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郡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忠义伯,觉得他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
以前的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漪澜郡主是老靖南王的爱女,当年刚刚及笄的她, 可是上京勋贵圈子里炙手可热的的议亲人选。
而当年的忠义侯世子段明礼,在众多的王侯公子中,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相貌出众,满腹诗情。
多情的少年遇上了美丽的少女,一见钟情,才子佳人的故事,自古如此。
彼时,段明礼一往情深,漪澜郡主情窦初开,两人诗词传情,终成一段良缘,成为了坊间一段佳话。
而今,眼前人还是那个人,可面容却已经扭曲狰狞,让她越发认不出当年的模样了。
记忆中那个人儒雅知礼,总是温柔地对她笑,凡事都包容她,成婚这么多年,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而现在,他不仅骂她,打她,还要纳小妾!
漪澜郡主的心冰冷得像是结满了冰棱子,这么多年的恩爱与钟情,终究还是成了笑话!
她努力地稳住心神,高傲道:“我怕什么?我还有墨哥儿,段明礼,你已经废了,你在官场上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可我还有墨哥儿,我儿明年春闱定能拔尖。”
说到这里,漪澜郡主突然间想到了她刚刚来找他的目的,立马厉声质问:“墨哥儿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作为他的父亲,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在醉生梦死,抱着狐狸精做美梦!”
忠义伯闻言,惊讶道:“墨哥儿怎么了?”
“怎么了?他被人欺负惨了,竟让人挂在城楼上,今早多少老百姓都看着呢,外面都传开了,你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人父亲的?”漪澜郡主气愤地指着忠义伯的鼻头骂。
满上京与他们家结怨最深的,就只有白芷萝母女和沈家父子了。
能做出这等事的,不是沈家父子,便是宸王。
他能做什么主?
忠义伯想了又想,冷笑一声:“不会是沈家父子干的吧,你看你惹的祸把自己的儿子都给害了,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我!”
漪澜郡主怔住了,以前就算是她做错了事,段明礼从来都不会怪她,现在连真相都未明,他便要归咎于她。
她气急败坏地上前抓挠忠义伯的脸,撕扯他的衣服,捶打他。
“你血口喷人!就为了那个狐狸精,你现在是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是吧?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纳妾!”
忠义伯把她推倒在地上,冷冷道:“本伯爷要纳妾,可由不得你做主,劝你安生一点,不然我就把你休了。”
多年的恩爱夫妻,终究是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你推我?我做不了主,可老夫人做得了主,我们到老夫人面前去评评理!”
说罢,她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用力推开房门,拂袖而去。
松鹤堂中,老夫人斜倚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大丫鬟采薇正在给她捏腿。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啼哭声。
却见漪澜郡主哭哭啼啼地走进来,跪在老夫人面前,道:“求老夫人给我做主!”
老夫人悠悠地睁开眼睛,她现在是真不想管伯府里这堆烂事,皱着眉头看向漪澜郡主,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堂堂一个伯夫人,哭哭啼啼的,让下人看了,像什么样?成何体统?”
“求母亲给儿媳做主!儿媳今日为墨哥儿的事,从王府着急地赶回来,想要去找伯爷商量对策,结果……”漪澜郡主哭着说。
“结果竟发现伯爷在房中与人苟合!求母亲为儿媳做主!”
这时候,忠义伯也进来了,见漪澜郡主这哭哭啼啼的样子,着实心烦,道:“母亲,是这样的,儿子就是看上了一个丫鬟,想纳为妾,而这个妒妇,她竟然不同意!”
被忠义伯这么一打岔,老夫人就忘了漪澜郡主前面提到的段思墨之事。
她惊诧地看着忠义伯,又转头看向漪澜郡主,若无其事道:“不就是纳个妾吗?你何必如此哭哭啼啼,反倒失了大家风范。”
漪澜郡主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头看向老夫人,惊愕道:“母亲竟然也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当初你们侯府向我父王求娶的时候,是许诺了绝不纳妾的,也因此,我父王才同意我嫁过来。如今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
老夫人不慌不忙道:“明礼已经为你守了太多年了,他如今还年富力强,也该多纳几个妾,开枝散叶,让我们伯府永远昌盛下去才是。”
漪澜郡主怔怔地看着忠义伯母子同样的嘴脸,心中忍不住自嘲,她到底是期待什么?
人家是母子,自然是站在一边,怎么可能为自己做主呢?
那怎么办?
和离?那可不行,她要是和离回靖南王府,岂不是要日日看着她嫂子的脸色过日子?她要是和离,她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儿女,岂不是白白送给他们伯府?
不和离?她就只能在伯府中,看着段明礼和那个狐狸精打情骂俏。无妨,她既然对段明礼已经没了期待,日后只对付一个采菊,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现在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到儿女们身上,等明王登基,瑾儿当上皇后,她依然是风风光光的夫人。
她生来富贵,最爱面子。就算是夫妻无爱,她也要让自己在外头看起来风光无限,不能有一点狼狈。
想到这里,她冷哼一声,也不顾什么礼节,直接拂袖而去。
忠义伯母子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冷哼一声。
忠义伯府的鸡飞狗跳,外头全然不知。
广济堂中,沈凌风来讲完了段思墨的丑事后,不久,沈青云也到了。
两人今日一整日都泡在广济堂里帮忙,沈青云笨手笨脚地学着切药和碾药,沈凌风则帮着长风做起了跑腿的活。
日暮时分,众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歇息一下,准备回去吃饭。
这时候,慕廷钰来了。
他一进门,白疏香就跑过来,问他:“查出来了吗?到底是谁调换公主的药膏了吗?”
慕廷钰点点头,道:“是皇姐的侍女琥珀,昨夜已经畏罪自杀了!”
白疏香瞪圆眼睛,追问:“是谁指使她的?”
“不知,今早查到琥珀的家里,发现……”
“发现什么?”
慕廷钰肃然道:“她的父母弟弟全都死在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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