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机真心劝道:“柳姑娘,孟鹤樘既不爱你,你又何必自我折磨,独自黯然伤神?
况且,孟鹤樘早就死了,你也知道,这怪物根本就不是他,时间已经向前走了,而你还停留在原地,纠结一场莫须有的悲哀苦痛,画地为牢,这又有什么意义?
与其追求不切实际的荒诞,不如珍惜当下,你的身边还有很多爱你的人。”
柳青澜不知道受了那句话的刺激,疯狂大叫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明明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怨我,是他招惹我的,是他招惹我的!道给不了,他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我爱他,为他杀人放火,丧尽天良!可他呢?他为了一只怪物殉情!
哈哈哈……
我的天哪,你说可笑不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凭什么这一切痛苦要我一个人扛着?
他想死,我偏不如他的愿,我要他活着,我要他每时每刻都活在愧疚,活在爱而不得中,哈哈哈……
还有你,你能活着,不也是肖凌绝踩着别人的尸骨,才把你救回来的吗?你和我说这些大道理不觉得害臊吗?”
柳青澜疯狂过后是咄咄逼人,找到还魂术救孟鹤樘是她的心结,谁也不能阻碍!
如若不然,便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楚玄机当然不知道柳青澜与孟鹤樘之间发生了何事,又是怎样的爱恨情仇?
只是两个人间的事,不应该祸及他人。
柳青澜嘴上说是为了情,可她这些年杀人如麻,害死了多少人?
那些被害死的人又何其无辜?
至于肖凌绝,至少在楚玄机在的时候,肖凌绝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后来的肖凌绝又被云螭控制住身体,确实杀过人,这又如何与柳青澜所作所为相比?
再者,肖凌绝复活楚玄机的时候,没有伤害任何人。
柳青澜为了刺激楚玄机说出还魂术,真是什么办法都在用。
柳青澜的人团团围在肖凌绝镇压怪物的法阵,大有要杀死怪物,就杀死这些人的架势。
楚玄机心有一计:“柳姑娘,我深知爱一个的人那种痛彻心扉与无能为力,好吧,既然你如此深爱孟鹤樘,我相信你会和凌绝一样,复活人后,便不会再做伤害修真界的事,还魂术的法子我愿意告诉你,但是你得发誓,保证不会再伤害他人。”
柳青澜先是一喜,随后是怀疑。“天师,你想诈我?这么久以来,你都不愿意告知我还魂术的法子,怎么到了这会你就愿意了?”
楚玄机毫无破绽的演绎道:“你说的对,凌绝也曾做了许多糊涂事。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世间情唯有爱最叫人折磨,我愿意相信柳姑娘深爱着孟鹤樘,所以我愿意告诉你还魂术,至于柳姑娘信不信,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了。”
楚玄机说话留三分,叫柳青澜自己掂量,若这还钓不上这个恋爱脑,可就不正常了!
果然,不过片刻,柳青澜就眯着眼道:“我当然相信天师,只是不知天师要如何告诉我还魂术。”
楚玄机一脸诚挚道:“柳姑娘,还魂术我只与你一人说,毕竟你们的人有好几波,万一我说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天下大乱,那我就是天下的罪人了。”
柳青澜虽然怀疑,但这样的时机难得,错过这次只怕再也没有了。
柳青澜上前一步,三哥及时拦住道:“这其中必然有诈,望姐姐三思而后行。”
楚玄机听到了这样的评价,也不欲理会,只是一脸和善的看着柳青澜。
柳青澜即便知道前面是龙潭虎穴又如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迷雾漫漫中,柳青澜慢慢朝着楚玄机一步一步走去,大雾中,除了忽远忽近的脚步声外,还有被阵法镇压的怪物,不断发出粗粝沙哑的惨叫,这叫声让整个戏楼都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终于柳青澜走到了楚玄机的面前,不知道楚玄机低头在柳青澜耳旁说了什么,只见柳青澜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
随后楚玄机又拿出什么东西要交给柳青澜。
黑暗中,又有东西出手了,二话不说直接开抢。柳青澜根本没看清楚玄机给的什么东西,只见有一个和她一样打扮的黑衣人抢楚玄机手中的定西,她也下意识的去抢。
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加入,眼见包围在怪物身旁的黑衣人离去。
楚玄机怎会放过这么个人好时机,红莲业火烧尽天下邪物。
楚玄机掌心中的火焰“咻”地落在怪物身上,火势迅速蔓延吞,不断噬着着怪物。
怪物的惨叫如冰冷的利刃刺穿的戏楼,令人骨髓都感到寒意。
一片模糊中,能听见怪物身上的血肉被烈火烧的滋滋作响,它不断嘶吼,声嘶竭力,震得人耳朵疼。
柳青澜发现了异样,不再去抢那根本就没看清的东西,转身朝着怪物飞奔而去。
楚玄机想要阻止,俨然已来不及了,柳青澜竟是毫不犹豫的飞进熊熊烈火中。
大火中,她好像抱住了怪物,她好像在说:“别怕,我陪着你。”
柳青澜在临死之前,似乎看到了一个飞奔而来的少年,他跌跌撞撞的从岁月长河中疾跑而来,夹杂着温柔却又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炽热的火取代了泪水。
他只来得及在耳边说了句:“姐姐,我陪你。”
年少时的诺言变成了遗言,他第一次抱住姐姐,也是最后一次。
戏楼中的大雾随着漫天的大火反而慢慢消散。
迷雾散去,大火停歇,地面上只剩一团漆黑的灰。
楚玄机有些迷茫发生的一切,肖凌绝怕楚玄机钻牛角尖,交代好肖琼玖收拾剩下的一切后,就连忙带着楚玄机回到了肖府。
楚玄机坐在床上的时候依旧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肖凌绝看的心里难受,不断抱着楚玄机安抚道:“好了,好了,别想了,都过去了。”
楚玄机依旧没有回神,喃喃自语道:“我只是想烧死怪物,我没想到柳青澜会那般决绝的跑进去,更没想到三哥也会跟着冲进去,我并不烧死他们。”
楚玄机知道被烧死的滋味,炽热的火舌如同恶鬼的利爪,狠狠地撕扯着他的皮肤。
他的头发烧焦了,蜷缩成了一团。
他的衣服被烧焦了,皮肤仿佛被无数针尖刺入。
他痛得眼前发黑,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刀割般的疼痛,似乎连肺都在高温下烧焦了……
不能想,一想到这些,楚玄机仍旧会打寒颤,那种骨子里都透露出害怕的滋味,令人心颤。
肖凌绝心疼的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与你无关,是他们自己跑进去的,谁能想到他们会自寻死路,还一个接一个的,当时那种情况,我们根本就控制不了,不要想了,况且,他们害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死不足惜……”
楚玄机知道肖凌绝说的是对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一闭眼就是烈火中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还有皮肉的香味……
楚玄机不断干呕,肺腑都快跟着吐出来。
肖凌绝心疼的难以言语,眼中带着郁色。
这一夜,楚玄机迷迷糊糊的睡去,又在梦中不断惊醒,反反复复……
肖凌绝一夜未眠,一直守着楚玄机。
楚玄机惊醒后,肖凌绝就要轻轻哄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天亮楚玄机才昏昏欲睡。
肖凌绝知道若这事处理不好,在楚玄机心口会是个过不去的坎。
肖凌绝让什么鸭出去传了个消息,希望能在楚玄机醒来之际带回来。
楚玄机有点真正醒来已是一天一夜后,这一天他不断梦魇,睡的迷迷糊糊。
肖凌绝一直守在楚玄机身边,见他醒来后,肖凌绝扶起楚玄机靠在床上,把刚端上来的热粥喂到他嘴边。
楚玄机摇摇头,他的双眸中泛着病态的水光,脸色苍白,嘴角也起了一些细皮,可怜,脆弱,又无助,他好像一朵盛开的花,可惜现在失去了养分,快要活不下去了。
肖凌绝看的心脏都被揪在一起,疼的难以言喻,把粥放在一旁的柜子处,拉着楚玄机的手,声音暗哑道:“玄机,别折磨自己,好不好?看着你这样,我也会死的。”
肖凌绝说到这,眼睛泛起了红,像只被人抛弃的大狗狗。
楚玄机握住肖凌绝滚烫干燥的大手,柔软脸颊主动贴上掌心,整个人厌厌地,但又强打起精神来,泛红的眼眸紧紧盯着肖凌绝讨好道:“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让你担忧了,我想喝粥。”
肖凌绝有些颤抖的抚摸着楚玄机过分苍白的脸,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亲了亲楚玄机惨白的嘴角。“玄机,你忘了吗?你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因为我们迟早是一家人。”
肖凌绝抬起粥,小心仔细的喂楚玄机喝。
楚玄机喝了一口,想到自己之前的各种骚浪文学,羞红了脸。
楚玄机红着脸小声低语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别逮着回忆薅!
看着楚玄机的面上飘上一层绯红,悬着的心终于收了回去,还好,还好他自己也想通了。
肖凌绝把一碗粥都喂给了楚玄机,后来又抱着楚玄机要哄他入睡。
楚玄机软绵绵的反抗道:“睡不动了。”
肖凌绝点点头,小心询问道:“那玄机,想不想听听柳青澜和柳三的事,柳三就是那个坏三哥。”
楚玄机笑出声,随后点点头道:“听听吧。”
柳青澜和柳三自幼生活在扶柳,二人是邻居,柳青澜比柳三大六岁。
既是邻居,二人家境相仿,都没有一对好父母。
柳三在家排名第三,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母亲在他年幼的时候就死了,他的父亲终日游混在各个赌场,不务正业,两个姐姐先后被拿去做赌注,后来输无可输,一回家便是以打柳三出气。
最严重的一次便是用凳子把柳三的一双眼珠子打掉,导致柳三再也看不见了。
而柳青澜家中父母健在,头上有两个哥哥,自幼生活还算过得去。
看着终日被打的柳三,柳青澜曾多次援助,后来柳三眼睛瞎了,柳青澜带着柳三求父母给他一口饭吃。
柳青澜的母亲瞧这这些小的孩子,一无所有,眼睛还瞎了,就答应了下来,她父亲虽有颇词,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命运弄人,没过几年,柳青澜的母亲得了不治之症,家里迅速被拖垮,而两个哥哥又到了成亲的年纪。
他的父亲一不做二不休把柳青澜卖到了藏香阁,当然柳三也跟着被卖去了。
柳青澜虽出身贫苦,却生的貌美如花。
不过月余,便在藏香阁名声大噪,吸引了无数的文人墨客。
刚开始柳青澜还可以凭借自己的舞技,一曲江南,艳冠群芳,美得让人窒息。
面若芙蓉之艳,眉如柳叶之翠。
这样的美貌是福亦是祸。
老鸨逼她,那些爱慕他的才子高官也逼她,为了活下去,她接客了。
而彼时十二三的柳三早已不再是懵懂少年,在他得知后,他怒火中烧,在藏香阁大闹一番,他自己没落得一个好下场,还要被赶出藏香阁,是柳青澜以死相逼才没没叫柳三被赶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柳三安静本分的时候,之后柳青澜接连的客人都被他暗中弄死。
这些达官贵人有的是手段,在死了三个客人后,就查到了是柳三搞的鬼,谁能想到一个瞎子竟也能杀人!
柳三被达官贵人打了一顿,又受牢狱之灾,不日便要被车裂,而柳青澜去求情的时候,又被一伙人拐到了孟津。
好在柳青澜这凄苦的一生,遇到了孟鹤樘,孟鹤樘救了她,给了她尊贵的养女身份,保她一世无忧。
只是这尊贵的养女身份反倒成了她爱孟鹤樘的枷锁,更别说孟鹤樘还有心爱的女人。
孟鹤樘死后,柳青澜终日浑浑噩噩,谁也不知道被判车裂的柳三是如何活下来的,还成了柳青澜的左膀右臂,二人为求取还魂术,害了无数百姓,好在他们死了,死得其所。
人生唯一有把握不会落空的等待是那必然到来的死亡。
但是,人们都似乎忘了这一点,而等着别的什么,甚至死到临头仍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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