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花骑了她家的26单车,从县城回来了。她回来就往杨柳月家赶。她这次回来,是受丽文姐之托专程回来的。
她见到杨柳月就说:“柳月姐,你这段时间忙不忙?”
杨柳月说:“也说不上很忙,反正就是家里这些事。你是回来休假吗?怎么突然问起了我忙不忙?”
“是这样的,你要是抽得出时间,丽文姐想请你去她家里帮忙做几个月事。”
宋春花说:“丽文姐和姐夫两口子都要去出差两个月,她家里还有个小女儿谢依依在读小学。他们夫妻都出去,家里就没人做饭给女儿吃。
城里人多又杂,比不得乡下,得有个人接送女儿,给她做饭吃。”
“要去两个月啊,那我得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才能去。”
宋春花说:“他们还要过几天才出去,丽文姐夫妻想来想去,觉得请你帮忙照顾女儿最合适不过了。就打发我回来看看柳月姐有没有时间去帮忙照看依依。”
杨柳月家里有婆婆帮忙,丽文姐帮了自己这么多忙,现在她家里需要她过去照顾女儿,她再忙也是要去解丽文姐的燃眉之急的。
杨柳月当下就答应了宋春花,她过几天就去丽文姐家里。宋春花得了准信,就回家去了。
杨柳月把家里的事安排好了后,就去了丽文姐家里。她每天送了谢依依上学以后,就顺便去菜市场买菜。连着两天,她都觉得菜市场里一个老伯伯总是盯着自己看。
第三天,等她去菜市场时,那个老伯伯像是专门在等她似的。
看到她来了,就直接走过来,抓住她的双手问:“雅文,你是我的女儿雅文吗?”
杨柳月看到老人充满慈爱地看着她。她就耐心地走过去对老人说:
“老伯伯,您看错人了,我不是您女儿雅文,我叫杨柳月。”
忽然,老伯伯就抽泣起来了。杨柳月看到老人哭了,站在那不知所措了。她把老人扶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你长得太像我的女儿了。”她把一本红色的荣誉证书拿出来,上面写着:人民消防战士因公牺牲证明书。
“我叫刘正军。我的女儿在外省当消防员,在一次特大火灾中,为了抢救一名被困的孩子,牺牲了。你长得太像我的女儿了。”老人再次强调说杨柳月和她女儿长得一模一样。他向杨柳月讲述女儿的英雄事迹。
“孩子她妈接受不了女儿死去的事实,大病了一场,也离开了人世。”老人说了这些,脸上写满了悲怆,杨柳月深深地同情老人的遭遇,不禁潸然泪下。杨柳月听了老人家女儿的英雄事迹,看到眼前的失独老人,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别人都说老人想女儿都想疯了。在市场见到别的人就说是他的女儿。这几天,老人逢人就说他梦到她女儿回来了。他的女儿已经牺牲了,怎么可能回来呢。杨柳月把老人送回家,老人带着杨柳月去到他女儿的房间。
墙上一张照片上的姑娘英姿飒爽,面带微笑。杨柳月吃了一惊,那个叫雅文的,还真的长得跟自己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照片上的姑娘眉心没有美人痣。
里面床上的被子一看就知道每天都重新叠过,被套和床单洗得浆跟新的一样的。有一种太阳晒过的味道。
窗户也擦得一尘不染。老人总相信女儿会回来,房间的陈设都像有人住过一样。老伯说这几天他总做梦女儿回来了,她这个跟她女儿长得如此像的人就真的出现了。
在别人看来,这样的事匪夷所思,是神经过敏,杨柳月却相信三生有幸是真有的。她的前世的前世肯定和雅文有着某种渊源。不然自己怎么跟雅雯长得一模一样,还会在菜市场碰到她的老父亲呢?
她无比相信有神灵的存在,那是化身天使的雅文把她带到想她深入骨髓的老父亲身边的。
杨柳月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的前世了。她现在相信自己与刘老伯前世有缘,今生才遇见,这个老人是英雄的父亲。她决定把老伯当成自己的亲人来赡养。
杨柳月给老人做了饭,陪他吃了饭。老人好久没有这样的快乐时光了。
接下来的日子,直到丽文姐两口子回来,她每天上午去陪刘老伯,给他做热气腾腾的饭菜,陪他有说有笑地吃饭。
这两个月,刘老伯又找回了家的感觉,他已经把杨柳月当女儿了。他每天吃嘛嘛香,也不愁眉苦脸的了。
丽文姐和她老公一回来,杨柳月要回去了,她去跟老伯告别:“伯伯,我要回去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刘老伯恋恋不舍,对杨柳月说:“孩子,你要是不嫌弃我。我想租个三轮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伯伯。我骑了自行车来的。”杨柳月怎么能劳烦老伯租车送她呢?
刘伯伯今天理了发,把花白的胡子都剃掉了,人显得很精神。之前看起来像八十岁的老伯伯,老态龙钟的样貌不见了。
这样一下子显出了他的真实年龄,也就不到六十岁的样子。要是跟农村人比起来,只看得五十岁不到。
显然,刘伯伯怕杨柳月回去了,就再也不回来看他。这两个月,他感到很幸福。他好怕这种幸福又会悄悄地溜走,那他就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了。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要把杨柳月抓住,让自己不要断了对女儿的念想。杨柳月就是雅文,雅文就是杨柳月。他假装自己傻傻分不清楚。
“其实,其实,我是想去看看你住在哪里?家里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杨柳月本是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她看穿了老伯的心思。她知道老伯伯已经把自己当作他的女儿了,怕从此失去她,让他再一次经受失去女儿的痛楚。
“那好吧,您就跟我一起回去吧。让师傅把自行车绑在三轮车边上就是。”她知道此时她唯一能做到的,能抚慰老人心灵的做法就是顺从他的意思,让他送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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