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体内喷薄而出的色彩急剧衰落,目光变得悲戚,不再咄咄逼人,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我这是怎么了呀……居然当着孩子们的面,行使暴力,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啊。”老女人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学生们不再顾忌李老师的淫威,在赵琢影的庇护下,纷纷跑了过来,惊奇地看着温柔的老女人。
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档案室管理员这样的态度,平日里凶神恶煞,却在此刻温顺得像只老母猫。
与此同时,赵琢影和顾湘也惊愕不已,倒不是因为老女人的态度转变,而是因为这种诡象的强力发展。
其实,对赵琢影来说,阴影积蓄越多,诡象的力量就愈发蛮横,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可他从未想到,诡象还能有更进一步的开发,获得更强大的诡异力量。
李老师碍于门口的赵琢影,隐忍不发,却将课桌上的书本狠狠揉皱,恶狠狠地瞪着他看。
“赵科,现在是上课期间,怎么能让天真无邪的学生们乱跑呢。”李老师平和地说道。
“李老师,闭门造车固然是件好事,但若是不能见见世面,造出来的终究是辆破烂。”赵琢影漠然地说道。
“我看未必……够了,你还要作妖到什么时候,赶紧回档案室里,自己看看你做的蠢事。”李老师有火没处撒,愤怒地吼道。
赵琢影看到了霜打茄子般的老女人,迅速缩回档案室里,并且不住地点头哈腰。
他中对于真相的探索,不断深入,即将触碰到门把手,轻轻扭动,就要看清门后的景象……
这所学校为了愚弄人心,可谓是用心良苦,只怕背后的真相,远非那么简单。
顾湘的诡象为他开辟出了新思路,既然改变不了自己,那就改变外界的环境。
这又何尝不是李老师渴望的一幕。
如果不是顾湘引起的打斗,学生们就会继续受到洗脑,真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恐怕谁也唤不回他们的自我意识。
赵琢影觉得是摊牌的时候了,于是冷若冰霜地问道:“李老师,你这是想阻止我发掘真相吗?”
“哎哟,赵科,我哪里敢阻止你啊。更何况,要是你想做些什么,我哪里有本事阻止得了你呢。”李老师苦笑道。
“我也考虑到了这点。你虽不敢阻止我,但你吃准了我年纪尚轻,阅历不足,想要潜移默化地操纵我的思想。”赵琢影继续说道。
“这……纯纯是有人陷害啊。”李老师瞪大眼睛,无辜地说道。
“这不怨你,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真正有能力吸纳我的思想之人,不可能是你,而是土地测量员,不是吗?”赵琢影端详着李老师的表情,终于看到了一丝慌乱。
李老师垂下脑袋,撩开额前碎发,露出了一条蜈蚣似的伤疤。
这道伤疤逸散着淡淡的青色光辉,不断冒出一缕缕烟雾,飘向了窗外,一直飘到街角上。
赵琢影凝神望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隐约有一条细小的裂痕,宛如头发丝一样,根本难以察觉。
“不愧是赵科长,丰神俊朗,观察力同样细致入微。我比不了你,但是土地测量员的计划,足以泯灭你的意志,泯灭全部人的意志。”李老师高傲地说道。
“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顾湘伸出右手,不断摆动,激起了一阵阵微风。
他小心地操纵着眼中的色彩,犹如主治医师,正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将李老师体内晦暗不明的色彩,慢慢引导到了外部清淡的主色调中。
“不论是你,亦或是土地测量员,面对的都不光是我们,还有数不清的黎民百姓。他们不会甘愿沉沦,更不会任由你们胡作非为的。”顾湘继续说道。
“哼,土地测量员布局百年,从普普通通的外乡人,走到今日的地位上,足以证明他的力量。”李老师轻蔑地说道。
他翻开抽屉,抽出一把锐利的美工刀,割开了额头上的疤痕,任由鲜血直流,却一声不吭。
“你其实同土地测量员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外乡人吧。”赵琢影冷不丁地说道。
“赵科,你错了。我不是外乡人,而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不过我是一具躯壳……”李老师放下美工刀,坚韧不拔地说道。
李老师额头上的青色雾气不断积聚,形成了一张挣脱不得的大网,笼罩在了众人的头顶。
赵琢影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李老师吐出最后一口气,瘫软在了讲台上,顿时丧失生命体征。
他猛地醒悟过来,这是一具尸体,一具注入思想的尸体,凭土地测量员的本事,当然做得出来。
“唔,好难受啊。”有名学生吸了一口雾气,当即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哀嚎起来。
不出两三秒钟,他又重新抬起了脑袋,双眼翻白,目光呆滞,凶恶地看向了赵琢影的方向。
“赵科,束手就擒吧,你是逃不掉的。”那名学生语气恶劣,冷冰冰地说道。
赵琢影吞了一口唾沫,屏住呼吸,这倒没有什么难度,但是眼见着学生们相继倒下,不禁令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走到了李老师的尸体旁,操纵暗处的阴影,汇聚起来,试图堵住那条疤痕,却反被青色雾气借力打力。
青色的痕迹没有停滞,扩散到了他的诡象之中,朝着他伸出来的手臂蔓延而来。
就在这时,一只细嫩的小手拉住了他,顿时注入了源源不绝的生命力,使他回过神来。
赵琢影回头一看,竟是那名桀骜不驯的小学生,向他指了指敞开的窗户。
“赵科,封住门窗,降低损失。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啊。”这名学生真诚地说道。
赵琢影恍然大悟,及时斩断了受到污染的阴影,又重新调转枪口,封堵住了敞开的窗户。
“谢谢。”顾湘笑了笑,抚摸着小学生的脑袋。
“没关系,我们快逃吧。其他学生受到的荼毒过深,早晚都有一死,本来就是死不足惜的。”小学生高昂着头,神情中透露着不同寻常的坚毅,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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