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辞叫人将监控调出来时,手里的电话刚刚接通,屏幕里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正在包厢里跪着给别的男人擦鞋。
充满典雅权贵感的办公室内,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对面站着的是他父亲的续弦。
太太的头发用帝王绿翡发簪盘起,身上的宋锦华服是新做的,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都戴着价值不菲的珠宝。
虽已四十多,但风韵犹存,身段优美,就连脸上也难以看到一根皱纹。但她看到屏幕里自己的儿子那样贱时,眼圈泛红,指甲似是要嵌入掌心。
“喂?傅先生。”
电话里传来景稚酥甜的声音,傅京辞也不知是怎么了,原是心里还有一些烦躁,但听到她的声音后倒是好了许多。
“嗯,听说沈家有人去了你那儿?”
傅京辞的声音很沉,他拿起桌上已备好的茶品了一口。
景稚淡笑了一声,“被我气走了~”
傅京辞俊眉微挑,不紧不慢地道:“说说,怎么气的?”
景稚原扶着楼梯扶手从容地一边下楼,一边说自己气沈六太太的过程。
听完,她又补了一句:“我一听是沈家的,我心想着我又不是你的正宫夫人,自然犯不着害怕得罪沈家,只要您宠我一天,我就天不怕、地不怕。”
她只是傅京辞包养的情妇,她也没资格为了傅京辞去忍气吞声,她嘴上装弱似的让傅京辞宠她,实际上心里清醒的很。
傅京辞嘴角噙了一抹淡笑,问:“口蜜腹剑的妖精,就没想过讨好我,做我的太太?”
“那是以后的事,即便我现在想了,你也不可能会娶我不是?”景稚说着,走到沙发前坐下。
“不对……你这么说是想暗示我什么吗?”
电话里的声音酥甜得像当着傅京辞对面说的一样,他虽面不改色,可到底还是被身上的反应出卖了。
傅京辞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原是不吝地看着屏幕的,但此刻却被景稚的话分了心,鬼使神差地垂眸看向了还在卷着茶烟的茶杯。
“你想看到我为了嫁到傅家成为你的太太,变得面目全非满是心计与城府的样子。”
“……”
傅京辞抬眸看向了屏幕,屏幕里的画面是什么他也没心看,只是有些想抽烟。
他烟呢?
他睨了一眼边上的拙言。
拙言愣了一秒。
倏尔,拙言反应过来,立刻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备好的烟。
打火机的磨砂质感将他的心绪按捺住,白色烟身点着后窜起一个火星子,他的指间夹着烟,眼里的躁意被压下去些,一如既往温雅矜贵。
“如果你觉得这样有意思,我可以装给您看~”
傅京辞吐出一口烟圈,眉目淡漠,毫不吝啬地给了三个字。
“没空看。”
电话挂断后,傅京辞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人,眸中冷漠得像是冰刃。
魏殊全程都在看着自己小儿子是怎样的下贱,怎样的贱得像条狗。
她在傅家熬了这么多年,熬到了现在这样。
她还记得,从前王府里来了唱曲儿的,那些出身比自己高贵的妯娌都有资格和老太太一起坐在台下听曲儿,唯独她熬了这么多年,这两年终于能有资格了。
还有,她记得以前那两个继女都瞧不起她,这两年对她的态度稍有缓和……
可是,她在这个继子面前,永远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
他甚至还逼着她全程看着自己的儿子是怎样的下贱!
“言墨……好歹也算你的弟弟。”魏殊颤着声提醒道。
傅京辞不为所动一般,冷漠地看着屏幕里的一切。
他将指间的烟在烟灰缸中捻灭,语气没有一点温度,“贱得像条狗,我如何管他?”
深沉的声音就像是一把绞着心脏的刀,慢慢地折磨死人。
“管他?”
魏殊看到儿子像个哈巴狗似的给男人穿鞋,含着钱跪在地上讨好那些人的样子,她近乎崩溃。
她满眼恨意地大吼道:“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
办公室内回荡着这个疯女人的怒吼声,傅京辞眉心微拧,眼底压制着戮意。
“天生的贱种,再富养,也是贱。”
傅京辞依旧那样稳,他坐在那里不动,都能让人明白什么是天生的矜贵。
他出生在京洛故宫旁的荣宁王府,母亲是钟鸣鼎食之家宋家的千金小姐,如同天潢贵胄一般的身世,一出生就引得南北两城世禄家族恭贺。
年少时因超群过人提前进入商界,靠眼光与手段,将傅家的太平海纳集团从国际化带到新的巅峰,旗下产业遍布全球,涵盖方方面面。
他三十不到,就被称为财阀中的财阀,资本的顶端。
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钱,权对他而言也是想要就要。
她魏殊,一介平民,生下来的儿子,骨子里都带着贱样。
“他不是贱种!他也是在荣宁王府出生的!”魏殊情绪激动地怒吼着。
“是么?那为什么我扔个骨头,他就忍不住像狗一样去接?”傅京辞漫不经心地说着,嘴角微勾的样子更像是恶魔在低语。
南北两城,搞商政的都知道,傅九爷的狠是令人发指的,他太擅长抓住一个人的内心最深处的脆弱点猛攻了,惹了他就像是惹了自己内心最恐怖的地狱。
区区凡胎,岂能不惮?
魏殊是穷怕了的人,所以她每天发了疯似的打扮自己,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豪门夫人,要珠宝首饰,要从头到脚摆脱自己的下贱。
傅京辞多狠啊,一眼看穿她是什么样的人,将她的小儿子内心最劣贱的一面唤醒,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小儿子一点一点变成一个贱种!
“你父亲看到了会怎样?你想过吗!”
魏殊的翡翠耳坠甩了出去,头发也有些凌乱,倘若不知道她从前尊重的样子,会以为她是豪门怨妇。
傅京辞垂眸冷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魏殊口中傅京辞的父亲,傅宰臣。
闻声,傅京辞冷漠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中年男人。
“宰臣、宰臣……您救救咱们的孩子……”魏殊哭着扑到傅宰臣的腿上。
傅京辞与他父亲长得有七分相似,但见过他母亲的人都说他更更像母亲。
那双好看到极致的眼笑起来仿佛万物都要明媚,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宰臣也记不起来这个儿子的眼神怎么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
许久毫无波澜的他也被那样的一幕给刺激得眉心微拧。
傅京辞嘴角带着为父亲准备的绅士微笑,可眼里的讥诮却藏不住。
“出了气,就差不多得了。”傅宰臣磁厚的声音响起。
他冷眼盯着傅京辞的样子,就像是在和一个恶魔谈判。
“父亲,您总是有着让我佩服的大局观。”傅京辞绅士一笑,交叠修长的腿上是他轻敲的手指。
他看了一眼拙言,拙言颔了一下首,命人将投屏关了。
魏殊哭得不成样子,傅宰臣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官儿,几个小官儿便将魏殊拉出去了。
就像傅京辞说的那样,他的大局观是被逼出来的。
当年,他的腿还没像现在这样,一次交谈,他发现这个儿子的狼子野心和令人忌惮的一面,他原本想控制住,却没想到被反哺了。
傅京辞就站在他身侧,平静又恐怖地说着:
“父亲,您知道吗?对于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来说,钱赚到我这个程度真的很无趣。等我忙完这些事,我想我该找点有意思的事做。比如,毁了您。”
这么久过去了,傅宰臣有时会感慨,自己的儿子似乎是这个世上最优质的种,有时他又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最优质的种养成一个坏种。
“嘶”,香烟点着的声音。
哭声消散,傅京辞指间夹着一支烟,步履从容地走到落地窗前,睥睨着整个京洛。
“你的生日快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傅宰臣平静地看着傅京辞的背影。
对于父亲记得自己的生日,傅京辞不算惊讶,因为懦弱无能的人往往想要讨好别人,就得从别人的内心出发。
一个忙到整日见不到面,唯一见到时是在妻子的葬礼上,并且被自己儿子亲眼看到了和别的女人行淫乱之事的父亲。
这样的父亲,记得自己儿子的生日,传出去该有多让人感慨啊~
哪怕是恶魔,也会感动吧。
傅京辞手插在西装兜里,吐出了一个烟圈,淡漠道:“我想要的,早就不存在了。”
傅宰臣收回目光,让边上的小官儿将他推出去了。
良久,傅京辞将烟捻灭了。
他心情好差,想去珅城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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