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时醒来,全身都是酸痛,脑袋昏沉。黄昏的微光从窗纸外洒进来,她整个人也慵懒疲惫,衣服被叠放在一旁,这才想起来是程寂的屋子。
急急忙忙跑出门,想知道程寂的下落,僮贵却问她:“将军,你嘴巴受伤了?”
姜雪时摸了摸,似乎有些肿胀感,怪不得唇比平时厚了。可是她压根就没受伤,难道中毒了?
不一会僮福也过来了,是来禀报消息的。
僮贵指着姜雪时笑话说:“看。将军睡个觉还能被老鼠咬了。”
僮福拿手拍到他头上,“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这种事只有他才知道,可姜雪时偏偏没往那方面想,也替僮贵委屈:“可别再打了再打打傻了,谁来替我做事?”
“就是,我又没做错事,干嘛打我?”
僮福被两个傻子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忍下这桩指责。
“听说元枯曾留下一个包裹,刚刚李奎带着我们找到了,其中好似有天花毒的解药,程大夫他们已经拿去查看了。”
姜雪时叹了口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泰安有那么多种毒,他们是如何中毒都不知啊!
“上次不是程寂,我们连蛊毒都不知,这次若再解不了,得去泰安请人来了。本是两国谈和之时,他们竟敢带人来作恶多端,只怕少不了一场战争。”
“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一边让百姓们衣锦还乡,这铅州孟州的官员也得有一次调动,至于王府和杨家的家眷……直接押送去苦寒之地流放吧。”
僮贵一听是流放,便想起柴油来。“将军,杨蕊儿……也得一同前往吗?”
姜雪时没想到她会和柴油两情相悦,这属实是件惊世骇俗的事。若成全二人,于律法不符,毕竟她是瑞王的侧妃又为杨政之女,主要人物是躲不掉的。
“杨蕊儿……只能由皇上发落了。”
听到这,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
晚上柴油带着杨蕊儿一同来找她,杨蕊儿一身侍卫服安安静静在一旁待着,与她之前几次见面不同,这回完完全全没了小姐脾气,甚至有些恐惧的佝偻着身子,等待着二人谈话。
“柴油,你是有功之士,皇上定会有封赏,不要为了小事,而耽误了大好的前程。”
“将军,小人并无大志,只想平凡度过此生。我与僮贵萍水相逢,兄弟相称。冲着这份情谊,我就当报答他的恩情为您效力,柴油不愿任何褒奖,只想陪着妻子归隐山林,永不现世。”
姜雪时不明白,一个杨蕊儿,脾性那么大,又是霍启东的女人,他怎么就看上了?
看着堂下跪着的俩人,这事儿闹到皇上那儿指定会判杨蕊儿斩首。
“柴油,你真的想好了?”
柴油也老大不小,大字不识一个,只是恰好有点手艺,即使当了官也会被人笑话,他也不愿接受别人的管束。
“草民逍遥自在惯了,求将军成全!”
这时姜雪时叹了一口气,看了眼杨蕊儿,她是真不想放过。可是……毕竟柴油立了大功,这个恩赦她便替皇上做主了。
“记住,你俩归隐山林不可再作恶于世间,所有丝毫关于杨蕊儿的罪行,我定亲自取她性命!”
“多谢将军成全!”杨蕊儿和柴油皆发自肺腑的感谢,一再磕头,准备离去。
临行前,杨蕊儿又告知姜雪时一事:“我爹的一千多万银子藏在铅州的王母山里,至于具体位置我也不知,望将军自行查找。”
得到这一消息,姜雪时的眼睛都亮了。一千万两银子足够她们军队吃两年。
“好,念你知恩图报,本将军让你们坐车连夜出城,这之前,是否要见你亲娘?”
只要想起他们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儿,杨蕊儿就痛苦不堪,无法再面对她。
“不了,我不想见她!”
她不知二人究竟有何解不开的结,但与她无关,随即摆手示意他们离去。
不知做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她也懒得去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费心。
林放一夜未回,想来追查到了蒋屈的下落,姜雪时便着手修建房屋的事,待他们回乡之时,田地的庄稼因为战乱毁掉,又得施粥接济。
吴为已经带领守上京的十万大军回去,剩下的二十万姜家军回了孟州,沿途还有许多自愿入伍,便又壮大了不少。
在泸州的大小官员皆来拜见祝贺,姜雪时推掉了所有的礼品,只谈治国安邦,如何造福百姓。
李郡守也在其列,姜雪时的奏折早就递去了上京,不日他就得离开泸州去别处上任,临走之前,他希望见一见自己的孙子。
“姜将军,我孙儿虽罪大恶极,但也是被贼人误导,可否网开一面免去死罪?”
姜雪时笑了笑,“死罪不死罪,不是我能定。李奎心思缜密,对战术颇有研究,想必是位旷世奇才。今日我之胜果,也可谓拜其所赐,他为了让自己脱身,特意让霍启东自寻死路,显然提前预判了我的作战计划。”
李郡守尴尬的笑着,泸州都知道孙儿的才能,不料为情所困,一生都在围着女人转。
“我也曾多次教导他,派他的挚友开导他,劝他为国效力,可他充耳不闻,自从孙媳病后,就再也没看过书了,甚至自学医理,渴望逆天改命,没想到……最终只是一场空。”
“为情所困的何止他一人!”
就连程寂也是从颓废的日子过来的,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放弃了婚姻转而为国效力,为家人报仇。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可终究会有遗憾。
得到姜雪时的肯定答案,李郡守也算放下心来,这一役竟然让他声名远扬。这辈子,也该安心回归田园了。
吴统领回城这些犯人也得一同带回去,前往大牢再次确认,却发现程寂也在这。
走近了些,牢头乖乖过来请安,嘴巴里的肉还没吃完,一脸的油吃得何等满足。
“程公子在这作甚?”
牢头笑着说:“好像与李逵是旧识,小人没仔细听。”
说起来他俩年纪相仿,又都是当地有名的才子,有交集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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