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奇怪的乐队在叶蓝溪所暂住的小镇上传开了名声,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到草野上观看他们的演出。
叶蓝溪也会时常去捧场,那只大熊照例见到她,会热情地邀请她和他们一起表演。
而后便缩着熊身蹲在小羊旁边,看着叶蓝溪抱着吉他安静唱歌的恬静模样,看着她在众人的鼓掌中又找回了从前唱歌时的自在状态,看着她被小羊舔舐时笑得不能自已。
直到有一天,大熊试探性地走到叶蓝溪面前,着急忙慌地对她比划着,叶蓝溪依稀解读出了他的意思,大概是我送你的礼物还在吗。
原来是看今天自己没带着那只手环有些急了,叶蓝溪失笑,从口袋里拿出那只戒指状的手环,展示给大熊看。
大熊正要举起熊掌笨拙地比一个“OK”的手势,身边的小羊就突然以迅疾的速度叼走了叶蓝溪手中的手环,而后撒欢似的在草野中跑远了。
所有人都一片混乱地追着小羊而去,可怜的大熊拖着几斤重的玩偶服,硬是跌跌撞撞地跑在了队伍的前头。
小羊撒腿跑得飞快,大熊在它身后猛地一扑,那只小羊便“咩咩”惨叫着在壮硕的熊身下挣扎,而羊嘴里的那只手环掉落,撞到了草野上的一块石头而后破裂,掉出了里面藏着的一枚真正的戒指。
所有人都追了过来,围在大熊和小羊周边,而喘着大气终于追上的叶蓝溪俯着身,在看到那枚戒指的瞬间愣住了。
牧笛牛仔把小羊牵到一边安抚,而其他人则围在大熊身边,想要把他的熊头套摘下来好察看他的情况,谁知道大熊用熊掌死命按着自己的头套,愣是让周边伸出来的七手八脚都没办法撼动他的熊头一分一毫。
大熊狼狈地爬起身,紧紧捂着熊头就要落荒而逃。
在他身后,叶蓝溪捡起那枚戒指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陆北珩!给我站住!”
大熊逃跑的熊身愣是停住了,两只熊掌无措地搓着自己身上的凌乱的毛毛,光是站着的背影就感觉到了他的一股委屈。
......
药店对面的一把长椅上,摘去了熊头套的陆北珩努力盘着身子坐到椅子上,周边围了好几个小孩儿伸出手在熊身上好奇地搓着毛。
叶蓝溪提着药从药店走出来,温柔地让孩子们到别处去玩,看着孩子们欢快跑远的背影,她回身收起了笑脸,坐到大熊身边。
看着叶蓝溪沉着的脸色,陆北珩心虚地用熊掌打着旋,看着叶蓝溪用棉签蘸取碘伏,而后一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另一手在他额头上撞出来的伤口上轻轻涂着药。
熊很心虚,熊不敢动。
“你扮成熊就算了,脑子也变得跟熊一样了?”果然,叶蓝溪处理完他的伤口就开始了批斗,“这么重的玩偶服,没给你撞成脑震荡真是便宜你了!”
“你不生气...我来找你吗?”熊老实挨骂,但熊很好奇,还有点窃喜。
看着陆北珩期待的眼神,叶蓝溪转而回避,叹了口气,“我知道,那首歌是你写的吧,熊也是你假扮的,戒指也是...伪装成玩具也要送给我...”
“陆北珩,你实在是...”叶蓝溪有些恼怒地看向他,“你再这样,我真的会...”
“真的会怎么样?”熊眨巴着眼非要刨根问底,得不到回应的熊开始了熊的猜测,“是不是就要对我的真心投降了?”
熊伸出还粘着几根草的熊掌,握住叶蓝溪的手晃啊晃的,“你上次消失得太快了,不相信我对你的坚定就算了,连回答的机会都不给我。”
见叶蓝溪没有缩回她的手,熊得寸进尺,用熊掌环住叶蓝溪瘦小的身体,身上粘着的草转而蹭到叶蓝溪身上,“我说过的,蓝溪,我爱你。”
“爱你的所有。”
你的荣光,你的不堪,是我都情愿包容的。
“即便是这样呢。”叶蓝溪拉起自己两边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狰狞蜿蜒着的伤疤,有些甚至还未结痂,张牙舞爪地仿佛恶魔的利齿。
那些都是她想要掩埋的不堪。
熊掌轻柔地一一抚过那些伤疤,而后陆北珩艰难地俯下身,嘴唇轻轻地在伤疤上落下一吻。
叶蓝溪被他的一吻搅动得心池生起不平静的涟漪,而后在他抬眸深邃的目光中沉沦了心绪。
“相信我吗,我会给你幸福的。”
熊掌摊开,那枚戒指安静地躺在掌心,这枚见证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的戒指此刻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与她内心的动摇形成山崩海啸般的呼应。
“蓝溪,如果你想好你的回答了,就来泰加什威吉教堂,我会一直等着你。”
......
那一晚,一个满怀少女心事的跨洋电话突袭了郑南初。
“南初,我选择相信他。”
叶蓝溪怯懦又坚定的声音传来,郑南初在心中轻叹,果然她把叶蓝溪的去向透露给庄淮禹也不算一个荒谬的选择。
“去吧蓝溪,我们都在你身后。”
第二天,已经很久无人前来祷告的泰加什威吉教堂,身着婚纱的叶蓝溪在神父的指引下一步步走进了这里,阳光透过玫瑰窗照出了纷扬的灰尘,为她的前路渲染出无声的生机和喧嚣。
叶蓝溪一步又一步无比坚定地走向了那个站在耶稣像下的男人。
陆北珩手捧着一束桔梗花,贴合身材的白色西装整理得一丝不苟,他看上去小心翼翼,仿佛害怕随时会失去,直到将戒指真的戴在叶蓝溪的无名指上时,他才展露了一个如吃到糖的孩子一般的笑容。
“I take you to be mine in love. I promise to love you deliberately each day, to feel your joy and your sorrow as my own. Together, we will build a home filled with honor and honesty, fort and passion, learning and love.”
没有冗杂的仪式,尽管缺少了亲友的出席,仅在神父的主持和见证下,他们无比真挚地交换了最赤诚的誓言,承诺了未来。
他们结婚了,瞒过了甚嚣尘上的世俗,但蔓延的爱意早已在沉暮暴雨、海岸礁石、晚秋桔梗、无人之席、新年晨钟、北地极光、山原草野、街角长椅、荒芜教堂,处处留下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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