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三郎和果儿见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武崇训的耳朵里,这一天是端午节,照旧例他要和安乐公主回一趟娘家。宫里没有一丁点过节的气息,他们来到东宫,还是原来的太子府,看来这里可能留下了韦后太多的回忆,所以她坚持不搬进后宫,有人说女皇还在,她怕见到她,也是,现在也许只有这个皇太后能管得了她。
晌午的阳光显得格外炫目,马上进入雨季了,在洛阳这个地方一年四季还是很分明的,可是习俗都一样,熏艾草、吃粽子。
今年宫里的安排不是特别隆重,说是皇太后的身边不好,其实从正月以来,一直是时好时坏,唯一能说明问题的是她头脑依然清醒。那些控鹤司的男宠们可就惨了,大多数都充军到塞外,还有一些不死不活的充当了太监,这些男人,落了个后宫妃嫔才人一样的下场。
不久前,一个内侍为了巴结韦后,给她送了一个过去,她一听说是女皇曾经用过的,吓得浑身不自在,她怕是个圈套,一气之下把那个内侍下了大狱,并把有关的一干人等处理了一遍。这个可怜的内侍,想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蹄上,说起来都可笑。
“儿臣给母后请安。”公主和驸马给韦后行礼。
“乖,起来吧!”韦氏似乎只有见到果儿的时候才最开心。
“谢母后!”
“过来,过来……”她招手让果儿上去和她同坐。
“是!”
“吩咐传膳。”她冲着一个老太监说。
“哎,父皇呢?”果儿忙问。
“不用管他了,他可能过不来,晚上我们再聚。”
“哦,在忙些什么?”她好奇地问。
“可能要到迎仙宫陪皇太后。”韦后准确地猜测。
“奶奶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点?”果儿关心地问。
“我也不清楚,等过了节,你们再过去请安吧!”
“也是,我们都忽略了。”果儿一想到这么久没有过去请安了,心里十分的内疚,说来,祖母对她一直是十分钟爱的。
只是韦后,总是不冷不热的,想来过去的事情一直压在她的心上。
他们和其他的几位公主、郡王进膳,席间都喝了点黄酒,这也是端午节的习俗,崇训因为果儿的事情,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加之今天多喝了几杯,不知不觉就醉了。
席后,他们兄弟姐妹都到宜春宫玩去了,一个内侍把他送到了内坊休息,他刚躺下,就觉得浑身燥热,大概是口渴的缘故,他喊人,却没有人答应,他气冲冲地起来,自己去找茶水,沿着左春坊、右春坊来到了承恩殿,他刚想过去,忽然听到里面有响动。
“谁啊?”他问了一声,却无人答应。
他便进去了,随着响声,他听出好像是水流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
他带着猎奇心理一直走到了里间,水蒸气里隐约出现一个女人在洗浴,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这水流声很清晰,那个女人躺在水里享受着,空气中充满玫瑰花的香气,氤氲着四周。
“来,给我捏捏肩。”那个女人分明是韦后,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宫女进来。
他站着没敢动,退又不好退出去,怕惊动了她,进去吧,他也不敢,正在犹豫之间,她又开始说话了,“怎么了?快过来。”
他借着酒劲慢慢向里去,这时候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了?”她好像怒了,抬起身子,转过脸来,一看是武崇训,大吃一惊。
“你怎么进来了?”
“回母后,我,我……”他支支吾吾。
“过来吧!帮我捶捶背……”她在极短的时间里冷静了下来,轻松自如地命令他。
“啊……”他一吃惊,顿时失声。
可是他不敢违抗她的旨意,便怯怯地上前去,伸出手,在她光滑的肩上,按摩起来,这时候,头上的汗滴啪啪直掉。
“怎么了?用点力。”她语气委婉地说。
他唯命是从,开始卖力。
“好,好……”她舒服的叫声好像是一根针,不停地刺着他的心脏。
渐渐地,她的鼾声又起,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的表情,她一直都是闭着眼睛,他开始大胆偷看……
待她旁若无人地睡着了,他悄悄溜出了东宫,然后出了皇城,直奔公主府而去。
那个午后,让他难以忘记,不单是因为韦后的大胆举动,更重要的是她明显的挑逗……从那以后,他和果儿同床异梦,想着各自心里的人,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他们的关系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忽然相敬如宾起来。
“公主,皇后有旨,传驸马爷进宫。”一个晌午,宫里的老太监来公主府上传旨。
“知道了,你先回吧。”果儿打发了他,又安排下人去通知驸马,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而驸马,打扮了一番才进宫,他隐约地感到,这个丈母娘是在故意调戏他,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却又不敢违抗,一切顺其自然吧!好在自己又不吃亏。
进了东宫,宫女引路一直到承恩殿,这时候,他明白了,又是让他来出体力,他进了殿,宫女知趣地退下了。
“孩儿拜见母后。”他规规矩矩地跪在外间。
“儿啊!是你吗?进来吧。”
“是。”他应了一声,掀开珠帘。
“来,先给我捏捏肩。”
“是。”他伸出双手,在碰触到她肌肤的一刹那间,他的心开始剧烈狂跳。
“轻点……”她陶醉的样子,好像很痴迷。
身体在水中不停地晃动,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水面上熠熠发光,水面开始跳动,含羞的花瓣匆匆躲避……
相王府和往常一样,早饭后各人忙各人的事情,管家来福送来了一个拜帖,三郎打开一看,是卫王洛阳牧李重俊的帖子,他立即回了一个帖子,和他约定见面。
午后,他和蝉儿就出发了,卫王府是个很普通的府邸,因为此时的李重俊才刚刚出道,皇上和韦后的儿子李重润死于女皇的廷杖,他虽然是庶出,随着李显的登基,他也开始显贵起来,因为他比较耿直,李显反而很器重他。
他的生母是一个宫女,显第一次做皇帝的那年夏天,同样是在甘露殿,她服侍他午睡,一时兴起,他宠幸了她,天降甘露,这个宫女不幸怀孕。为什么说是不幸呢?那是因为她生下这个孩子之后,自己就一命呜呼了,这是宫里惯用的手法。
可怜的他一出生就看不到自己的母亲,是宫里的老妈子把他抚养长大,这时候李显又被罢黜在房州,他在别人的冷眼下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少年。直到太子李显再一次回宫,他才跟着其他的兄弟姐妹住进了东宫,过得终于像个人样。
“三哥,小弟有理了。”见到重俊,三郎客气地行礼。
“哎,三弟,你客气了。”因为他在皇上的儿子中也是排行老三,真是太巧了。
“三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不多久。”
“哦,见过奶奶了?”
“当然,还有皇上。”
“哦,那我猜你一定也见过她了?”
“谁?干嘛神神秘秘的……”三郎一时不解。
“我们的安乐公主呗!”
“哦,果儿啊!见了啊,怎么啦?”
“看来你们真是死党,唉!把我这个哥哥都给忘喽!”
“呵呵,怎么会啊,只是三哥高升了,也不请我到洛阳最好的馆子去搓一顿。”
“三弟,咱选日不如撞日,就订今晚,如何?”他很豪爽。
“今晚,有点仓促了吧!”其实他只是随便说说。
“三弟,你是不是不方便啊?”他说着这句话,用眼的余光打量了他身边的蝉儿,挤眉弄眼道。
“不方便?怎么会,那好吧!就今晚。”他只好答应。
“但是我有个条件,不准再安排其他的人。”
“那好吧!就你我好,还有这位……”
“对,你我,我们好好叙叙旧。”
“这位姑娘是?”他实在憋不住了,直接就问。
“她,她是我的朋友。”
“哦,好个美人呀!”他色眯眯的样子。
“我先说好喽!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几次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
“只要不是三弟的女人,我是不是都有希望啊?”他真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这个可不行,她是我的女人哦!”他坚决地说。
“哈哈哈哈,我就是想让三弟说出实话,没想到你还绕了那么大的弯子,三弟啊!你一点都不诚实,对吧,三妹?”他忽然放肆起来,居然直接称呼蝉儿为三妹。
“三哥,你说的对。”蝉儿真是语出惊人,她居然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啊!”他张大了嘴巴,顿时懵了。
“唉,我怎么还没喝酒就醉了呢?”三郎自言自语。“是不是,不该带她来?”他在心里嘀咕着,他怕她会讨厌这一切。
晚宴订在朝月楼,这是东都最好的馆子,座落在东市的最南首,主楼四层木质结构,占地四千平米的大空间,南北大厨几十人的队伍,全国各地方菜;河南的特色菜;各个厨师的拿手菜,真是琳琅满目让人叫绝。他们选了一个最大的包厢,却只坐了三个人。
“三妹,今天三哥专门为你洗尘,别见外,想吃什么,你就可劲的点,别给你哥哥省。”他眉飞色舞地说。
“对,蝉儿,你点菜,我和三哥说会儿话。”三郎冲她使了个眼色。
“好嘞!”蝉儿爽快地答应着,出去了。
“三弟,你这次见了皇上,他也没给你封个什么王?”他开始打开话匣子。
“没有,你三弟没那个难耐啊!”三郎笑了笑。
“去,三弟,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我们兄弟姊妹中,就数你最有能力,这可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弟兄小时候不都整天跟在你的屁股后头转。”
“那倒是,虽然你们有的比我大,可是都听我的。”三郎自豪地说。
“那是,三弟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一声呐喊,我们兄弟都听你的指挥。”他精神振奋地说。
“嗯,不说这些伤感的事情了。三哥啊!听说你快当太子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
“你也听说了?”
“嗯。”
“唉,你是知道的,皇后……”他欲言又止。
“没事的,在我面前说,你怕什么?”三郎安慰他说。
“她是不会同意的。”他沉思片刻,“我倒不是稀罕这个太子,你知道的,我无心于江山。”他继续说。
“但是,是天意把你推到了这个位置上的,你就要好好地把握。”
“算了吧!我不想看着她们的脸色过日子。”
“你可不要这样想,大唐天下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三郎严肃起来。
“三弟,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他发自肺腑地说。
“你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啊!我帮你,那是应该的,但是到关键时候,主意还要你自己来拿。”三郎苦口婆心地说。
“我明白,但是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你要说打架嘛!那倒还行;你要说打马球,还真没有对手。”
“呵呵,三哥,你呀!就知道玩。玩也不是不能玩,要看是什么时候。”三郎直摇头。
“哎,对了,明天我们约弟兄几个去打马球吧?”他还真上劲了。
“你看看,你看看,又跑题了不是。”三郎无可奈何地埋怨他。
“呵呵,呵呵,那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唉,我真拿你没办法。”三郎给他倒了一杯酒。“来,小弟我先敬你一杯。”见菜已经摆上,他接着端起自己的酒杯,双手敬酒。
“来,三弟,干。”
“干。”他们一饮而尽。
“来,三哥,我也敬你一杯。”蝉儿不愧是老江湖,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进入了角色,她端起酒杯的潇洒举止,俨然一个女侠。
“好,三妹,你随意,我干了。”
“干。”蝉儿也一饮而尽。
“妹子,好酒量,真是好酒量啊!”他端详着她,这个不一般的女子,真是侠肝义胆,英气逼人。
“三妹是哪里人?”
“河南。”
“令尊是做什么的?”他好像在查户口。
“不瞒三哥,是做生意的,因为我自小就跟他们出来跑,所以不懂什么礼数,还请三哥多多包涵。”她一抱拳,行礼。
“三妹,你言过了,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正儿八经的东西我是一窍不通,你要说玩儿,我倒是个行家。”他不无吹嘘地说。
“嗯!”三郎非常认可,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吃菜,吃菜……”
他们之间推杯换盏,重俊渐渐开始招架不住了,因为二比一的结果明摆着他一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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