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来攘往的步行街上,景稚戴着墨镜和口罩,手被身前的傅京辞紧紧牵着。
“哒哒哒哒.......”
红底高跟鞋踩在积雪已化的路上,旗袍裙摆下,一双清瘦好看的脚踝若隐若现。
“我想要什么?”景稚重复着傅京辞刚刚问她的话。
“没错。”傅京辞微扬下颌,目光笃定,“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景稚嘟了嘟嘴,有些捉摸不透。
老男人莫名其妙要送她想要的东西,是想讨她欢心么?
想到这,景稚眸光游移在整个繁华的中式商业街上。
须臾后,她凑到傅京辞身边,仰头看着男人轮廓清晰的下颌,盈盈一笑,骄矜地问:“那我要是想要这其中一家商铺的产权呢?”
帝都黄金地段,一间商铺的年租都是几百万起。
傅京辞鼻梁上戴着墨镜,垂目睨了一眼景稚,语气笃定得不容质疑,“那我就将整个商业街的商铺产权,都送给你。”
景稚的大眼倏地瞪得圆圆的。
莫名其妙的被送整个商业街?!
景稚缓缓敛下目光,疑惑须臾,又重新抬眸看向傅京辞的侧脸,“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既然提出来了,就是有这个想法。”
傅京辞语气从容又自信,“我现在就安排人着手这件事。”
说着,傅京辞回眸看向拙言。
景稚立马拦下,“不是不是,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你给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管理。”
她说着转眸看路,神色认真地道:“而且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学。”
“这好办。”傅京辞气定神闲地道:“我安排专业的人来协助你管理。”
“真的不用!”景稚觉得人要懂得餍足,“我确实没这个想法,给了我反而压力很大。”
傅京辞没说话,眉心微拧,有些郁闷。
路上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他们,然后发给好友,分享自己在逛街时看到的一对养眼情侣。
虽然看不到女生的脸,但从袅娜娉婷的身姿中就能感觉到是美人,而男人虽然也带了墨镜,但轮廓古典气派,回头率极高,不用说也知道两人有多般配。
景稚嘴角漾起两个小月牙,扯了扯傅京辞的袖口, 哄道:“我以前都没想过会和男朋友这样出来逛街。”
“为什么?”傅京辞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因为没有遇见你啊。”景稚墨镜下的双眸明亮又温柔。
傅京辞板着的脸有了几分缓和,微勾了下嘴角,眸光渐渐倨傲。
这么温柔的哄他……
一定是他刚刚的大方迷死小宝了!
呵。他不愧是最迷人的暴君。
“你漂亮善良,不会缺追求者,一点都没想过这种事……不可能。”傅京辞语气缓缓的,透着上位者的自信。
“怎么不可能?有追求者又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景稚嘟了下嘴,烦闷地敛下目光,“如果因此有人嫉妒你,这是多可怕的事你知道么?”
“可怕?”傅京辞眼底露着讥诮与不屑,“我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嫉妒。”
景稚双唇阖动,盯着傅京辞语塞地抿了抿嘴。
傅京辞泰然地转眸盯了回去。
片刻后,景稚深呼一口气,无奈地撇开脸,“算了。”
“你虽然有温雅绅士、通情达理的一面,但也只是心情好的时候装一装而已,不像你的那些朋友善解人意。”
傅京辞嘴角缓缓压下。
“如果现在是暮烟在和沈先生说这话,暮烟肯定会被理解。”
傅京辞恹恹地掀起眼帘,看着前面的路。
“还有,如果是凌曦和谢五公子在讨论这个问题,凌曦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无语。”
景稚较真地盯着傅京辞。
听完这些话,傅京辞不以为意的敛目,“播穅眯目,唱筹量沙。”
他漫不经心地扬了扬下颌,“我比你了解他们的本性。”
“你的意思是,我一叶障目?!”景稚气得停下脚步,甩开牵着的手。
傅京辞泰然地转过头,满眼毋庸置疑。
景稚白了一眼,气鼓鼓地重新启步。
傅京辞目光跟随,不以为意地重新牵起景稚的手。
“要我说……”景稚撅了撅嘴,“每个人都有性格缺点。”
傅京辞侧眸看了一眼景稚,目光温柔又有耐心。
“你背后说朋友坏话,简直就是妒夫!”
傅京辞倏地顿足,压下眉宇,盯着景稚的目光充满了匪夷。
片刻后,他弯身凑近景稚,微微眯眼,声线低沉缓慢,“一群爱添乱的家伙罢了,有什么值得我这种内外兼修、温雅有礼的人嫉妒的?”
“你也不用不服。”景稚犟嘴道,随即睫羽翕动,上下扫视一眼,“我又不嫌弃你这个缺点。”
傅京辞隐忍地阖了下眼。
没事,自己选的。
她性子骄矜,他以忍为阍也不会少块肉。
“反正……”景稚郁闷地敛下目光,“在我看来,被人嫉妒就是很可怕的事。”
她扬了扬手,腕上祖母绿翡翠手镯漾了一下,“所以我以前很讨厌有男生追我,也很反感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你确定你反感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傅京辞虽是质疑,但声音温沉。
景稚闻言一顿。
傅京辞敛回目光,直起腰身,一边牵着景稚继续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入娱乐圈,不是更容易成为焦点?”
景稚微抿了下唇,忧郁地低下头,“我知道我说的前后矛盾,嘴上说害怕成为焦点,但又热爱娱乐圈的事业。”
说着,她抬眸认真地凝视着傅京辞,“但你知道吗,人体的细胞是每七年全部更新一次的。这就意味着,二十二岁的我,已经不是十五岁到二十一岁的我了,想法当然也会改。”
十五岁到二十一岁期间,恰巧是她人生的第三个七年,也是她最黑暗的七年。
二十一岁的下半年,她遇见了傅京辞,直到现在一起经历了跨年,算二十二了,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七年,她那些胆小怯懦的细胞也完全被更替。
“还有,你干嘛老是针对我入娱乐圈的事?”景稚鼓着腮,幽怨地盯着傅京辞,“天天管我这个那个,我都快和那槛花笼鹤一样了。”
“停。”傅京辞冷着脸但声音却温柔无比,“不说这个话题,说说你现在,我追求你,你讨厌过吗?”
景稚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没把你的追求当过追求……”
她又不傻,告白之前的好,她都没那个胆子当作是追求。
傅京辞看着景稚无辜的样子,气得咬了下后槽牙。
须臾后,他偃了情绪,耐着性子道:“这确实是我的问题。”
随即,他又好生地道:“那你现在把之前我对你的好当作追求,仔细想想。”
景稚思忖了会儿,抬眸时实诚地道:“没有讨厌过,因为你把我保护的很好。”
傅京辞闻言矜怛地收回目光,如钩的眉眼浮着一丝满意。
不错,没白养。
“那些追过你的人,你看不上是对的。”傅京辞伸手护了一下景稚,语气慢条厮礼,“保护不了你,就没资格追求你。”
景稚缓缓投去微微波澜的目光。
“‘媆媆’不是娇软柔弱,而是温柔美好,虽生于繁忙喧闹,但从今往后,长于繁华锦绣。”
万籁寂静,景稚的心怦然跳动。
以为救赎的是光,却在光中看到了从容走来的他。
思绪仿若拉回到十五岁那年,景稚坐在高一的教室里,她依然记得那篇全文背诵的《氓》,与《孔雀东南飞》一样都是「语文」送给学生们在爱情中的箴言。
直到现在她都一直牢记那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可避免的一点一点喜欢上了傅京辞。
“你这是想照顾我一辈子吗?”景稚灵动地眨了下眼,收回目光。
“你愿意吗?”傅京辞语气从容却又认真。
“我考虑考虑。”景稚骄矜一笑,狐狸眼漾着一缕柔情。
傅京辞没说什么,只轻轻一笑,不疾不徐。
正巧这时,到了“与你共华发”照相馆。
入目所及,店铺门面是很复古的正红色系,中式风的logo上印有一句:多情不笑我,惟愿与你,共生华发。
这句话是根据诗人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以及《红尘客栈》的“我只求与你共华发”结合所做。
一进店,店长恰好笑盈盈地出来迎接。
景稚颔首回了个礼,眼波流转,缓缓看向了四周。
一楼的大厅内,坐了许多排队等候拍摄的情侣,有人满目都是对方,有人就是那个“对方”。
片刻后,景稚和傅京辞上了三楼。
原本正常拍摄是有妆造要做的,但两人不想这么麻烦,就直接进行拍摄。
“只是简单的拍几张合影,但是我发现……”景稚看着傅京辞的衣裳,眼尾微微上扬,“我发现我们今天穿的就很适合拍照。”
景稚的话刚一说完,摄影师拿着相机拍下了第一张。
傅京辞侧首看向景稚,回应她刚才的话似的,伸手摸了一下景稚的头。
摄影师正巧拍下第二张。
而第三张,则是两人坐的端正,面对镜头,微微一笑时的抓拍。
……
半个小时后,景稚和傅京辞坐在休息室内,拙言拿来洗出来的成片。
新中式风格的红底照,照片中的景稚穿着玉茗白云锦旗袍,上面的流苏如同纤云,耳上别了一朵秀小的绒花制作的白玉兰,腕上一只祖母绿玻璃种翡翠手镯高贵典雅。
而傅京辞的这套定制西装也偏向于新中式风格,融合了传统纹样,内搭一件丝绸制作的水墨印花衬衫,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上,右手中指戴了一枚色泽深沉的帝王绿翡翠戒指。
一只祖母绿手镯,一枚帝王绿戒指,一个色泽澄澈干净,一个色泽深沉内敛。
景稚拿着照片,满目欣喜地端详了会儿,然后放下照片,起身笑盈盈地对傅京辞道:“我出去看看别人怎么拍的。”
傅京辞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并未抬眸,目光敛着,不轻不重地问:“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
“中国人的优点之一就是爱凑热闹。”景稚无奈地撇开目光,“什么叫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当然是去感受氛围啊。”
傅京辞转眸不以为然地盯着景稚。
景稚细眉轻拧,努了努嘴,叹了一口气后,抚着旗袍又坐下了。
傅京辞敛眉,戴着帝王绿戒指的右手随意松弛地搭在茶桌之上,食指一下、一下的有条不紊地轻敲着。
景稚喝了一口茶消消气,放下茶盏时带了点力气,发出轻微的一声瓷器碰撞音。
傅京辞睬了一眼,看到景稚抑着的嘴角,薄唇微抿,沉声询问:“又是哪儿不合你的意了?”
景稚瞟了一眼,拧着的眉心更紧了,“别人都说和不扫兴的人在一起很快乐,没想到我却谈了个爱扫兴的男朋友。”
“别人是谁?”傅京辞停下手中动作,眸光霎地凌厉了起来。
景稚陡然一顿。
“家住哪儿?”
“男的女的?”
窒息三问,问得景稚嘴张得圆圆的,满眼不可思议,“是小红书上的网友说的,你是用老年机吗?还是你的手机没有5G网?”
景稚气得快要冒烟了。
傅京辞握着茶杯的手用力一紧,眯了下眼,须臾后,持着茶杯啜了一口,转眸看向别处,息了怒意。
“我只是担心你。”傅京辞缓缓放下茶杯,“没有阻拦你的意思。”
景稚垂下眸,轻声一句,“那你下次直接明说嘛。”
傅京辞薄唇微抿,“知道了。”
景稚微勾了下唇,起身道:“我去了,马上回来。”
“好。”傅京辞垂眸看着桌上的照片,“注意人多别被挤到了。”
“知道了。”
景稚应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室内安静下来,拙言看着自家少爷,良久,微微抿了下唇。
“拙言。”
“少爷。”
“笔给我。”傅京辞伸手。
拙言反应过来,将自己西装口袋上夹的钢笔递给傅京辞。
傅京辞手中拿着一张两人正坐对镜而笑的合照,他凝神静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钢笔,在照片的背面写下了一句话。
——只求与你共华发。
写完,他合上钢笔,将照片刻意穿插到所有照片的中间,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
卿卿之心,搁笔至此。
拙言接过钢笔,静静陪着少爷等少夫人。
过了一会儿,景稚回来了。
傅京辞看她心情不错,眼角也不禁跟着上扬,“开心了?”
景稚灵动地撅了撅嘴,然后走到傅京辞跟前,拉起他的手,“走吧,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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