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虚空，艘艘巨大的巡天舰一字排列，千万余强大修士厉兵秣马，战兽的嘶吼与金属的摩擦声响彻每一人的耳边。
绝色女子身着白衣，身后魂幡飘扬，上万精锐军团披麻戴孝，眼中战意却升腾得无与伦比。
“嗡”一声，长矛浮现在女子手中，赤金的大道光芒闪烁。
“陛下，花蝶毒宗的使者在我军阵前，对方传话退兵，保留他们道统，他们愿意称臣纳贡。”
苏芊梦孝服之内，是一身锦绣彩衣，用金丝云线绣出巨蟒。
这是帝国宰相，与一方王侯才配穿着的服饰。
“按使臣说法，毒宗蝶母能交给我们保管，幻妖毒蝶群，日后也由我大武帝国指挥，而且还有额外资源无数…您三思啊…”
她紧紧握拳，这样的好机会，若把幻妖界毁成了一片废墟，可就再也遇不到了。
武清璇却一言不发，只是素手微抬，轻轻抚摸着怀中玉佩。
黄烨启程酆都星域之前，她的生辰宴，黄烨亲自雕琢，送给她的那件。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洁白无瑕的玉佩此刻黯淡失色，即使照映着这漫天星辰，依旧灰扑扑的。
仔细看，上面还有一道极浅裂纹。
“知道吗，今日是朕，与师尊分别的第十年了…”
她苦笑一声，声音很轻，说的话也轻柔温婉，但语气之森冷却令人不寒而栗。
“上一次，我等了师尊十一年，师尊回得来，可这一次，我等师尊等了这么久…师尊还没有回来…”
“你说，是不是师尊在天之灵，看到这些害死她的奸人还活着，不愿意来见见我…”
说着，武清璇抬头，一双美眸之中蓄满泪花，却荡漾着冰冷至极的杀意。
“花蝶毒宗只是第一个，酆都星域，莫无涯，师尊的仇我会一个一个报…”
当然，二人心中都清楚，两名准帝亲临，无数大军压境。
那样的战场上，形神俱灭可能都是最普通的遭遇了。
苏芊梦别过头，眼中情绪复杂。
这让她想到自己穿越前，在另一方时空学过的知识。
要把人养成不知痛苦的疯子，就要在她最黑暗的时候救赎她，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带她一步步脱离苦海，慢慢感受到生活地希望与美好。
然后亲自死在她面前。
这句话，果然没错，对的不能太对了，想出这方法的人恐怕也是个人才…和“她”一样的人才。
念及此处，苏芊梦脑中又浮现了那冷若冰霜，却又风华绝代，无所不能的“女子”身影。
上到玩权弄术，教书育人，披挂上阵，下至插花弄玉，烹茶备膳…
好像…也有点想“她”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所思念之人，此刻仍好端端的活着，还在以同样的方法，养同样的疯子。
一道寒光自战矛中冲出，直抵阵前，随后那花蝶毒宗的使臣，瞬间身首分离。
“将士们，告诉我，你们原本都是贫贱人家出生的孩子，被父母抛弃，孑然一身，永远屈居世家大族之下，是谁给了你们翻身的机会？”
武清璇一步跨出，便至两军阵前，战矛前指，一身白色孝衣无风自动，声音激昂清越。
“回陛下的话，是您，是帝师大人。”
万余白衣军齐声回应，声音震天。
他们无不是曾经黄烨在民间，精挑细选的死士，皆是天赋非凡的孤儿，修为高绝，互相之间的默契配合，更是堪称恐怖。
“我真武星域，孤立无援，被准帝大能倾力进攻，是谁还能让我们活到现在，有命和自己的妻儿老小，和自己的好友挚爱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回陛下的话，也是帝师大人！”
这些士兵，大都参与过那一战，也受过黄烨的恩惠，武清璇讲得又着实令人感慨，回话之时一个个都有些热泪盈眶。
“那现如今，我真武星域的叛徒，害死师尊的罪魁祸首之一就在眼前，让他们背着亿万的人命苟活下去，你们答应不答应？”
她说着，手中矛头已是寒光涌现。
“不答应！”
这一次，不单是上万白甲军，舰队之上无数士兵，皆摇旗怒喝。
“很好。”
武清璇满意颔首：“那就杀，花蝶毒宗之内，无论老少，一个不留！”
紧接着，她抬起长矛，强光染得半边星空赤色耀眼。
“凡杀人者皆有封赏，斩千人以上者，赏位面一座，斩万人者赏我大武界封地，永世王侯，斩敌圣相以上者，朕亲自封赏，位列世家。”
“杀！”
喊杀声磅礴，一艘艘巡天舰巨炮轰击，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的精锐军团，骑着战兽向前急速冲去。
尊尊金甲战傀浮现，为首者修为，足以与圣王巅峰匹敌，带着无尽威势杀去。
云龙金玺九条巨龙灿烂生辉，天音瑶琴上阵阵琴音激发而出，所过之处，紫色蝶群如雨而落。
大武帝国，十年的休养生息，与黄烨积累的不少人脉暗地帮助后，早已经今非昔比。
花蝶毒宗那一战后，却是元气大损。
蝶母被黄烨亲手重伤，也只有宗主堪堪存活，却也早已按当初与莫无涯谈好的条件，假死逃到了酆都星域。
这样的势力，如何能与如今的大武帝国相抗衡。
“昂～”一声巨响，那庞大蝶母不堪重负，在战傀军团的围攻下，彻底倒下。
肥硕身躯压下，反而还砸死了成片花蝶毒宗的弟子。
“救命…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啊！娘，救救我，放过我吧，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娘子，女儿，快逃，我来拦…唔啊…”
成片的哀嚎声响起，对幻妖界的普通百姓来说，这几乎就是一场灾难，恐怖的噩梦。
有军士冲入房中，将一家三口一个个乱刀砍死，有大户人家的修炼资源被抢夺一空，然后被全部杀光。
有母亲为了保护子女，丈夫为了保护爱人舍生取义，但他们的结果可想而知。
爱永远不能改变现实，它或许能给人一定程度的增益，但力量的鸿沟是无可跨越的。
大军如豺狼般涌入，肆意吞噬着无穷的人命与财富。
这些声音，对苏芊梦这样的修为来说，听得一清二楚，她有些不忍地别过头。
但她很清楚，屠杀总要发生，一个强权至上的社会，武力与暴力决定一切的世界，人命永远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若当年，“司薇”那一战，没有拦下莫无涯，没有打赢花蝶毒宗，被屠戮的便是自己。
哪怕民众是无辜的，但战争无情，不杀他们何以服众，不杀他们何以立威，更关键的是，何以展露大武帝国的崛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们无辜，不错，他们是无辜，师尊就不无辜吗，我大武帝国千千万万，差点被屠戮的百姓就不无辜吗？”
武清璇面色平静地看着下方的惨状。
“在花蝶毒宗选择背叛我真武星域之时，他们早该知道有这一天，我给了这些民众十年时间，还留在花蝶毒宗的，就都该杀。”
“师尊，您看见了吗，我给您报仇了…”
她的声音突然变低，变得很轻，很柔和。
“十年了，您一走就走了十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骗子…师尊就是个大骗子…”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忽然崩溃了一般，走进皇帐，拉上隐匿阵法，确保四下无人之后，“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你明明说过…等徒儿有圣王的实力，一统真武星域…您就答应徒儿的…”
“呼…”
勾陈星域，祖龙道洲，凤翎城的小院内，黄烨正缓缓按揉着洛沐雪的小脑袋，透过司妙音体内的烙印，看着这一幕。
“我若是回了真武星域…又回后宫里走一遭，大约是免不了了…”
他长叹一声，不过武清璇总要死的，进了她的后宫，要杀了她更加易如反掌。
更何况，凭借这一层关系，还能做到不少，他原本做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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