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野寻声看来,俯下身问道:“怎么了?”
哐哐。
巨箱底面的锁被全部打开。
挤满的银钱找到出路宣泄而出,漫过了最后开锁的县令小姐半个身子。
县令脸上的贪婪藏都藏不住,张开双手扑向了满地银钱。
铜钱碎银被抛向空中,再哗啦哗啦的落向地面。
县令从中找出了唯一那张百两银票。
“哎呀,哈哈,今日有个蠢的。”
县令在地面抚平那张银票,举到空中看了一眼,最后肥唇贴了上去。
“呕!”
司空被眼前场景恶心到,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秋野蹲在司空边上给她顺气,边拍又抚。
“你的?”
司空点头回答,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你得给我一张新的。”
“好。”
秋野嘴角宠溺地勾起,回答得爽快。
司空指着县令府道:“能不能悄悄进去?”
见秋野没吱声。
司空以为他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解释道:“就是让他们看不见那种。”
秋野噗嗤一声,司空脸上一下就开始升温。
“你笑什么?”
秋野缓缓止住笑意,拍了一下司空脑袋。
“就算是你想的那样也没那么神的东西。”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那得用到神器。”
司空眨了眨眼,盯着秋野不说话。
后者自然知道自己吐露了些什么,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去不去。”
“去!”
方才一院子的人已经跟着县令不知道去了哪里。
秋野带着司空跃下屋檐,两人落在了庭院之中。
“行吧。”
捏了捏垂在两侧发凉的手。
司空偏头示意秋野跟上,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在前方。
秋野也没多问,不信自家娘子信谁?
司空闲庭信步,丝毫不怕有人发现。
“是你!”
县令刚从库房出来就看见了司空,他瞪大了双眼,指着司空的手开始颤抖。
他侧头看向身后的人,只得到了对方摇头。
余光捕捉到门中离开的衣角。
司空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合放在腹前,瞬间换上了大家小姐的气场。
“怎么,家父没写信告诉县令大人吗?”
司空声线不似平日里的明媚,处处透露着精明高贵。
“什么信?你家父何人?”
县令一脸茫然,根本没听懂司空的意思。
司空缓步向县令靠近,眼帘轻柔的抬起。
眼底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缓缓道:“家父,当朝丞相。”
县令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自己什么时候和丞相扯上了关系。
他沉思了会,往后退了一步。
“不对,不对!你拿什么证明你是丞相家小姐!”
司空在不远处停下了脚。
脸上神情不变,瞳色瞬间深了下去。
“我丞相府中人还需要证物?县令大人好大的胆子!”
县令一下被镇住,没了反应。
要真是丞相家小姐,可千万不能怠慢,要不是,他那些暗中之事......
县令心虚的朝库房方向看了一眼,最终决定,先稳住司空。
他恍然大悟般一拍手。
“原来是丞相小姐,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失敬失敬。”
司空没有回话,眼中余留微怒,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县令将两人请到前厅,坐在主位上没了动作。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又不敢将两人赶走,也找不到话说。
司空抿了一口热茶,声音中的冷意缓和一丝。
“家父听闻县令大人私下做了点小生意,这才派遣我来。”
县令僵在了座上,举起的茶盏抖得撒下些水来。
司空似没看见般继续道:“家父说要是县令大人诚恳,他当朝丞相也能帮衬些。”
“毕竟是为民造福嘛。”
县令心都凉了半截,他深吸着气,眼珠转溜溜的开始盘算。
每年拿到手的钱财也不少,可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
要是有朝一日被置于日下,那他可就完了。
但要是和丞相合作......
县令想通了弯弯绕绕,心中终于轻松下来。
见他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司空起身向外走。
在离房门半臂远时,转头道:“既然大人有了考量,那不如带我们去山中瞧瞧?”
这一夜可谓是起伏不定,县令的脸红了又白,白了更白。
丞相就连他根据地也查了出来?!
县令两眼一黑,站起的身子歪歪扭扭倒在了主座上。
他撑着头嘴中哎呀连天,司空不急,可秋野等不了了。
他沉声怒吼:“滚起来,走!”
这一声把司空都吓了一跳,她没错过话语间浓烈的恐惧。
心底正琢磨着是什么事情才能让秋野暴怒,脑中蓝光猛的一闪。
再回神司空已经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了。
在暗处的裴霜哼了一声,面上满满的嘲讽。
他将额前碎发甩到脑后,不屑道:“被执念困住的你,和凡人也无甚区别。”
司空挠了挠头,思索着到底忘记了些什么。
她记得自己听书的茶馆起了火,醒来后就躺在了秋野府中。
之后再是她离开京城秋野在半途追了上来。
两人一路来到了四河,察觉了县令所做的腌臜事,谎称丞相小姐进了这府邸。
回过神来时,一行人已经走到藏身的山脚下。
司空扯了扯秋野袖口,靠近低声道:“你在此等着,恐怕有诈。”
秋野警惕的望着在前面带路的县令,凑到司空耳边,摊开手掌示意了一下。
“你忘了,我有这个。”
“哪个?”
司空一脸茫然,像看傻子一样盯着秋野。
秋野心被揪了一下,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慢慢停下步伐,眼神一直没离开司空。
是裴霜,是裴霜!
命轨不是断了吗?为什么司空的记忆又被封印了!
秋野背脊发凉,身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在这一刻,或在下一刻,属于那双眼睛的手就会缓缓收缩,直到捏死他。
让司空永远困在执念里!
让他失去司空。
“我们走了多久才到的县令府?”
秋野喉头都在发抖,抖到司空以为是地震,还特意停下来感受了一下。
“走了一个时辰啊。”
司空撞了一下秋野,眉间尽是疑惑道:“你怎么了?”
秋野摇了摇头,咽了口口水压下心中的惧意
“你还记得兔子糖画吗?你买了几个给我?”
司空想了一下,伸出一指道:“一个啊?怎么了?”
秋野瞳孔骤然一缩,心脏慢慢沉了下去。
让人窒息的恐惧再次袭来。
那层无形的屏障将秋野紧紧包裹住,只有用力伸直身子才得以喘息。
待体力渐渐耗尽,待自己觉得自己死去。
司空眉头一皱,扫视了一眼陷入恐慌状态的秋野,他垂在两侧的手都在发抖。
司空心中狠狠一痛,朝前面大喊了一声慢着,转头将秋野的手捧起。
“别怕。”
司空搓了搓秋野凉如初雪的手,见没有效果又凑近头哈了一口气。
她脱下秋野披给自己的外袍,重新搭在对方身上。
上面的枇杷香还未散去,在体温热过后淡淡的树枝气也飘出。
她牵起秋野抬头示意了县令继续,一行人继续往山里走去。
秋野嘟囔了一声,小到以为是猫叫。
“什么?”司空侧过头问他。
“别忘了我。”
秋野依旧小声,如果不是司空收回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都要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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