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挺拔如松的少年人,这会儿紧紧的抱着她,身子在发抖,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哭的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诸瑛短暂的愣了那么一下,耳边充斥着他止不住的嚎啕大哭声,有点头皮发麻,继而无奈的叹息一声。
“别哭了。”
他像是没有听到,仍旧沉浸在自己恐慌又害怕的思绪中,抱着她的力道越来越紧,唯恐一松手,就会彻底的失去她。
“……呜呜阿瑛,我来想办法,一切都有我来,你不要听他的……”
“他不要脸,阿瑛,不要离开我,要我做什么的都可以呜呜呜……”
他的殷殷哭泣仍犹在耳,少年人心中满是蓬勃意气,还未被世俗沾染上尘埃,情意浓浓且无价之宝。
诸瑛轻轻抚摸着他的发辫,激起手心一阵轻微的酥麻痒意,她指尖微颤,只觉得有些头疼好笑之余,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缓缓自心头升起。
真傻啊……
她垂下眼,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手心抚了抚他微微发抖的身子,难得柔和了神色,轻声说道。
“我不走。”
“呜呜呜我的阿瑛,我该怎么办,不然我们私奔吧……嗯???”
他眨了眨泪意连连的眼,伤心劲儿还没过去,又迷茫的愣住,抽噎着问道。
“阿瑛,你……方才说什么了吗?”
他心里怀揣着那点儿希望,颤抖着松开了手,用哭的红红的眼睛看着她,满面泪痕,目光灼灼又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什么……”
看着他这么一副狼狈不堪又可怜至极的模样,诸瑛眼波流转间,多了一丝柔和,伸出手来,慢吞吞的用指腹擦拭着那好似怎么也擦不尽的眼泪,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半是无奈半是安抚的说道。
“我说,我不走。”
脸上的泪痕有多冰凉,如今的模样有多凄惨,这些弘历都不知道,他只是呆愣愣看着眼前的心上人,感受着她温热的指腹划过眼尾,只觉得他已经陷入深渊里的心,竟慢慢的开出了鲜艳的花朵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一张俊俏的脸涨的通红,鼻腔里酸涩又堵塞,那本来就没止住的眼泪更是哗哗而下,心口又酸又疼,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了。
“阿瑛,阿瑛……”
弘历急促的喘息着,看着她的眼睛,不停的落泪,如同活过来了一样,浑身颤抖着凑近了些,双手搂住她的腰身,与她鼻尖相抵,气息交缠,哽咽着说。
“谢谢你,阿瑛,谢谢你……”
谢谢你还是选择了我,给了我一个这辈子都不能放开的机会。
哪怕皇阿玛雷霆手段又如何,哪怕他是皇帝又如何,只要他的阿瑛愿意留下,前方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弑君夺位,他也要去想方设法的闯一闯……
面上哭的可怜兮兮,心里却阴沉沉的想着滔天大事,他不愿说出来让阿瑛烦扰,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自己来就好。
哪怕是什么都不说,诸瑛也能从他紧绷的眉眼中看出些许端倪,她眸中划过笑意,破天荒的温柔的吻了下他紧抿的唇,低低呢喃道。
“傻子……”
弘历此刻的心敏感的可怕,自然也能察觉到她今日的心情是不同以往的柔软,他吸了吸鼻子,眨眼的瞬间又落下几滴存留的泪,就着她此刻的宽容与温柔,小狗般不停的啄吻着她的唇,继而唇齿相依,纠缠的愈发紧密。
“阿瑛,阿瑛……”
口中含糊不清的黏糊自语,心里极度缺乏的安全感在此刻需要更亲密的接触,他一边轻轻抽泣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他的眼泪止住了,脱衣服的手还在不停的发抖,艰难的褪去自己的外袍,又去脱她的,他怎么也不松手,凭借着一腔子劫后余生、春暖花开的欢喜与庆幸,去亲吻她的每一处,去占据她的每一处。
他惯是会得寸进尺的,感觉到她今日难得的纵容,只知道粘着她不放,一步又一步的亲近,又是委屈又是撒娇,来得到她一点又一点的怜惜。
他贪婪的想要更多。
想要与她永不分离,想要与她合二为一。
床帐垂落,窗户半开,院子里昏黄余晖刺目耀眼,微风阵阵,却怎么也遮不住屋里的浓郁春情。
*
皇帝的旨意来的恰到好处又猝不及防。
濯缨阁内风雨未歇,而最先接到这封旨意的,便成了正院里的嫡福晋琅嬅。
听着小厦子一字一句的念完这看似荒唐的圣旨,她有了片刻的怔愣,将所有的线索全都串联,继而恍然。
原来,是皇上他……
她垂眸收起蕴含的所有神色,恭恭敬敬的领下了这桩旨意。
心里却有些雀跃与欣慰的想着,她的诸瑛如今也是嫡福晋,与她一左一右,听起来,听起来倒真像……
还有,诸瑛的家族被并为沙济富察氏,那也就是说,与她,乃是名正言顺的堂姐妹了……真是谁也比不了的亲近。
于她而言,其实这个名分并没有旁人想象中那么重要。
她被家族的资源喂养长大,也受家族辉煌与败落的束缚,所以才需要这个嫡福晋的位置,作为富察家将来的希望与退路的存在,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中间人,亦或是,一个工具罢了。
在闺中被严厉教养了十几年,她成功的长成了一个端庄又无趣的少女,仿佛张口闭口都是家族荣耀。
这桩婚事也全是家族利益妥协的结果,出嫁前母亲又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心为了富察氏的荣光与未来而努力,为了家族而奉献,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她也并不爱宝亲王。
宝亲王当初在绛雪轩为了乌拉那拉氏那般折辱于她,便是从没将她看在眼里,平日里她虽是厌恶青懿,却也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与始作俑者,是王爷。
在这样的现实与前提下,她不会、也不可能对宝亲王产生什么感情,除非她脑子坏了,除非她太自轻自贱了。
从小到大,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规规矩矩的听之任之,如同一个泥塑的傀儡,任由旁人摆布,没有一丝一毫自己的意愿。
有时,她看着诸瑛那般随心所欲又冷静自持的模样,心里会觉得羡慕与向往,看了一眼又一眼,还是舍不得移开。
诸瑛的存在对她来说,就像是一轮高悬的明月,若是想要伸手触碰,便要永远都干干净净的才好。
而如今,她也在尝试着慢慢的伸出翅膀,长出獠牙,试图切断那些不停操纵她的所有绳索,想要彻彻底底的,掌控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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