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毫无预兆,伴随着雷电而来的大雨,打破了白日的喧闹,只听得“嘀嗒”的雨滴声,听在耳里,尽显沉闷和孤寂。
就算夜幕降临,大雨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巨口山山脚下,车夫正在驱赶着因大雨而不愿前行的马匹,马车里坐着的是他,三天前在东都接到的大客。
客人是一家三口,一对老夫妻带着一个儿子,听说要去北方雪国探亲,而去雪国,其中有一条必经之路,就是这三不管的巨口山。
原本按照计划,他们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前方的巨口镇,结果被突来的大雨,打乱了计划。马车行至半路,深陷淤泥之中,待把马车从淤泥中拉出来,已经耗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
天黑前,怕是到不了巨口镇了。
可这方圆几十里,没有可以用来落脚的地方,就在他们担心夜露宿街头的时候,一位好心的大姐告诉他们,巨口山里有一巨口村,他们可以去那里借宿一晚。
车夫紧赶慢赶,总算在天完全黑下来前,到了巨口山山脚下。
本就夜幕降临,加上又是暴雨天,让今夜看起来比寻常更加地黑暗,夜空偶尔传来的闪电,给车夫照亮了一些光,让他顺利的到达了巨口村。
小院门口的那盏红灯笼,似乎不受大雨的影响,看起来如火把在燃烧,照亮了这黑暗的雨夜。
雨夜使人感到一股凉意,红色的光看起来非常温暖,让人不自觉地向它靠近。车夫加快了马车,很快到了小院,四人折腾了一天,也是累了,很快就进入梦乡,却不知危险正向他们靠近。
“嘀嗒”的雨声中,突然掺杂着一阵摇铃声,摇铃声被雨声掩盖,显得非常微弱,但这并不影响,铃声对某些东西的操控。
巨口村和巨口镇当中的那片,放满稻草人的农田里,只见有三个稻草人动了起来,原本漆黑空洞的双眼,两道红光一闪而过,稻草人直挺挺地,一蹦一跳地向巨口村走去。
稻草人一路跳到了挂着红灯笼的小院。
它们分工明确,一个向车夫坐在的堂屋走去;一个向那对老夫妻房间走去;一个则去了老夫妻儿子所在的房间。
稻草人到达房间后,只见它泛着红光的双眼里,两只红蜘蛛从里面爬了出来,慢慢地爬到车夫身上,眼看就要通过耳鼻钻进车夫的身体,
一阵响雷从夜空劈下,紧接着就是一道闪电划过,再接着就听到堂屋传来三声惨叫,凄惨无比的声音,硬生生被雨声、雷声、闪电声隐藏起来。
惨叫声惊醒了那对老夫妻,老妇人惊恐地叫声传了出来,里面传来碰撞的声音。少许,就看到老妇人疯言疯语地跑出了房间、跑出了院子,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电闪雷鸣后,就是一阵倾盆大雨,雨势逐渐减小之时,一个面目狰狞,双腿畸形,佝偻着背的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只见他提着一盏红灯笼,推开屋子的大门,首先陷入眼帘的是车夫。此时的车夫正躺在墙角,墙上有撞击的痕迹,一滴血迹延伸到车夫的头部,一看就是车夫忍受不了痛苦而自己撞墙。
更恐怖的是,车夫双眼流下血泪,一双恐惧的双眼,惊恐地看着前方,真真是死不瞑目。男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想来是已经见怪不怪,而是把攻击车夫的稻草人搬了出去。
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些老板车的“咯吱”声。
少许,就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张家媳妇,这是张三,你带回去吧。”
一个妇人的哭泣声传来,一道闪电而过,看清了妇人的面容,正是胭脂水粉铺的老板娘。
“您的大恩大德,我老张家是还不清了。”
“快回去吧。给刘家的传个话,让她做好准备。”
张家媳妇一脸悲切,听闻男人的话,立刻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就推着板车离开了小院。
板车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掩盖了雨声,显得异常响亮,听得人心情沉闷,直到再也听不见,才失了那沉闷感。
男人再次来到屋子里,准备处理车夫的尸体,就在他搬动车夫的时候,男人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就看到车夫的双手,正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臂,对方的手劲很大,好像要捏碎自己的骨头一样。
抬眼一看,就看到流着血泪的车夫,正用一双阴狠的眼睛看着自己,露出嗜血的笑容,男人心头一颤,知道自己上当了。
男人反应也快,别看他双腿畸形,动作却是敏捷,快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准备给车夫一刀,但还是抵不过车夫的武功,最终被制服。
车夫制服了男人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立刻收敛起了脸上的嗜血表情,恢复如往常一般,“过来帮忙,我去看看褚奚那边的情况。”
听到鄞槿的声音,一直躲在边上看戏的洛阗和李珣也不好再看下去,只好出来看着男人。洛阗看到鄞槿的样子,强忍着笑意,调侃道:“鄞将军,好演技,好身手。”
鄞槿懒得理会洛阗,他比较担心褚奚,“小心不要让他自杀。”
“知道了,你快去看看褚姑娘吧。”
鄞槿知道洛阗不但武功好,还懂蛊虫,自然也就放心了,去找褚奚去了,当然也不忘用雨水顺便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脸,洗掉了为易容而画的妆。
鄞槿离开后,洛阗就看到男人有点不对劲,再仔细一瞧,发现男人体内有蛊虫,并且处在发作边缘,洛阗立刻控蛊,暂时压制男人体内的蛊虫,让男人活久一点。
褚奚便是那个和李珣假扮老夫妻的老妇人,表面是被吓疯的老妇人,其实则是躲在一处观察着小院的情况。
从张家媳妇推着板车出来后,褚奚就一直跟在身后,来到了巨口镇,也让褚奚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
褚奚担心暴露,靠的不是很近,但不影响让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越看脸上就越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巨口镇门口,聚集着全镇的妇人,为首居然是客栈的老板娘,他们拿着火把,似乎正等待着什么,直到张家媳妇回来,老板娘立刻迎了上去。
“夫人,我把阿朗带回来了。”
老板娘看着张家媳妇一脸的悲痛欲绝,又看到板车上用草席盖着的尸体,有了一丝欣慰。
她拉着张家媳妇的手,安慰着,“无论如何,有个全尸已是大幸,快回去把人火化了,立碑供奉着吧。”
张家媳妇也知道如今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便点点头,应了下来,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带着尸体进了镇。
褚奚依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感到鄞槿的气息,不禁悲从中来,“我从未想过,一个镇子的人全是凶手。”
褚奚说着张家媳妇的背影,问鄞槿道:“她是不是今日给你指路的大姐?”
鄞槿因为练蛊的关系,夜视比一般人要好,从张家媳妇进院子的那瞬间,他就认出,她是白天给“车夫”指路的大姐。
褚奚真的感觉到人性的悲凉,她们这么做的理由,她已然能够猜到,但是却无法接受和理解。
“走吧。”
其实鄞槿也没有想到,凶手会是全镇子的人,而且都是女人,这点确实令人意外。
有鄞槿的轻功加持,回去的时间缩短了很多。
途中,鄞槿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褚奚,同时也告诉褚奚,里正没死,他就是事后清理小院的人。
褚奚虽然有讶异,却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两人就到了小院。
里正被洛阗和李珣两人五花大绑着,更重要的是,里正本就丑陋的脸上,还被开了一道血口,血口里有一只虫子正在蠕动。
看到这画面,褚奚知道那东西一定是蛊虫,一时不明白看着洛阗。
洛阗也不隐瞒,告诉褚奚,里正身体里有一只蛊虫,而且是一只苍蝇,为了防止他被人化成灰,暂时用幼虫控制一下。
苍蝇?
褚奚想到了洛景和花氏化成灰的时候,看到了两只苍蝇,恐怕是同一种蛊虫,只要笛声控制,就能将活人都能化为灰烬。
之所以将里正的脸划伤,主要是想要利用幼虫的气味,通过血液传送给蛊虫苍蝇。
虽然不至于引诱它出来,但至少会减少它杀人的时间,因为苍蝇出于本能,必定会保护幼虫不受伤害。
正因为是幼虫,没有完全练成蛊,自然也会死亡,一旦幼虫死亡,里正身体的苍蝇,听到笛声时,就会在体内杀人,将人化为灰烬。
看幼虫的样子,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让褚奚想知道什么赶紧问,否则就迟了。
褚奚听了原主的话,忍不住问道:“有什么方法能够取出他身体里的蛊虫?”
“没有。”
“做得不错。”
想通后,褚奚也不吝啬地夸奖了洛阗一句。
洛阗得意了一脸,欣然接受这句赞赏,“那当然,这可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不过,想要去除这个蛊虫,只有下蛊之人用笛声引导出来。”
说着,洛阗好奇地看着褚奚,他还是有点不相信,褚奚不是褚家人,“你真的不是褚家人?”
褚奚不明白地看着洛阗,“怎么突然这么问?”
“当然有关系。你要是褚家人,说不定你就能解了他的蛊。”
里正听到洛阗的话,突然激动起来,立刻跪下哭求着褚奚,“姑娘,救命啊救命啊。”
褚奚也想救人,但是她看里正的样子,已经无药可救了。
她将里正扶起来,让他在凳子上坐好。
“你看他脸孔已经具毁,五官不正,下肢畸形,这明显是中了蛊毒,已经侵心入肺,再者,我观其外形,他体内的蛊虫喜食生肉,常年用生肉滋养蛊虫,才会造成他现在的样子。这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就算我是褚家人,也救不了他,何况我并不是褚家人。”
连褚奚都这么说了,洛阗想想也是,就算他不想看着里正死去,他也无能为力,再说里正助纣为虐,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死也是不冤。
想通了之后,洛阗就不再纠结,
褚奚知道里正时间不多了,只想在他死前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如果你想要救镇里的人,就告诉我,隐藏在你背后的人是谁?”
里正刚才把褚奚等人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唯一担心的就是镇里的人,虽然褚奚这么说,但他不敢冒险,毕竟这是他们付出巨大代价才换来那些人的存活。
褚奚看出里正的犹豫,继续道:“你也看到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你以为他会放过镇里的那些人?”
里正心头一震,是的,那人有多的阴毒狠辣,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那人不放过镇里的人,那他真是做鬼也不甘心。
里正是个聪明人,虽然被蛊虫控制,因为对那人还有用,便没有控制心智,让他成为他手中的傀儡。
最终里正下定了决心,说道;“瘟疫,红蜘蛛……”
“谁?”
就在里正要告诉褚奚真相的时候,洛阗突然看到窗外有人影闪过,立刻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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