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区一扫之前对孙远的冷嘲热讽，一夜之间冒出了一堆为他说话、致力于维护华夏电影市场公平正义的仗义人士。
【我也遇到了，说是取票机故障给的手写票。】
【电影都看完了，结果第二天收到短信说是已退款。】
【我就说嘛，这么一部幼稚的动画片，票房怎么可能那么高，肯定是偷来的。】
【还得是我们《限时营救3》干净。】
【？？？我真的很迷惑，这大烂片的票房有什么好偷的，在线蹲一个反转。】
【还反转个啥呀，明晃晃的证据都摆在这里了。】
评论区里也有一些为《北冥有鱼》说话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大量的唾沫星子淹没了，沉到了下面。
虽然《北冥有鱼》和《破晓》这两部电影的口碑一好一烂，但都是暑期档的热点话题，现在这两部电影掐上了，话题很快就扩散开来。
“这是什么情况？”
非常关注电影市场风吹草动的陈星言看到《北冥有鱼》的风评因为“偷票房”事件急转直下，一脸懵圈，立刻和星线的几位高层在公司开了个小范围的会，讨论这次舆论风波。
“我们有偷过《破晓》的票房吗？”
陈星言的节操还是很高的，出了事情先问一下有没有。
“我们这边绝对没有这种操作，可能是《破晓》方自导自演在炒作，也有可能是其他院线在操作，被他们抓到了把柄。”
运营经理很肯定地回答，《北冥有鱼》是自己的电影，费劲去偷票房也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就算是有个别影院为了绩效好看做一些小动作，被发现了也划不来，所以星线内部的数据报表会真实很多。
陈星言越想越恶心，孙远在那一通鬼哭狼嚎，还说什么“对《破晓》有信心，绝不该是这种成绩”，话里话外就是《北冥有鱼》窃取了《破晓》的胜利果实。
他只觉得自己被脏东西蹭上了。
拍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大烂片，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们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涉事的影院，各家院线都有，统一的说辞是机器故障，或者售票员的个人行为……”
运营经理正在汇报，副座的一位女士开口打断了他：
“绝对是他们在自导自演，在一线城市偷票房还用这种手段，好像生怕观众发现不了。”
她是从院线巨头江达挖来的职业经理人张伊然，是江达的15年老臣，曾担任过副总裁，在江达地产和院线都工作过。
林夏想把逐光打造成娱乐帝国，现在这块版图已经初现规模，放在同一个公司里就有些拥挤了。
逐光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型集团，拥有逐光音乐和逐光影业两大子公司，走直接出品的精品化路线，一个投资公司，负责投资中小成本的影视剧和下沉市场，现在又有了交叉持股的星线。
张伊然现在担任逐光影业的CEO，和星线的交叉持股方案就是她上任后敲定的。
因为有竞业限制协议，她不能在星线直接担任职务，但由于极强的个人能力和业内天花板的工作经验，她在星线也拥有很大实权。
“偷票房”这种事已经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
有的是为了挪票房，同期上映的电影之间互相偷，有的是院线想自己吞，不想和片方分成，就把费用置换成服务费或者爆米花饮料之类的。
像《破晓》现在爆出的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手法是最简单的套路，也很容易被发现。
影院想偷票房，有一百种方法，比如收钱不出票改成手写票、高额的票价服务费、锁座或者加座，故意弄出很糟糕的播放效果或者不开空调让顾客换厅。
高级一点的还有映前恶意退票或者双系统之类的，这些手法就更加隐蔽，很难被片方或是观众发现。
既然都叫“偷票房”了，那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否则和明抢也没什么区别。
在这方面，三、四线城市是重灾区，因为顾客对这方面不敏感，尤其是很多小县城只有一两家影院，只要影院之间达成默契，想干什么都行。
而且片方在这些城市取证维权的成本太高，大城市还能派人监察，小城市根本盯不过来，加上体量小，发现了顶破天也就追回几百块钱，很多时候只能忍着。
所以张伊然才会说《破晓》这种手法必然是在片方在有意操作，生怕观众发现不了。
“其他院线的数据和我们自己的对比也很明显，而且我还招募了一些学生监票员，恐怕我们才是被偷了票房的那个……”
“林夏知道这件事吗？”陈星言听完张伊然的汇报，开口询问道。
“林总认为背后出谋划策的另有其人，对比孙远前后的说辞，第一条还在炮轰‘资本垄断’，后面却避而不谈，重点全在我们这边。”
还有一条张伊然没说，林夏感觉从孙远盗号风波这件事来看，他确实不怎么聪明，不像有调动这些影院的能力和资源。
虽然对孙远本人不太礼貌，但张伊然也认可林夏的这个判断。
“那你觉得呢？”
张伊然是院线方面的专家，之前主导的星线扩张策略都很成功，在这种事情上陈星言也很尊重她的意见。
“恐怕是我的老东家出手了，其他院线也有参与。”
像张伊然这一类高管，身上都背着竞业协议，但逐光文化表面上还是个音乐公司，兼职拍拍电影和综艺，只做产品输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当时并不在限制公司的名单上。
但她到了逐光之后，就主持了和星线交叉持股的提案，近几个月以来，带着星线在三四线城市一路攻城掠地。
院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星线的前身是收购来的新线影业，在华夏票房市场排名第八，不到江达的1/4，因为投资失败而出售。
现在一二线城市的院线市场几乎饱和了，每个城市都是一大堆电影院，大部分影院位置也一般，由陈家和逐光接手之后起死回生，张伊然牵头带着星线疯狂地在三四线城市扩张。
这次《北冥有鱼》的票房成功，也是因为星线提前的布局派上了用场。
都说三四线城市物价低，但对电影票来说，绝对不是这样。
在大城市里，普普通通的2d电影，也就二三十一张，但在小城市，整个城市都没几家电影院，清一色的卖方市场，但凡遇到个节假日，轻轻松松涨到四五十。
因为《北冥有鱼》在各大城市的定价都比较统一，很多价格敏感的家长也都觉得这部电影性价比最高，再加上很多大学生暑假回家，不像其他季节都集中在大城市，这也是《北冥有鱼》票房的保证。
从后台来看，票房很多是三、四线城市贡献的。
“你的老东家未免也太小心眼。”
听完陈星言的话，张伊然苦笑了一下。
固然是她作为老员工，江达必须要给予惩罚约束人心，但更多的是星线作为后起之秀，引起了这些老牌院线的警惕。
市面上只有江达是拍摄和发行一体的垄断者，就像这次江达出品的《限时营救3》，江达二话不说，直接给了50%的排片，然后拿到成绩再倒逼其他院线排片。
其他电影人和院线拿江达没办法，但对《北冥有鱼》和星线这个后来者，还是想先下手为强，给一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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