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梨有点不耐烦了,“皇太孙殿下,虽然我不是沈薇,不过你与沈大小姐之间的事,我是有些耳闻的。劝你一句,既然当初做的那么绝,就不要假惺惺的扮深情了。有些东西它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谁也不可能在受到伤害后再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着你——
至于先皇后的遗旨,相信陛下定会想出法子绕过懿旨将你明正言顺扶上那个位置,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如此执著。”
“我不是因为皇奶奶的遗旨,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娶你。”
娶什么娶?听不懂人话?
沈长梨心里暗骂,懒得再理他,皱起眉,“行了,别再啰嗦了,我要走了。您想怎样,那都是您自己的事,我很快就要成为靖王妃了,你的烂事我管不了。希望你也不要冲动做出影响叔侄感情的事啊!”说罢她抬脚就走。
萧云骥一怔,眼疾手快狠狠抓住她的腕子,“沈薇——”
沈长梨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讥刺地抬起头,“想干吗?劝你别冲动,这里可是皇宫,请皇太孙殿下自重身份!”
萧云骥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我是不会允许你嫁给九皇叔的。”
沈长梨桀骜地尖叫一声,“凭什么?”
“阿薇,你是我的妻子,怎能嫁给九皇叔?”
沈长梨铁青着脸,死死盯着他,想着他当初绝情地弃沈薇于不顾,与恬不知耻的沈薇蜜里调油,现在却又死皮赖脸地缠着她,真是让人不耻!她黑着脸,突然反手捏住萧云骥的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慢慢掰开他的手,抿着嘴讥笑一声。
“殿下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若我是你的妻,你那爱的死去活来的藜夫人该怎么办?她可是心心盼盼地要做你的皇太孙妃,为了你,还在喝那苦不堪言的汤药,就为了能为你诞下一男半女——殿下,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就不怕伤了她的心?”
萧云骥深着眼,显得为难至极,声音有些低哑,”你是妻,她定然是妾——这两年,我对她百依百顺,也算对得住她了。如今她诞不出子嗣,不仅是德妃娘娘,即便是皇爷爷,也曾隐晦地问过我——”
瞧着他勉为其难的样子,沈长梨痛快地哈哈大笑,“殿下,千万别为难,真的没必要伤侧夫人的心。瞧,整个皇宫都知道,你与她鹣鲽情深,有子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何必急于一时?幸好我不是沈薇,否则,侧夫人不得恨死我?”
萧云骥眉心皱得死紧,“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懂?
沈长梨翻了个白眼,拍拍手,“我的意思是我与皇太孙真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行了,皇宫人多眼杂,我该走了,免得起闲话。”
萧云骥再一次固执地抓住她,”你不准走!“
“凭什么?”沈长梨又是尖叫一声,“你还有完没完?”
萧云骥目光一冷,心里生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恼意。很恨,很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恨什么,只是狠狠地抓着沈长梨的腕子,恨不能此生再不放手。
“你要走也可以,你要到陛下面前亲自承认——你要悔婚。”
呵!沈长梨冷笑一声,若是她真的亲自去说,那毁的绝不是与他的婚事,而是与萧衍的婚事了。看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却心思诡谲的男人,她勾了勾唇。
“萧云骥,别耍心机,我凭什么要到陛下面前去悔婚?我与你,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哦,不对,还是有些关系的,我即将成为你的九皇婶——你这样觊觎我的美貌,死缠着我,枉顾人伦,不顾廉耻,就不怕你皇爷爷被你气死?”
萧云骥唇角抽搐几下,目光有些示弱,“若是我诚心求娶,难道你也不肯吗?你知道,我是皇太孙,早晚要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你就是皇后——”
”可是我不稀罕啊!”沈长梨故意讥笑一声,“我是陛下亲赐的靖王妃,对我来说,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身份。我心悦靖王,即便他只是平头百姓,我嫁他,也是义无反顾。皇太孙殿下,别执拗了好吗?你这样对长辈,可是有失风度。”
萧云骥面色很是难看,咬着牙,冷冷一声,“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真是可笑!”沈长梨微微翘起嘴角,“皇太孙殿下,你这样不顾身份死缠烂打,是真的让人很瞧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看上我了呢!讲真,我对你是半点感觉都没有,不但没有,还很嫌恶。我从心里就讨厌你,看到你就觉恶心,别说做夫妻,即便是做朋友,你都没资格,可懂?”
萧云骥眼眸一寒,紧紧抓着她的手,“你真就这么恨我?就因为当初我纳了沈藜,弃你于不顾——我都如此低三下四求你,你竟一点都不动心?”
“动心个屁啊!没听到,我觉得你恶心至极!”
沈长梨是真不耐烦了,甩了甩手,竟然甩不开,她愈发嫌恶。
而萧云骥也呼呼地喘着气,他是真看不懂这个女人了。之前,她爱慕极了他,只要他一个眼神,她都能脸红心跳好半天。看到他,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如今他都如此降低身份求她,她竟然觉得他恶心?
越想越气,萧云骥心里的恨意也如潮水般上涨,一浪高过一浪,觉得厌恶死她了,厌恶她的自以为是,厌恶她的与众不同,厌恶她的洒脱从容,厌恶她的医术,厌恶她灵动的大眼睛顾盼生辉——
他厌恶了半天,最后却发现,他最厌恶的——是她厌恶他。
“阿薇——”他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像是长满了荆棘,粗嘎的难受,“我之前确实被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你的好,是我的错。可是之前的你是怎样的?胆小懦弱,憨里傻气,处处让我丢人,你可知,整个京城的贵族都在嘲笑我——所以,你也有错,现在你凭什么恨我?”
轻咦了一声,沈长梨挑高了眉,”我恨你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恨你了?”
我只是极度的厌恶你!
“你恨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恨我!”
沈长梨被他执拗又可笑的话气笑了,“你这样胡搅蛮缠有意思吗?”
萧云骥被她堵的脸色青白一片,抿着嘴,深着眼,看她张扬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厌恶。厌恶她,更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被她贬得一文不值,竟然还舍不得她走,还想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
他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个魔,专门来折磨他勾他的魂的。
他从来没受过如此侮辱,心里简直恨死她了,可嘴上却说,“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对你罢手。”
“皇太孙殿下,你醒醒好吗?我是你九皇婶,你不对我罢手又如何?你想从你九皇叔手里抢走我?那我敢保证你抢过去的肯定是一具尸体。若是我死了,萧老九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到时候,你的皇位还能坐得稳吗?陛下会怎样看你?满朝文武会怎样看你?天下百姓又会怎样看你?谁瞎了眼,会拥戴一个抢皇婶的混账东西当皇帝呢?你肯定会遗臭万年!”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羞辱,萧云骥目光像着了火。他想,他不是非这个女人不可,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他厌恶的,是他不要的,让她骂吧!只要她骂得再狠一点,他就可潇洒地转身走!她要嫁九皇叔就嫁好了,往后全天下都会是他的,有的她后悔,这个贱女人不值得他怜惜。
可是他的手却没有放,脚反而又跨前一步。
萧云骥有些失魂地看着她,心里明明是厌恶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开始关注她那些让人讨厌的样子。
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掠过,越想心头的嫌恶竟变成了浓浓的不舍。
她明明就是他的。
可是现在,她却是要嫁给别人。
目光灼灼如烈火,他逼视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握了握自己的双手,突地按在她的肩头,将她狠狠地往梅树上一推,身子随即压上去。
“阿薇,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他低头,竟然鬼使神差想吻她。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萧云骥的脑子一醒,感觉到左腮火辣辣地痛,他却瞪直了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女人高高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小狐狸,不屑地看着他,“萧云骥,你找死!”
萧云骥活到现在从来没有挨过耳光。
不说他自小就被定为皇太孙,整个东宫的人哪个不是敬着他,宠着他,没有一个人不是看他的脸色行事?更不用说,他自小就被皇爷爷定为皇太孙,将来整个中宁国都得以他为尊。
可他今日竟然被人打了,还是一个他嫌恶至极的女人。
一双手像钳子一般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冲她低吼,“该死的女人,你竟然敢打我?”
沈长梨丝毫不怕,勾了勾唇,竟然伸出手抚上他印着五个巴掌印的左腮,故意柔声问,“殿下,打疼了吧?”
萧云骥身子一僵,火辣辣的左腮被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抚着,心头的怒火竟然莫名其妙消失了,独留下那令人惊悸的心动。
“阿薇,不疼——”
他颤抖着嘴唇轻轻唤,有点神魂颠倒,嘴巴不由自主又凑过去。
“啪——”
比之前更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右腮又是火辣辣一片,将他整个人都给打懵了。
“殿下,现在感觉疼了吧?”
萧云骥的眼睛瞬间像淬了火,银牙都快要咬碎了,“沈长梨,你可真敢!”
沈长梨勾唇一笑,“殿下不是不疼吗?多打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放过我,我又何必心慈手软?不打醒你,你他娘的就要犯错误了!”
“你这个让人厌恶的贱女人!”萧云骥像是气到了极点,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抵在梅树上,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恨不能掐死她才好,“我掐死你——”
沈长梨脸憋的通红,双手狠狠抓着他的手,咳嗽一声,“萧云骥,有种,你就掐死我——咳咳,掐死我,萧老九就能名正言顺——抢你的皇——咳咳咳——”
不等她说完,萧云骥就半松了手,他不舍得,看得咳嗽,憋的满脸通红,他竟然心软了。
萧云骥双目赤红地看着她,被她折磨的,不知心底膨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恨,是真的恨!可喜欢,却也是真的喜欢。是喜欢到心尖尖上的那种喜欢,是那种宁愿被她羞辱,也不想这个世上没有她的那种不舍。
他猛地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低低地恳求,“阿薇,别与我置气了好不好?只要你肯做我的妻,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此生,我定不会再负你。”
这个样子的她,萧云骥很恨,可他就是不由自主想给予她承诺。
挨了两个嘴巴,他的心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竟然还是低三下四地讨好她,讨好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
沈长梨狠狠地推着他,可是她使足了劲也推不动。萧云骥平日看着温润如玉,没想此刻的力气竟这么大。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萧云骥,放开!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要我跟你,凭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跟你的?”
萧云骥深着眼认真地看着她,“我九皇叔能给你的,我都能。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
“放屁!”沈长梨看着他失去理智的样子,啐他一口,“萧老九能给我的,你永远给不了。”
萧云骥脸一黑,“如今的他,失去兵权,又要远走玉屏城,北黎的锦玉郡主死了,北黎王还能轻易放过他?你跟着他,就等于去送死。”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萧云骥松开了手,却并未完全放开她,深着眼,情绪就像燃烧的烈火,“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萧老九。有了他,我就觉得欢喜;有了他,我就觉得快活;有了他,我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我看他哪里哪里都好,萧老九疼我爱我什么都依着我——”
“我也可以。”
萧云骥晃动着她的肩膀,火热的低吼。
“你也可以?”沈长梨眯着眼睛挑衅地问,“你知道我是有洁癖的吧?我不喜欢被人睡过的男人,只喜欢干净的,你是吗?你若是,我就跟你。”
这种话时下的女人是绝讲不出来的,可以说萧云骥都不敢想象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大嘞嘞地将这种羞于出口的话如此坦荡地说出口?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大言不惭,别说他贵为皇太孙,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少年,到他这个年纪,都已经抱上孩子了,怎么可能没睡过女人?
“你是故意的!”萧云骥恨恨地嗔她,“难道他就没睡过?”
“对,他就没睡过!”沈长梨骄傲地抬起下巴,“就凭这,你一辈子都及不上他。他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绝不会做出弃自己的正妻不要而纳她的堂妹的猪狗不如的事——”
这话无疑刺痛了萧云骥。
他恨的咬牙切齿,“你凭什么说他就没有睡过?肯定是他在骗你!他的身边常年围绕着小白羽卫,她们可都是李夫人千挑万选为他准备的暖床,我不信,他就一个没碰——”
“萧云骥,别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老九永远不是你所能想像的清贵高洁,我爱他,永远相信他!即便他染指过别的女人,我也不在乎,我就是要做他的妻。”
萧云骥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地摇晃着她的肩膀,有些癫狂地低吼,”你这个贱女人,你是我的妻,怎能再嫁别人?”
“我贱,你比我更贱!”沈长梨一脸的讥笑,“萧云骥,你若不是真贱,为何一再地逼我?劝你,别惹恼萧老九,否则,你定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沈长梨故意刺激他,实则是,现在的萧云骥有些失去理智,这里还是皇宫,过往的宫女太监不少,若是他敢在这里犯诨,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显然,萧云骥是真的被她激怒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温润如玉的俊脸扭曲着,脸颊上有掌印,眼睛里燃有烈火,他低沉的气息,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沈薇,我们两个才是陛下亲赐的夫妻,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既然你要嫁九皇叔,那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圆房,我要你成为我的妻——”
说着,萧云骥猛地扛起她就往小花园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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