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中秋宫宴,往年的中秋宫宴,皇帝都会邀请朝中的大臣一同参加盛宴,品味佳肴,共同赏月。
但今年却不同。
因为沈国公父子会在中秋之后才到上京,为了犒劳沈家父子戍守南境十几年,睿帝决定等沈家父子回京后,再宴请百官。
中秋宫宴直接改成皇家的家宴,共享天伦之乐。
这一夜,明月皎皎,月白风清,一片祥和。
华美的宫阙里灯火通明,皇室中人都穿着锦绣华服,笑语盈盈,舞姬的广袖如蝉翼般飞舞,桌上山珍海味,让人食欲大动。
好一番锦天绣地的气象。
段琼瑾今日也在宫宴之上,慕廷钰进殿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了,他今日一身紫色锦袍,金线云纹,好一派尊贵儒雅。
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曾经是她的未婚夫,而今却是可望不可即的,想来就让人心痛不甘。
觥筹交错,酒酣之际,太后红光满面,看起来心情很好,道:“今夜是团圆夜,皇室难得如此齐聚,哀家颇感欣慰。只是可惜,皇孙中,廷钰还未成婚,哀家今日开心,有意给廷钰赐一门婚。”
“廷钰,你道如何啊?”
慕廷钰撩起袍摆,跪下施礼,道:“皇祖母,孙儿尚未及冠,倒是五皇兄也还未娶王妃,有道是长幼有序,您不若先给五皇兄赐婚吧。”
宁王闻言,连忙跪下,道:“皇祖母,七弟在外征战多年,落下一身伤痛,正是需要一位王妃来照料的时候。而孙儿在上京碌碌无为,一心想着要有所成之后,再考虑娶亲之事。请皇祖母给七弟赐婚吧!”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哀家正有此意。廷灏,你待哀家寻到合适的姑娘,再为你赐婚,今日便想给廷钰赐婚吧。哀家的侄子薛尚书有一女,名唤薛莹,生得极好,霞姿月韵,蕙质兰心,知书达理,哀家甚是喜欢,觉得其与廷钰甚为相配。”
“廷钰,哀家今日就把薛莹许配给你,可好?”
殿中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慕廷钰。
慕廷钰怔了一下,笑道:“谢皇祖母想着孙儿。薛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孙儿心中已有佳人,怕是要对不住薛姑娘,请皇祖母为薛姑娘另行赐婚。”
然后对睿帝道:“父皇,儿臣已经考虑好了,请父皇为儿臣和白疏香赐婚。”
闻言,宁王心中一凛,蓦然看向慕廷钰。
睿帝还未开口,太后便忿然作色,怒斥道:“什么下九流的女子,也值得你这般请求赐婚?那白疏香是连忠义侯府都不认的庶女,以子告父,此等不孝不仁的女子,有什么好的?薛莹胜她一万倍,你竟然要弃薛莹而就白疏香,成何体统?”
“在孙儿心中,白疏香便是最好的女子,她冰心玉胆……”
慕廷钰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够了,别跟哀家说这等溢美之词,哀家懒得听,既然你不要薛莹,你可别后悔!”
“廷灏,哀家今日便做主,把薛莹许配给你。”太后转向宁王,威严道。
明王闻言大喜,没想到有这样的馅饼掉下来,却见宁王沉默不语,连忙悄悄地给他递了个眼神,太后刚想发怒,宁王便跪下谢恩。
太后这才点头,鄙夷地瞥了一眼慕廷钰,心中冷笑。
白疏香无权无势,还与自己的父亲决裂,这样无背景的女子,哀家便看看你能为她坚持多久。
慕廷钰依然跪在地上,挺直腰杆,无悲无喜,道:“请父皇为儿臣和疏香赐婚。”
段琼瑾听到慕廷钰的话,拳头忍不住攥紧,连指甲掐破了掌心,也无知无觉。
心中的妒火早就火烧连营,她的一颗心在醋海中翻腾,翻腾。
白疏香,一个低贱女子,也配宸王如此?那个位置,本来是属于她的!
睿帝见太后不悦,便道:“钰儿,今夜是团圆夜,不可惹皇祖母生气,赐婚一事,我们之后再说,来,喝酒喝酒。”
此时的明王,心中却满是欢喜,慕廷钰真是个蠢物,放着兵部尚书的女儿不要,反而奔着一个低贱女子去。
白疏香无权无势,全无背景,若是占据了宸王妃的位子,没有强大的妻族助力,看看慕廷钰还拿什么跟他斗。
见睿帝不应,明王连忙起身,善解人意道:“父皇,七弟难得有真心喜爱的女子,他辛苦多年,若是连婚事都不能如意,儿臣都要替七弟难过。”
太后冷哼道:“廷韬说得是,皇帝若是不同意他和白疏香成婚,他到时候还觉得辛苦多年,皇帝连个可心人儿都不肯给他,皇帝便成全他吧。”
“以后他若是后悔,那便是他自己人生的修行了。”
太后本来就不喜慕廷钰,今日他拒绝娶薛莹为妻,给脸不要脸,太后的不喜便更上一层楼,决意要成全他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日后看他如何后悔。
睿帝听太后如此语气,便问慕廷钰:“钰儿,可决定好了?婚姻乃是人生大事,不可儿戏,不要一时冲动,终生后悔。”
慕廷钰毅然决然道:“儿臣已经决定好了,请父皇赐婚。”
睿帝见慕廷钰如此坚决,不好劝阻,想起福喜曾给他汇报过,钰儿和白疏香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很开心,有时候还会淘气得像个孩子。
睿帝着实心疼小儿子,既然有人能让他开心地做回孩子,睿帝又怎么忍心剥夺他的快乐呢?
“好,既然如此,朕便将白疏香赐婚于你。”
慕廷钰叩头谢恩:“谢父皇隆恩,谢皇祖母体恤。”
明王的笑愈发真心,心中已经嘲笑了慕廷钰无数遍,蠢货啊蠢货,生在皇家,竟然如此天真,还奢求什么真爱。
看来往日里真的是高看了慕廷钰,如此耽于儿女私情,如何能与他抗衡?
宁王则怔怔地看着慕廷钰,心中酸涩难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妒意隐隐酝酿开来。
慕廷钰领了旨,高高兴兴地用了饭,便满心欢喜地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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