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悠远的朝钟敲响,传遍宫廷。
乾清宫暖阁。
病殃殃的朱祁钰在侍从的照顾下,正梳洗更衣,准备临朝。
闻声。
朱祁钰立刻抬起头,惊愕道:“莫非是于谦耶?”
“陛下,这……”
左右侍从惊愕万分,互相对视一眼,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
宦官兴安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面无人色哆嗦道:“奏,奏明陛下,是太上皇南宫复辟了!”
明史记载,朱祁钰听到太上皇复辟欣慰的笑了,连道:“好好好。”
然后喘了几口气,重新躺到床上,面朝墙壁睡下。
实际上。
“复辟?”
朱祁钰惊愕一瞬,顿时大怒:“他朱祁镇为兄不仁,为长不义,冒犯于祖宗,获罪于天地!他个脑袋不灵光的蠢货,居然还有脸复辟!?他怎么敢!”
“取剑!取剑!!取剑!!!”
“朕要砍死他!!!”
摸索一阵,没找到剑,拎起来梳洗的铜镜怒火冲天的跑了出去。
硬生生拖着病重之躯走了两里地。
这才被太监兴安追了上来,搀扶住他坐下,悲悯道:“陛下,太上皇拥兵在奉天门,刀剑无眼,万不可独往啊!”
“于谦呢,于谦在干什么,为何不带十团营镇压宫变!”
朱祁钰不停的喘着气,拿着铜镜的手捏的发白,愤声低吼道。
自从土木之变后,他无限给予于谦放权,任其将空虚的京城三大营改制十团营。
所以于少保不但位居兵部尚书,还兼管着十团营,可谓既有调兵权,又有统兵权,权势滔天,却从不滥用!
这也是朱祁钰放心用他的原因。
兴安低声抽泣道:“于少保他……按兵未动。”
朱祁钰心如死灰,他自然明白于谦用意,一个病重的皇帝,膝下还未有子嗣,已然成为群臣的弃子……
于谦又能做什么呢。
带着十团营包围皇宫拿下太上皇?
太上皇成了罪人,沂王要不要废掉呢,且宣宗皇帝只有二子,朱祁钰无后,再废黜沂王朱见深,岂不是要换帝系于襄王一脉?
其中还要考量太后是否应允,否则居于宫中万一襄王再同朱祁钰一般绝后,也未尝不可。
还帝系于太上皇,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朱祁钰低声怒骂:“朕可以复立沂王为皇储,可绝不容许他朱祁镇丧权辱国之后,再次恬不知耻的复位!”
皇帝被俘又复位,就如同靖康之耻后,宋钦宗赵桓又被迎回来当南宋的皇帝般,让人无可忍受!
朱祁钰抱头悲恸:“朕悔啊!”
一名宦官小跑过来,神色急迫的奏禀道:“陛下,大理寺正卿许彬大人来密报称,形势逆转,速去奉天!”
“什么?”
朱祁钰疑窦丛生,追问几句,见问不出什么,喘了几口气,立刻吩咐道:“走,扶朕前去奉天门!”
……
乌云密布,天色昏沉。
奉天门前。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老朱棣、朱老四站在左右,目光冰冷中夹杂着怒气。
宣德帝朱瞻基冷冷说道:
“朱祁镇,你可知罪!”
悠悠转醒的堡宗被两个朱高煦压跪在地上,动弹不得,怒目圆睁:“尔等悖逆不轨之徒,冒犯朕躬,还敢审问天子!简直无法无天!”
“掌嘴!”
朱元璋颔首道。
啪啪!
朱祁镇脑子一懵,羞恼不已,低声喃喃道:“朕要把你们豆沙了,全豆沙了!”
宣德帝上前一步,狠狠抽了他一个巴掌,低吼道:“执迷不悟,你以为你在哪?你以为面前都是谁!?”
“龙椅之上乃是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左右乃是朕的皇爷爷,太宗文皇帝,下沿乃是你皇爷爷仁宗皇帝!”
太宗文皇帝!
好圣孙!
美了!
老朱棣与朱老四顿时飘飘欲仙,嘴角疯狂上扬,止不住的乐呵。
老朱回头瞅了一眼,两人表情顿时变的庄严肃穆,看不出丝毫波动。
宣德帝朱瞻基抓着堡宗衣领,恶狠狠的怒骂道:
“而今列祖列宗在上,你个不肖子要杀谁!?简直是个愚蠢至极的猪头,朕怎么就瞎了眼,让你坐上这个位子,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你这个蠢货弄墙上!”
朱祁镇被这连番不绝的话骂迷糊了,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仁宗皇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
久远的记忆深处,冒出儿时模糊的画面,慢慢与面前这张愤怒至极的面孔重合。
堡宗傻眼了,惊愕道:“父皇?你没死啊?”
还是我死了?
太祖皇帝都冒出来了,难不成这里是地府!?
可是朕怎么死的!
朕只记得当时非常生气,可是生气怎么会死呢!
最多虚脱啊!
“呵!有你这么个愚蠢至极的不肖子,朕即使长眠地下,棺材板也得气翻盖!”
宣德帝朱瞻基冷若寒霜。
“够了!”
“你没完了是吧!”
朱祁镇恼怒,心情非常之糟糕,挣扎一番没有翻过身,对着朱瞻基大声怒吼:“骂谁不肖子呢!朕怎么就不肖子了?都到地下了,你凭什么训斥朕,下辈子谁当老子还不一定呢!”
诸位大明皇帝储君齐齐蹙眉!
就连宣德帝朱瞻基都懵了一瞬,继而勃然大怒:“朕能给你的,也能从你这拿走,太上皇复辟是吧,我让你上坟都费劲!”
“嗷~”
堡宗惨绝人寰的叫声,再次响起!
奉天门前。
这声音……
朱祁钰脚步猛然一顿,当年群臣在大殿拳毙王振党羽,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的惨烈一幕浮现在眼前。
他欣喜若狂问道:
“莫不是群臣在痛殴上皇?可万万不能啊,这成何体统!速速扶朕前去制止!”
说罢。
“遵旨!”
急匆匆往前跑的兴安忽然被拽的一个趔趄,回头一看。
嚯!
合着您给这原地踏步呢?
兴安也十分有眼力见,跟着一墙之隔的堡宗惨叫声,有节奏的原地踏步,不时还说一句:“陛下,臣的手帕掉了,臣回头捡捡!”
朱祁钰义正言辞道:“朕怎忍心弃你一人在后,罢了,朕与你同去!”
于是。
匆匆赶来的于谦愣了。
起猛了,这大早上的,怎么看着景帝卡在原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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