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凶了……”
一颗泪珠从狐狸眼里滑下来,景稚的声音娇弱如游丝。
傅京辞眼底的恣睢并没有消减,但声音却温和了下来:“怎么了?”
刚刚滑落一滴泪,现在眼圈微红惹人怜,景稚故意带着游丝的哭腔道:“我觉得我最近仗着你的势,做的很过分……”
其实傅京辞能看得出来景稚是演的。
但他就喜欢看她演。
傅京辞微微敛目,将眼里的暴戾慢慢压了下去,伸手摩挲着景稚粉颊上的泪珠。
然后任着她的性子,问道:“难道你不希望我替你撑腰?”
“我希望啊,但是……”景稚吸了吸鼻子,从傅京辞身上起来,“但是我不能一辈子都仗着你的势,如果某天我离开你身边了,可能会变成第二个慕颜吧。”
傅京辞目光在景稚身上停留了几秒。
“你为什么会离开我?”
他问。
景稚的眼泪还没干,睫毛被打湿变成一撮一撮的,熠熠的目光注视着傅京辞。
他坐在沙发上,不管是怎样看,都无法忽略他身上的矜贵。
良久,她垂下眸。
“因为……”
“景稚,你在里面吗?”
门外是柳暮烟的声音,她敲了敲门。
景稚看了一眼,再看向傅京辞时,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腕。
指尖带有些微的凉意,傅京辞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跟着景稚的力气起身。
“在,你等等——”景稚提声回应柳暮烟。
“好。”
景稚看向身旁的傅京辞,娇俏一笑,轻声道:“我想明白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忙工作呢~”
景稚拉起傅京辞的手,牵着他往门口走。
到门口时,傅京辞脚步一顿。
景稚感觉到拉不动,回头看了一眼。
灯光下,傅京辞的眸色深深,好像有一种想看透她的欲望,静悄悄浮在眼底。
“怎么了?”
景稚眨了一下眼,有些不解。
对视几秒。
景稚伸手,准备去开门。
哪想,还未碰到门把手,景稚忽然感到一股魄力涌来。
正要回头时,傅京辞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温热的触感让景稚怔愣了一瞬。
傅京辞牵住她的手,并未像以往那样,在她身上侵占、蹂躏。
可这个吻还是很强势,甚至带着探索的意思,一点一点袭来。
木质墨香好闻到景稚要沦陷其中。
片刻后,傅京辞结束了这个吻。
他的唇缓缓厮磨到景稚的耳畔。
慢条斯理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否的强势与命令。
“不准离开我。”
***
柳暮烟进来时,注意到景稚唇上的口红花了一些,愣了一秒。
随后她坐在化妆镜前,拿出口红一边涂,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和傅先生还真是势均力敌,他脖子上也被印了个草莓,你的也是……”
“刚才你们是不是又接吻了?感情这么好的吗?”
景稚小心翼翼地擦掉被晕花的口红,一个眼神都透着风情万种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她的语气平淡:“才没有。”
“昂?”
柳暮烟侧首看向景稚,片刻后,她又朝身后的助理看了过去,笑了笑,道:“没事儿,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好。”
助理很快明白意思,说了声好的,然后出去了。
檀竹站在一旁,看着镜子里的景稚,虽未说话但眼神温和。
柳暮烟盖好口红盖子,扔到边上的包里,意味深长地问:“你们是在闹别扭么?还是说你知道了什么?”
“你是说我是慕颜替身这件事?”景稚把擦完口红的手帕包好放到带来的包里。
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你刚是在问我有没有吃饭?”
柳暮烟倒是尴尬又震惊了一瞬,匪夷地看向景稚:“啊?他真的把你当替身?”
景稚侧首。
两人尴尬对视两秒。
“那倒没有。”
“哦,我以为你的意思是……”
柳暮烟收回目光,思忖两秒后,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然后失笑地摇了摇头。
景稚也回头,拿出口红不紧不慢地补着。
其实她刚才是在说,她和傅京辞并不是势均力敌,至于感情好不好……
“他把我当宠物。”
景稚淡定地扭动了下手里的口红盖子。
柳暮烟正要起身,听到这句话迷茫地看向景稚,半晌,恍然大悟一般:“你是想说他宠你!”
景稚闻言扯了一下唇,狐狸眼里泛着尴尬的笑,“不是啦~你先去彩排吧。”
柳暮烟抿了抿唇,“嗯……好吧。”
柳暮烟走后,景稚一个人在休息室,补好口红后便也出去继续彩排了。
她没必要和柳暮烟说那么多,柳暮烟也未必能理解她的观点。
……
慕颜今日老实了一些,景稚自然不愿意主动去找她,倒是偶尔会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议论她。
无非是她和傅京辞是什么关系?还有她的人设,以及慕颜节目被撤一事是否和她有关?
换做以前,她可能会胆战心惊,但现在她不仅不怕,甚至还会主动给一个微笑。
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微笑。
她只是看上去像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以前上学时就是因为太懦弱,所以留下了长达几年的阴影,现在么,她在傅京辞面前装装娇弱而已。
果然,人跋扈起来,怕的人还是挺多的。
她不知道清静了多少。
***
晚上回去后,别墅内的其他小官儿说,下午先生让人送来了一个东西,是给小姐的。
景稚打开一看,是早上傅京辞说的那块解开有10公斤帝王绿的原石。
她心叹,这东西从京洛送来竟然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够了么?
惊叹之余,檀竹问景稚这块原石如何处理?
景稚思忖了下,决定留下最极品的两公斤拿来私藏,剩下的拿去做手镯和项链。
事实上,她除了说一句想法以外,后面的事檀竹来处理就好。
傅京辞因有饭局,景稚早早吃了晚饭就睡下了。
正在梦寐中,景稚听到了一点动静,她睡觉轻,睁眼时发现灯开了,揉了下惺忪的睡眼,穿着拖鞋去浴室看了一眼。
浴缸里没人,淋浴室的磨砂玻璃上印出一个高大的朦胧身影。
景稚定定地看了几秒后,回去睡觉了。
没过一会儿,她感觉被子被人掀开了一下,再盖上时,被窝里进来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乖乖地转了个身,也去抱住傅京辞。
傅京辞原以为景稚睡了,感觉到她翻身后,借着室内微弱的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景稚缓缓睁开眼,幽暗的光线下,傅京辞如醉玉颓山,高挺的鼻梁上呈了一束微弱的光,将他平日里的狠戾倨傲消减了几分。
“承策……”
景稚轻声呢喃,伸手抱住了傅京辞,撒娇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一蹭,不仅闻到了木质墨香和费洛蒙的气味,还闻到了酒的淡甜味儿。
“你喝酒……唔……”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傅京辞便吻了上来。
她被压在傅京辞身下,手也被禁锢在头上。
傅京辞的吻不仅强势霸道还有丝丝怨气。
吻了一会儿,放开时,还轻轻咬了一下景稚的唇。
力气不大,透着小心翼翼,但又有点报复与惩罚的意思。
景稚轻轻舔了一下被咬的地方,乖巧地看着傅京辞。
傅京辞埋在景稚的脖子处深吸了几口,喘出来的气带着没控制好的冲动。
听说,男人在喝醉后,有意识,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力度有些控制不好。
比如傅京辞现在,另一只手蹂躏景稚时,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很少看见傅京辞的失控。
景稚被情欲诱得娇声喘了一下,双眼水雾迷蒙时,却听耳畔传来傅京辞的埋怨。
“你没心。”
声中低沉的颗粒感夹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怨气。
景稚微微讶然,轻声试探地问:“怎么了?”
傅京辞手上动作未停,言语里的怨气加重了一些:“只有我没有被查岗,只有我。”
景稚怔愣了一瞬,随后眼里的迷茫被情欲遮盖,手忍不住地捏紧了枕头。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傅京辞带着低喘质问。
景稚咬着下唇,颤着声回答:“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没资格,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谁知,傅京辞听了这句话后似是被惹怒了。
景稚被折腾得一晚上没睡。
……
翌日起来,景稚刚洗漱完就打了个哈欠。
用早饭时,景稚无精打采地喝着粥。
她真的太喜欢粥了,但就是没精神喝。
傅京辞一如既往,只是用餐具刀切着牛排时,冷不防地睇向了景稚。
景稚正在醒神,没睬他。
傅京辞不疾不徐地吃着牛肉,忽然开口,漫不经心的一句:“早上我要回京洛,就不和砚知一样留下来去晚会现场了。”
说着,淡扫了一眼景稚。
小姑娘没反应。
……傅京辞压了一下唇,餐具刀叉下的牛肉仿佛勾不起他的食欲。
四下寂静几秒。
拙言和檀竹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刚说什么?”
小姑娘向他睇来迷茫的眼神。
傅京辞黑眸盯了两秒,微抿了一下唇,然后启唇准备重复一遍。
“沈先生要留下来看晚会?”景稚的声音虚得就像生病了一样,“为了柳三千金么?”
“……”
“嗯。”傅京辞敛目看着餐盘里的牛排。
眼神淡的就像这块牛排做得十分不如他意一般。
“哦。”景稚舀了一勺粥,慢慢悠悠地尝了一口。
再无后话。
边上拙言和檀竹又对视了一眼。
良久,一声微小的餐具碰撞声响起。
傅京辞将手里的餐用刀叉放下,胳膊搭在桌沿,手指微微握拳,以一副探讨的姿态,向景稚投去目光。
“为什么柳三就知道在沈六去看她时奔向他?”
“还有,为什么柳三就知道邀请沈六留下来看晚会?”
傅京辞的语气很淡,淡到景稚都没察觉到这其中蕴藏的另一种情绪。
“我知道了……”景稚又舀了一口粥送入嘴里,“他们在谈恋爱吗?”
说完,根本不给一个眼神的继续舀粥喝粥。
37度的嘴怎么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傅京辞收回目光。
矜贵的傅九爷头一次尝到了自讨无趣的滋味。
三十来年,第一次。
“你很关心他们有没有谈恋爱?”
“也还好吧。”
……傅京辞回了景稚一个沉默。
他的行程之所以会严加保密,是因为一旦被人知道,到处都有千金贵女想和他来个偶遇。
如果他刚刚的话是对其他女孩说,恐怕对方早就意会其中的意思了。
但对于眼前的小姑娘来说,他话背后的意思,甚至还没有朋友有没有恋爱这个信息更能引起她的关注。
拙言原本还没觉得这场暗示的情况会恶劣到这种程度,但当景稚说完那句话之后……
他观察到少爷周身的气压已慢慢下降,马上接近冰点。
他向檀竹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檀竹回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几秒后,檀竹战术性地拉了一下景稚碗前的一个小碟子。
借着这个机会,檀竹察言观色地温声提醒道:“小姐是不是还在犯困啊?先生早上要回京洛了哈哈……”
檀竹尬笑了两声,悄悄咽了一下,笑容慢慢敛了下去。
这时,景稚缓缓放下粥勺,偏头看向傅京辞。
傅京辞重拾起了餐具刀叉,并未抬眸。
小姑娘不一定会问出他想要的那句。
景稚平静地看着傅京辞,咬了一下下唇。
十分随意地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看似不经意,实则透着小心。
傅京辞抬眸。
景稚收回目光。
两不对视,各有心事。
…
珅城今日难得天晴,气温也好。
就像到了花枝乱坠、嫩芽疯长的春天。
***
这一年的倒数第二天。
傅京辞飞往了京洛,景稚在彩排中度过。
四大家族的沈家是靠金、玉起家,最后延伸出各项资本产业。
傅家则是靠夯实的东方传世地产业起家,再延伸出各项资本产业,方方面面、遍布全球。
其余两大家族,也是大差不差。
四家至今是最钟鸣鼎食的世禄家族,规矩也差不多。
景稚原以为傅京辞是为了回京洛的王府跨年,谁知在休息室时,她听柳暮烟说了一句话。
柳暮烟说:“沈砚知小年就要回京洛的王府了,听说他们家的子弟除了有学业或者不可变因素之外,都必须在小年前回王府,一待就是到明年,这也太久了……”
景稚转眸好奇地看过去,“那明天呢?明天他不需要回去吗?”
柳暮烟摇了摇头,坦然道:“他们那种家族对于元旦是没什么要求家族子弟一定要回去的。”
景稚慢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她转回头,垂眸掩盖眼底划过的一丝失落。
早上她问傅京辞什么时候回来,他只说,还不确定。
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那层意思。
想了片刻,她深呼了一口气,再抬眸时眼里的复杂情绪也没有了。
听出来或者没听出来,结果在那儿了,她有什么好失落的。
忽然,柳暮烟看向景稚,眨巴了两下眼,问道:“你昨天说……傅先生把你当宠物,什么意思啊?”
景稚在喝花茶,捧着杯子侧首看向柳暮烟,思忖几秒后,她又看向了柳暮烟边上的助理。
柳暮烟注意到了,立刻转头对助理微微一笑,道:“你想吃蛋挞吗?我转账给你,你去买点拿给大家分吧。”
助理和颜悦色说了句:“好,谢谢暮烟啦。”
柳暮烟莞尔一笑,助理出去后,她转账完放好手机后重新看向景稚。
景稚转了下身子,和柳暮烟一样侧坐在椅子上,脊背始终挺得像有戒尺一般直,坐在那里的风韵好像天生就适合旗袍。
景稚缓缓开口:“你知道傅先生养过一只猫吗?”
“猫?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柳暮烟眸光流转了一圈,“我听说养宠物的人都很有爱心,这倒是和传闻中的傅九爷不太一样。”
“是啊~”景稚的视线转向了手腕上的玉镯。
“其实他本质上是个善良、有爱心的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手段狠辣。”
柳暮烟歪了一下头,思索后道:“我听说他幼年时母亲不在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
景稚猛地抬眸,眼里透露着意想不到:“他幼年时母亲就不在了?”
柳暮烟迟疑地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啊?”
景稚实诚地摇了摇头。
柳暮烟不可思议地一笑:“你对他的事这么不关心的么?你身边的小官儿,问一下她都知道吧。”
柳暮烟眼神看向檀竹,景稚的目光跟着看过去。
檀竹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小姐没问,我也不敢多嘴。”
景稚觉得无伤大雅般温柔一笑:“确实,这种事我不问你也不好多说。”
柳暮烟道:“你接着说,后来怎么了?”
景稚转过头重新看向柳暮烟,继续道:“我不是慕颜的替身,我只是傅先生眼里的宠物。长得像猫、像小狐狸,他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
“他会宠着我,把最好的给我,我冲他张牙舞爪,他一点都不会生气。因为猫咪抓人,主人只会认为是自己惹到了它,然后用猫条、鱼干来哄它,甚至还会担心它是不是不舒服。”
怔了片刻后,柳暮烟试探性地问:“可是慕颜……我从来没看到过傅先生对她像对你这样,她那种性格,要被傅先生那样对待了,不得第一时间各种炫耀?她在傅先生面前可卑微了。”
“卑微?所以……他们是怎么分开的?”
“我上次问了沈砚知,他俩恋爱这事儿根本就是慕颜自己扯出来的,不存在什么分开,是她自己受不了离开的吧。”
景稚听完后,满眼不解:“受不了……?”
柳暮烟思忖了下,解释道:“我听说傅先生以前对她只是偶尔有过一点好,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太给她面子的,可惜她痴心妄想,一直喜欢着傅先生。”
柳暮烟说着摇了摇头,景稚却愣神了片刻。
所以,慕颜说的都是假的?
慕颜之所以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疯子一样,带有怨恨、敌意、嫉妒……
或许只是因为慕颜觉得自己没受到喜欢之人的青睐,但一个和自己长得像的人却备受其宠,导致她不甘心?
也难怪,慕颜处心积虑想重新和傅京辞认识。
但傅京辞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原来如此……
景稚恍然明悟,眸光熠熠一瞬后,恢复如常。
她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慕颜和我不一样,我是猫,慕颜可能是听话的小狗狗。”
柳暮烟不解:“为什么是小狗狗?”
景稚微微抿了一下唇,垂下目光,语气很淡:“因为狗狗……主人很少会抱,不听话的时候甚至会给它一巴掌,主人喜欢一回家就看到摇尾巴的它。”
“如果狗狗乖,逗得主人开心,主人就会加餐。主人会喜欢捉弄狗狗,虽然也有宠爱,但是如果狗狗咬了他一口,他不会像对猫那样对狗狗,只会认为这只狗疯了。”
“又因为狗狗忠诚,如果小狗选择离开,主人只会认为自己被背叛了,所以傅先生对慕颜并没有半点念旧情的意思。”
景稚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看向柳暮烟的眸光下,藏了一缕悲伤:“但是如果我离开,想要回头来找他,傅先生也会宽怀地敞开胸襟迎接我。”
“我要回来,他就把我捧在手心,我要走,他不舍得我走,会想尽办法让我留下。”
就像昨天在休息室时他的话那样,让她不准离开他。
“倒不是他爱我有多深。”景稚敛下目光,“而是因为猫没有忠诚一说,天生傲娇,却还是讨主人喜欢。”
周围安静得像是无人在休息室。
良久,柳暮烟眨巴了下眼,看向檀竹。
檀竹轻拧着眉,看向景稚的眼神带着心疼。
景稚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却看不出笑意,只有自我安慰似的悲凉。
柳暮烟缓缓收回眸,细思恐极地道:“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要好好审视一下沈砚知对我了……”
景稚不紧不慢地抬眸,片刻后,扯出一个微笑,“你不一样,你和他是有可能的,是势均力敌的。”
是门当户对,是天造地设,是世人眼里的金玉良缘。
“谁说的?”柳暮烟看着景稚,眸光坚韧又倔强。
“四大家族从不找我们这样的世家,他们看不上,他们的联姻对象只能是和本家匹配的家族子弟,他们会筛亲,只有筛亲后找不到合适的人才会把眼光放到其他豪门世家子弟中。”
柳暮烟说着打开手机,点开她和沈砚知聊天的界面,递到景稚面前。
景稚抬眼看去,出于礼貌没有细看内容,但却可以看到几乎是满屏的绿色。
也就是说,大部分都是柳暮烟在发消息。
景稚有些意外地看向柳暮烟。
柳暮烟收回手机,坦然道:“我精神状态非常不良好,不仅私底下喜欢发疯,还在网上发疯,对感兴趣的人也发疯。”
“你知道吗?”
柳暮烟露出一个卖关子的眼神,看向景稚。
景稚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柳暮烟豁然一笑:“别人都觉得我搞不定沈砚知这样的男人,可三年前我不仅搞定了他,还甩了他。”
柳暮烟眸光充斥着肯定:“你看现在他对我爱搭不理的,我赌他这次还会栽在我手里!”
景稚听完,心说这姐妹确实可以的。
原来还没和好呢?但这又是接她下班、借着公事特意来剧院看她、明天还特意为了她亲临晚会现场……
景稚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悲观没有了,只有赞许:“我觉得你拿捏沈先生的程度,很快他就要栽你手里了。”
柳暮烟盈盈一笑,把手机放桌子上,探身拍了一下景稚的手。
“你别管傅先生把你当什么,你知道他对你特殊,而且是最特殊就好了。这还有扮猪吃老虎的呢,你当这扮猪的真的是猪么?你扮猫咪、扮小狐狸,不也是为了拿下他这个老虎?”
“你小时候看过《哪吒传奇》么?”
景稚点头,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狐狸眼忽闪熠熠,还透着纯澈地期待与好奇。
柳暮烟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我小时候喜欢哪吒,但是长大后却喜欢里面的纣王和妲己,现在很多人剪他们的视频,可火了……”
“妲己是不得不骗的爱情,纣王心知肚明的昏庸,这两人身处高位、祸害百姓、花天酒地的时候,似乎甜甜蜜蜜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但那段时间其实互相之间都觉得对方并非真爱。”
“妲己觉得对方不知她真身,纣王以为对方只贪他富贵,但他们依然真爱对方,他们是双向暗恋啊。”
“这明明就是痴情的小狐狸和独属于她的盖世英雄……”
柳暮烟言至于此,眸中闪烁着对这段爱情的感慨。
景稚看着柳暮烟,深邃的狐狸眼透着灵性。
柳暮烟又转眸看向景稚,眼光里透着不理解与无奈:“可是你知道你现在的思想,给了我什么感觉么?”
“什么?”景稚的声音很轻。
柳暮烟抚额苦叹一般,“就像是《封神》里的纣王和妲己,妲己被意向化,在纣王身边,就像是纣王逐渐扩大的野心,情欲,权欲……”
“但是你想想你们真的是这样么?”
“傅先生在遇见你之前,他的野心和权欲已经给了他‘京圈纣王’的称号,情欲于他而言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不是非得是你景稚。”
“而你的出现,恰恰否定了第二种,你们更像是第一种。”
“他被称为‘京圈纣王’,你被几千万的粉丝称为‘江南妲己’,不就是势均力敌的么?你的美貌只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而已!”
柳暮烟说着,喘了口气,最后郑重其事地劝了一句:“你不能因为他太优秀,就看不到你自己的优秀。”
……
夜晚回去后,景稚在别墅里的泳池里游泳。
她住进来这么久了,早就对家里的一切很熟悉,檀竹还帮她请过上门的女教练。
那时候檀竹还好奇问过她:“小姐不是怕比较深的水么?怎么忽然对游泳感兴趣啦?”
景稚看着泳池里的水,心跳加速,缓了好一会儿后,沉下心道:“我是怕溺水的感觉,但人不能逃避恐惧,所以……只要不死就行。”
后来她很快学会了游泳,直到现在,她可以靠游泳来宣泄情绪。
暮色正浓,泳池里的水并不算暖和。
景稚从水中出来,如瀑的墨发绕在水面,朦胧的月色打在她身上,犹如月狐出沐。
檀竹拿着浴巾在泳池边接景稚。
景稚上到地面后,裹住浴巾。
檀竹笑眯眯地道:“小姐,那批帝王绿首饰送来了。”
景稚挑了一下眉,语气透着欣喜:“这么快~”
“正好,明天节目上可以戴着。”
……
翌日,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景稚穿着在如懿花了百万定制的奢品旗袍出现在VIP休息室,不止一套,还有从苏城苏家送来的高定级宋锦,和另一套非遗加饰的旗袍。
她从家里带来了小官儿云姬。
柳暮烟一眼就认出了云姬是妆造大师施锦的弟子。
柳暮烟激动地道:“连四大家族的子弟都不是每个都能请得来施老师的弟子,傅先生对你怎么那么好!”
景稚看着云姬,淡淡一笑。
妆造完毕后,夜色降临。
珅城东方电视台跨年晚会正式开始,全网进行直播,万众瞩目、热搜直冲第一。
在此之前,一架湾流G650ER公务机落在珅城专属机坪。
私人飞机上下来的资本大佬,似乎有些赶时,但依旧矜贵迷人,片刻后,他乘坐车牌京A9…的银顶迈巴赫,前往嘉德梅雨大剧院。
嘉德梅雨大剧院内,明星云集,不过是刚开场,与主持人共同登台的“特邀东方美学分享大使”一连上了好几个热搜。
#东方卫视跨年 景稚#
#江南妲己 美神降临#
#东方美学分享大使 景稚#
#阿弗洛狄忒稚一 真名景稚#
…
彼时,舞台上。
明眸皓齿、璀璨夺目的景稚,旗袍玉饰加深、身段袅娜动人,一双灵动的狐狸眼熠熠夺目,挺翘的鼻梁下,微扬的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月牙笑。
她从容地介绍着接下来的节目中有关非遗文化的内容,游丝酥甜的声音不仅悦耳还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她在介绍完之后,眸光微动时,无意在观众席看见了令她讶然的一幕。
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映照出观众席最前面的圆桌。
那里有一位五官气质比明星艺人还要夺目的男人,身着高定墨黑色系西装,腕上的黑金腕表换成了一串古董念珠。
如玉修长的手指松弛地放在交叠的长腿上,一下、一下地慢条斯理地轻敲。
在景稚投去目光时,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朗月入怀一般,低调之下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矜贵从容。
…
小狐狸,我紧赶慢赶地从京洛飞来。
迟到了三分钟,你可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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