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莹将她拉到了灵堂前。
指着牌位说:“我们多了一个爸爸。”
小孩子说话直,不过脑子一般,并没有什么悲伤。
所以那些年的商系舟才奇怪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严柱醒悟一般,附和:“是的哦。”
以前,家里都没有爸爸的身影,他携带着家里全部家产下落不明。
如今,他成了冰凉的牌位。
他家也开始存钱了。
他妈每晚将洗衣得来的零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的存起来。
再也不用担心,第二天,钱就被人拿走了。
直白的让严婉儿想落泪。
这些年受苦受累的不止明娟嫂子,还有她这一对儿女。
像她哥这样的人,就是原剧情商系舟查的那样,醉酒溺水。
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
夜晚的星空深邃而神秘,星宿相连,孤月独明,皎白而尖锐,像一把折损的弯刀。
弯刀尖尖勾着杀人后的血滴,微小不易察觉。
严婉儿坐在台阶上发呆。
一声连着一声的猫儿叫,身处险境般,叫得凄惨骇人。
听着声源寻了许久,严婉儿才在围墙上看见那只猫。
来回的走动着。
某一刻,走到了月光里,仿佛成了桂宫嫦娥仙子怀里抱着的玉兔。
傲然昂首。
叫声却与它的形象不符。
严婉儿扭头朝屋内喊一声,“嫂嫂,家里有木梯子吗?”
明娟拉长的声音传来,“没有。”
接着是哒哒的脚步声,刚哄孩子的她出来,问:“怎么了?”
她指着墙上黑黝黝的猫影儿。
“那不知道从哪跑来一只小猫。”
其实,她已经不养猫了。
养猫没意思。
在这个家里,养什么都没意思。
她照顾着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觉得没意思。
照顾着侄子侄女觉得没意思。
活着如此艰难了,为什么还要让这些孩子遭罪的活着?
明娟不在意,扭头进屋,“甭管,能上去就能下来。”
猫这种生物,神奇的很。
“哦。”
严婉儿继续看月亮。
猫儿从月亮里走来走去,似乎有急事,却被耽误在这里了。
巷子别处也传来猫叫。
发情一般。
严婉儿觉得它可能真的被困在上面下不来了。
“嫂子,这附近有你熟识,家里又有梯子的吗?”
明娟的声音传来:“甭管猫了!这么晚了,别人都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明娟的声音里并没有厌烦。
只是觉得那是一只猫而已,不需要大惊小怪。
严婉儿也准备放弃管猫,回去睡觉的时候,墙头翻出一个人影来。
“阿碗。”
他笑。
逆着月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听语气,挺高兴的。
他伸手去抓猫,却反被猫儿给挠了,哎呀,轻呼一声。
严婉儿心瞬间提起来了。
她走到墙下,抬头望着,关切的问,“商系舟,你没事吧?”
猫被他夹在腋下,不能动弹。
他并没有准备下去,而是打算长久呆着的样子。
声音透过高墙,顺着月亮倾泻:“阿碗,这是花花。”
花花?
严婉儿惊喜:“以前我交给你的那只?”
商系舟摇头,“不是的,那只年龄到了,我给它埋了。这是它孙子,也叫花花。”
这样,严婉儿也很高兴。
也许别的穿书人可以改变很多,甚至可以颠覆王权,但是,能救一只猫,对她来说,也是一样重大的意义。
“明天,我可以去看看吗?”
商系舟不可能拒绝她,语气温柔,跟着她的话说:
“当然可以。这猫今年夏天下崽的话,我给你留一只漂亮的吧。”
严婉儿立即答应:“好啊。”
好像今年夏天猫一定下崽儿,她一定留下来似的。
星夜温柔,人也在月亮里摇晃,让她头脑迟钝,来不及多考虑一步。
商系舟抱着猫轻轻往下退。
严婉儿突然叫住了他:“商系舟,那年扔雪球的是你吗?”
像多年之后,抓住了小偷,开始是事后诘责。
人影在月亮里纠结片刻,又冒了上来。
“……我不是故意的。”
严婉儿却又不追着这件事问了,话题转的让商系舟猝不及防:
“你背上的伤,”停顿在那里,仿佛光阴也往回流转,停在他挡过来的那一刻。
这个人如此崩坏剧情,真是可恶。
明天她还要到他家去看小猫儿,去这个可恶的人家里。
也许,没那么可恶罢。
“很晚了。你早点歇下吧。”他丢下这句话,挟着猫儿匆匆下去了。
留严婉儿站在原地轻笑。
跑什么?
她又不吃人。
本来不知道该怎么问的,这人的反应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一样。
让严婉儿反而想问了。
看着他趴在墙上为难的样子。
她明天却能敲响隔壁的门,而不是像当年一样,傻傻的仰头等着。
一大早,隔壁匡匡当当的响起来。
明娟随口说:“阿碗,今儿可以听大戏了!”
“什么?”
她还没睡醒。
脑袋没转过来。
明娟解释:“听动静,隔壁今天估计要唱戏。”
里里外外来了一个戏班子和一个厨师班子。
严婉儿抬脚进门,就看见搬着东西的人,穿着戏袍的各色人儿,揣枪守着的人,他们在院子里穿梭走动,脚步特意放轻放慢,未开戏前,先来了一支默曲。
院子很大,搭着戏台子。
太师椅搬放在院子里,有序落座儿。
以前的小菜园搭着花架子,从旁边,开出一扇门,通往隔壁。
商系舟斜倚着墙,手指间夹着雪茄,从悬空递到唇边,吞云吐雾,好不快活儿的样子。
烟雾缭绕,虚虚从他指间腾起,他眯着眼,在走神,并未注意到严婉儿的到来。
他身上透着一股儿慵懒劲儿。
猫依偎在他脚边,也跟着懒洋洋的,是只肥猫,不知道昨晚是怎样爬上高墙的。
“商系舟。”
她笑嘻嘻的跑商系舟跟前来,烟雾噗的吐出来,香烟味迷住了眼,她下意识用手去挡。
挡了个空。
商系舟丢下雪茄,抬脚就给踩灭了,低头凑到手臂弯间,闻了闻。
似乎有点烟味。
“抱歉。”
又是见面时那句话,又是脱下衣裳,抖了抖,顺手扔到了一边去。
像是这个世界的NPC。
瞬间就消除严婉儿本来就不多的紧张感。
她噗呲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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