到他。”
“小梦啊，不是我不帮忙，你也知道，我要开公交车。对了，你每晚都在封城学院上车，你帮忙找一下呗。”
何梦还未开口，唐苒苒已经说道：“我们不能去封城学院。”
“为什么？”
我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唐苒苒脸上带着恐惧，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开口。
最后还是何梦说道：“封城学院里面都是厉鬼。”
“都是厉鬼？包括唐苒苒的男朋友？”
“嗯。”
“撕。”
我倒吸一口凉气。
别说我要开车，就算我不开车，我也不会去找死。
都是厉鬼，那就肯定不止一只。
连何梦、唐苒苒都不敢去，我一个活人凭什么出头。
何梦似乎也明白我的想法，小声安慰着唐苒苒。
唐苒苒抽泣着点头。
就在我以为何梦都将她说服的时候，唐苒苒突然道：“我自己去。何梦，我不去六道轮回了，我要去封城学院，他还在那。
他肯定还在生我的气，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去。”
这个傻姑娘，就是一个恋爱脑。
她觉得自己害了自己男朋友，可要不是为了男朋友，她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她对男朋友的付出，每一次都选择了最错的方式。
现在，依然如此。
我没有说话，何梦也没有说话。
唐苒苒鼓起的勇气在沉默中缓缓消失。
声音又变得犹如蚊鸣：“何梦，我，我不该这么做吗？可，可我想他。我想知道他怎么样。有没有怪我。”
何梦叹息一声：“封城学院一共有六只厉鬼，你可能见不到他，就魂飞魄散了。”
“但，但是有机会对吗？”
何梦敲了敲我的靠背：“你帮帮苒苒吧。”
怎么帮？
有六只厉鬼，还让我去送死？
我有两条命是吧？
死了还能变成鬼。
搞笑。
我默不作声。
何梦用力一推靠背，我整个人往前扑了一下。
这家伙，是不是熟了以后就一点也不见外了。
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冷冷的何梦。
“别推了。我不开车是死，去封城学院估计也活不了，就算我真有两条命，也不够啊。”
“你可以白天去啊。”
“白天？”我一愣：“不是说晚上12点才可能见到他男朋友吗？”
“不用见面。寄物，你只要找到寄物就可以了。”
“寄物是什么？”
在何梦的一番解释下，我才恍然。
原来厉鬼和鬼最大的区别就是寄物。
厉鬼的出现，是因为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绝望。
强烈的情绪，会让人崩溃，鬼也不例外。
就好像人为了避免自己崩溃，会选择遗忘一样。
厉鬼为了避免自己崩溃，本能的会将痛苦和绝望寄托在物品上。
这件物品，就是所谓的寄物。
而寄物并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
寄物往往是厉鬼身前最在乎的东西。
唐苒苒猜测，他男朋友的寄物，极有可能是她送给男朋友的小熊项链，或者男朋友记录被霸凌的笔记本。
其次，就是男朋友母亲的遗物，一只钢笔和男朋友最喜欢的老式宠物游戏机，因为里面有她男朋友创建的虚拟好友。
那是她男朋友唯一的朋友。
虽然整整四件东西，但好歹也有方向。
唐苒苒也没有要求时间，慢慢找，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毕竟封城学院教学楼虽然被改成了工厂，但死了那么多人的宿舍楼却被人嫌弃，只是经过简单的粉刷，还基本保持着原样。
帮了唐苒苒，何梦会感激，唐苒苒会感激，唐苒苒男朋友就算不会感激，但只要他还爱唐苒苒，我就能通过唐苒苒影响他。
相当于有了个厉鬼帮手。
只是白天去下封城学院。
这生意可以做。
我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万一找不到，不能怪我。
唐苒苒听到我要帮忙，高兴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急忙表态如果我找不到，她绝对不会怪我。
对我只有感激，没有责怪。
敲定去封城学院找寄物的事，公交车也开到了鬼门关前。
还没到站，我就习惯性的打量车站等待的乘客。
脸顿时耷拉下来。
因为我看到一个熟人。
那个试图欺骗我，反而被我忽悠的老妇人。
见我突然不说话，何梦问道：“怎么了？”
“看到那个老太婆了吗？”我指着前方车站：“上次我差点被她干掉。”
“我帮你杀了她。”唐苒苒直接站起来。
我惊讶的看向唐苒苒，
你？
就凭你？
我是真不相信。
显然，何梦也不信：“苒苒，坐下吧。”
“我，我说真的，小月亮，你帮我，我也帮你。”
怎么她也叫我小名。
我有些郁闷，但也明白她的想法。
她恐怕是担心我只是走过过场，没有真心帮她的意思。
想了想，我道：“你能干掉她？”
不等唐苒苒说话，何梦先开口道：“苒苒是半步厉鬼。”
“厉鬼还有半步的？”
“嗯。”何梦道：“苒苒要不是太胆小，早就成厉鬼了。”
我无语，这胆子小得......有些太小了。
在公交车到站前，我说道：“你杀了她，我尽全力帮你，说到做到。”
“好。”唐苒苒脸上裂纹中的红色越来越清晰：“你想让她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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